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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奉王殿威风了一把的平安小殿下,这会儿被爹爹抱着,眯缝着眼要睡不睡的正挨训。 谢启训了一会儿,越训越想笑,最后脸也板不住了,捏着小家伙的鼻子笑骂道:捣蛋鬼,跟你娘一样一样的。 这汤婂就不干了,啃着刚出炉烤的外焦里嫩的小烧饼磨牙,凭什么呀,好的就随你,不好的就随我,合着错处全是我。 谢启拧了拧她的小脸,笑着道:不该训你嘛,大晚上要睡下了,吃这么些也不怕积食。 汤婂又沾了点西瓜酱,美滋滋的咬了一口,委屈道:我这还没吃小葱呢。小葱蘸酱配大饼,多搭啊。 谢启笑话她,你吃呗。 汤婂哼哼了一声,把饼放下,漱了漱口,挪啊挪啊的挪到他跟前,啵了一口,吐口香气,娇声娇气的撒娇,不行,会把你熏跑的。 谢启装模作样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嫌弃道:一股子大酱味儿,快再去漱漱。 汤婂就跟被雷劈了一道似得,赶紧对着自个儿的手心吹一口闻一闻,嚷嚷道:不可能,这是我专门调的水儿,有玫瑰有薄荷,绝对清口。 谢启见状朗声哈哈大笑,逗着被他笑醒的儿子一起看笑话,快看看你娘,蠢不蠢。 汤婂: 夫君越来越讨厌了怎么办,好气哦 ̄へ ̄! 过了正月十五,渐渐才没那么热闹欢腾。过年跟打仗一样,人人都累的不行,上边的主子还好说,每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坐等着吃就成,就这样也累的骨头发僵。下边人就没这么有福气了,掌管玉玺仪仗的尚宝司,管膳食吃喝儿的光禄寺,管奏乐暖场的教坊司总之大家都忙的团团转。 汤婂看着不落忍,年都过了,关上祥安宫的大门又当了一回散财童子。在眼根底看到的地方,力所能及的叫人人都过的好罢。 祥安宫里到处喜气洋洋,人人见面先是笑。太子妃娘娘过年时发的红包就不小,这回还要大方。再加上宫里发的过年份例,今年可是个肥年,再累也值了。 出了正月,乔氏托人带了信儿进宫,三嫂蒋秀秀跟表舅母张惠冉齐齐怀孕三个月,柴氏高兴的念佛,非说是沾了小殿下的喜气,吃的喝的玩的穿的戴的送进宫一大堆。 汤婂哭笑不得,离人家两人进宫带过了好几个月了,这喜气潜伏的也有点太久了。 人过的太顺心了,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东拼西凑的也得给你找点糟心事儿。 专房专宠两年,还生了娃,汤婂早就不再把后院的几个大姐儿当成威胁。 因着一份愧疚之心,平日里生怕有哪里照顾不到委屈她们,有了什么稀罕物件儿都会想着给她们送一份儿。虽说有些虚伪,但也算是尽己所能的补偿了。 毕竟谢启自个儿不想去,她难不成还能拿小鞭子赶着去不成,又不是犯贱。 皇家女人除了明媒正娶的正妃之外,其余的要想往上爬无非三条路:出身好、肚皮争气、得宠。 季侧妃并不得宠,就是汤婂没进门的时候,谢启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她那儿几回,位份能越过张姨娘几个完全是托了祖父的福。 季侧妃祖父季文典是前朝最后的榜眼,刚金榜题名三个月,文书都没领到手,就亡国了。 大启建朝后,特地派使者前去恭请,可是当时已过而立之年的季榜眼说什么都不肯出山。不过并不是对前朝情根深种看新朝不起,而是被战乱之苦折磨透顶,心灰意冷之下,对荣华富贵再也提不起兴趣,只愿茅屋草庐之中泼墨挥毫。 前朝末期腐败混乱,但榜眼倒是货真价实。季榜眼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历经三十多载,笔下流露的锦绣文章无数,把前朝末年的腐败不堪名不聊生写的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前阵子小平安每日睡前必听的那本小册子,上面诗词歌赋全出自季榜眼之手,以图让胖儿子以史为鉴。 汤婂对这位高风亮节视金钱权势为粪土的榜眼大人是十分佩服的,但对他的后代也是真的深恶痛绝。 因着季文典不肯出仕,也不肯无功受禄,多年来只肯守着祖业,连学生都不肯收,所以季家就算出了个名扬天下的大儒,在皇帝跟前也挂了号。但真论起来,也就是个书香气浓厚些的土地主。 季文典年事渐高,近几年连笔都拿不稳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走。季家人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真等老爷子没了,他们家可能连土地主都当不安生。本以为季侧妃好生伺候太子,生个一儿半女的,以后也算有了前程。但奈何季侧妃太不争气,深思熟虑之下,季家只好重新挑了两个女孩子,美其名曰送进来伺候太子太子妃,聊表季家心意,顺带陪伴深宫寂寥的季侧妃。 汤婂愤愤,自个儿不争气,镇日就想着些邪门歪道,季老爷子一世英名全让这帮不孝子给毁干净了。 谢启一双大手牢牢把着胖儿子的胳肢窝带他学走路,闻言头也不抬,也不全怪他们,子不教父之过,季文典学富五车品行高洁没错,但身为家主,不能好生教导约束子孙,责无旁贷。 汤婂枪口顿时转移,双眸瞪得大大的,很是委屈的大声道:你这是打算从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