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而后面的马车上拉着三四只肥壮的羊，只是这羊看着不像是活的, 一个个翻着白眼蹬着腿。 裴宗看着挂彩的旧部，浓眉紧锁。 “你们这是怎么了？” 领头的几人抱拳行礼。 “属下见过将军见过夫人。” “原本想去大一点的城镇卖了柴草, 可是走到半途听闻苏卡部落遭了雪灾，不少人被埋在雪里，于是我们就想着搭把手帮帮他们，谁想那雪灾比预想得严重, 这一来二去耽误了时间, 柴禾也都给他们取暖了。” 说到这里几人脸上泛起愧疚, 他们是带着十万将士的期望去的，却没有成功的卖掉，都送人了。 凤娇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 “那这些是什么？” 后面一个年纪小的士兵, 看到那几只羊开心的纵马上前。 “回夫人, 这是村民送的, 大雪压倒了不少的房屋和人，我们救出他们, 他们为了表示感谢, 把压死的羊给了咱们几只。” 凤娇闻言, 娥眉微皱。 “那他们的家都毁了，现在岂不是很不好过？现在还把羊送给咱们，他们接下来怎么办？” 裴宗抬手放在凤娇的发顶。 “无妨, 苏卡族向来是游牧民族，他们的房子也就是帐子，只要他们的人没事，牛羊都活着，他们就不会有事。” “正是。” 一个士兵跟在裴宗的后面解释道：“因为今年的雪下的早，所以他们没有早做准备，不然也不会差点死人，还好我的去的够快，所以他们没有人员伤亡，牛羊死伤也不多，我们回来时他们也带着牛羊准备迁移到安全的地方。” 闻言，凤娇松了一口气，再看那几只羊眼睛笑的都成了缝。 “那咱们快回去吧，那边都准备做饭了。” 回到营地，裴宗让军医先去查看了那几个人的伤，还好都是皮rou伤，浅浅的几条血印子，估计睡一觉起来都会感觉不到疼痛。 凤娇晚上特意嘱咐炊事兵，给这几位功臣加餐，他们碗里比旁人多了一点油星，也只是汤汁浓厚一点。 这也不怪裴宗抠，实在是几只羊要分给十万人，这个悬殊有点大，炊事兵已经尽可能的将羊rou煮久一点，这样rou化到汤里，十万人能喝到点rou汤味，rou是别想分到了。 可仅仅是这样，十万将士也是十分激动的，羊汤再淡羊rou的鲜香也是遮掩不住的，坐在一旁和清水煮萝卜的监军很生气，端着碗走到了裴宗的身边。 “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所有人吃的都是羊汤炖萝卜，为什么只有我们二人是清水的？” 裴宗坐在凤娇的身边，给她夹了一块儿腌牛rou，这还是凤娇之前自己带来的，闻言，他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低头喝了一口汤。 “二位大人何等清廉忠军，我们吃的这些违反军规之物，自然不会端到大人面前，玷污了大人的清洁廉明忠君爱国。” 二人气的要紧后槽牙，他们要是非要吃，就是不忠君爱国了，可是不吃他们又不甘心，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将军既然知道这是违反军规之事，为何还要去做？这岂不是将军法至于脚下？你有把圣威放在何处？！” 他们发言的时候，裴宗丝毫没有耽误吃饭速度，在他们眼皮底下，有滋有味的将碗里的饭吃完。 凤娇不是军人，吃用不可吃军粮，要是放在别的时候也没事，可是现在军粮紧缺，难免不会让人拿去做文章。 所以她都是自己开小灶，蒸的白软的米饭，还领了一小块儿rou，自己用舅舅给的干菜炖了一锅，不光裴宗不吃军粮了，就连玉山也跟着不吃军粮，谁也挑不出错来，这可是省出两个人的饭啊。 裴宗放下碗，抬头看了一眼监军。 “我虽然行事没有章法，可我做的都是为了大家好的，大冷天军资不够我和夫人想法子给大家加餐，节省口粮有什么错吗？” 凤娇再次给裴宗盛了一碗羊rou汤，裴宗接过喝了一口。 “要抡起来我比二位更忠军，凭一己之力让圣上的十万大军有rou汤喝，我不信圣上会怪我。” 要是裴宗为私利如此确实可以治罪，可是现在军资紧张，他为了众将士如此做，将来圣上不赏也不会罚，他们若是参他，最终只会落下个不识时务。 二人过来碰了一鼻子灰，还闻了一肚子的香味。 可是嘴里喝得却是清汤寡水的萝卜汤，心里突然有些酸涩委屈。 放着城里的文官不做，干嘛要和裴宗过去，跟着他过来吃苦还没欺负！ 那几个负伤的人回来把事情和大家说了一嘴，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可是动了心思的人不少。 饭后豆香和豆蔻正在烧水准备给凤娇等人洗漱用，见看到不远处几个士兵鬼鬼祟祟的。 “那边那两个人在干什么？从刚才就在往这边看，还总是偷偷摸摸的。” 凤娇闻言看过去，正好对上他们偷看过来的眼神。 “豆蔻让玉山把那俩人叫过来。” 玉山是军中的仅次于裴宗的人，虽然在军中只是个参将，可众人也都很尊重他。 玉山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感觉有点眼生，应该不是曾经的旧部。 人带到凤娇的面前，玉山没有离开，他可不想自己将军头上一片草原，于是抱手立在一旁。 凤娇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个人。 “你们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年轻的小伙子站在凤娇面前竟然有点羞赧。 低头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人羞涩的说道：“回夫人，我们兄弟两人除了打仗就会编点草鞋箩筐什么的，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什么……” 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在场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两个人是想凭着自己的力量为大家争取更好的伙食，凤娇没有想到这些，听他们说完静默了一会儿。 “现在时间不早了，明日找时间编点箩筐吧，到了城镇也可以卖钱的，行军路上不方便带东西，你们可以把材料放到我后面的物资车上，闲下来就编，也不用着急，左右现在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两人得到了凤娇的认可，开心的行礼告退，也不知接下来去做什么，左右应该是没有回到自己的军帐中。 凤娇也没有理会，在豆香和豆蔻的服侍下，早早的回到裴宗的帐子里休息。 第二日如同之前说好的那样，让人砍柴去脉，比起第一次顺利很多，可是这里靠近边关，穷人都是自己砍柴，只有大户人家才会买柴，可是这里的有钱人不多，柴禾的价格也就要不上去。 不过总归是没有空手而归，几位士兵拉着车回来，车上拖着几个羊腿骨。 “夫人，这里的羊rou比猪rou便宜，同样的钱，这羊腿骨愣是比猪骨多了一斤多，所以属下做主全买成羊骨了。” 现在正是缺rou的时候，能多买点就多买，十万人这几根骨头也不知道能不能尝到味。 “做的很好，咱们人多，就得买更划算的，这样大家才能多吃一点。” 一日的赶路，到了傍晚十分，凤娇在豆香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脚刚落地，就看到之前找自己的两兄弟羞涩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裴宗远远地看到这边的情况，看到两人红着脸看着凤娇，瞬时他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在他眼皮底下勾搭他的夫人，这两人不用在看到明日的太阳了！ 他疾步朝着凤娇走去，快到他们身边时，见到两人从身后拿出四个篮子。 凤娇拎着篮子左右看看，满意的点头称赞。 “哇，你们的手艺真好，这样的篮子要是放在京中卖定然会是个好价钱，京中的贵女可都喜欢那这个当做花篮的。” 兄弟两人闻言更是羞涩的挠挠头。 “这不过是以前家里养家的手艺，粗糙的很，让夫人见笑了。” “这些明日让人带着去周围的镇上售卖，要是卖出去了，明日你们两人可以额外加餐。” 裴宗闻言脚步一顿，可是现在他已经走到了凤娇的身后，两个士兵看到振国将军过来，刚才还羞涩泛红的小脸，这会儿已经紧张的冷却下来。 “将军。” 裴宗看了一眼脚边的篮子。 “什么时间做的？” 兄弟两人不敢隐瞒。 “平时休息的时候，没做完就放到夫人的物资车上，今晚最后一个才做好。” 裴宗点点头，“注意休息，别不到边关，你们先把自己累出病来，粮草的事我会再想办法。” 兄弟两人齐齐看向裴宗，随后抱拳。 “我们不累，属下也是只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好，这件事以后你们就听从夫人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量力而行。” “是！” 次日，天没亮，凤娇翻身习惯性往旁边人怀里蹭蹭，可是今日她却蹭到了一片冰凉，激的凤娇昏沉的脑袋清明了一瞬。 她挣开眼睛伸手摸了一下身边的位置，人已然已经离去许久，被窝一片冰凉。 凤娇最后一点睡意也被惊没，她起身撩开帐帘向外看，黑漆漆的夜，天上的星子格外明亮，一阵寒风灌进帐中，冻得凤娇一个哆嗦。 她不想吵到更多的人，只好自己披上衣服除了大帐。 外面有值夜的士兵，看到凤娇出来都规矩的起身抱拳行礼。 凤娇顶着寒风，莲步不稳的走到了士兵的面前。 “诸位可曾看到将军？” 第50章 李钦 夜里的寒风像是恶魔在嚎叫, 裴宗带着一小队人马抹黑上了附近的马头山，他们配合默契，互相之间只需要一个手势, 并不用任何的言语。 裴宗朝着山的东西两边指了一下，就有两支十人左右的小队分别朝着东西而去, 裴宗带着人悄悄潜伏在枯枝灌木后面，确认东西两边的人到位, 这才慢慢往上走…… 阳光照进大帐，随着帐帘的掀动, 一阵寒风涌入，随后进帐的人动作迅速的将帐帘掩好，看着趴在桌上的人没有被打扰，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 他从床榻上拿起一床薄毯, 轻轻披在凤娇的身上, 凤娇原本就在等人, 只是不知不觉的睡着，薄毯落身的动作很轻可还是惊动了她。 “将军？” 裴宗看着睡迷糊的小娇妻，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 “怎么不在榻上休息？” 凤娇见真的人裴宗, 脑子也慢慢清醒过来。 “我在等将军, 将军半夜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