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王龙轻叹着摇摇头：“这里更多的是与蛇妖一族有关的部分，并不如何全面，只说了龙族突地销声匿迹，当年的蛇妖一族先祖却曾经见到过真龙最后一面。” “那个时候真龙将一切种种，包括种种功法秘籍，乃至文明的种子都送与了一个人族，那个人便是初代龙头。而躲避在一旁的蛇族先祖气愤不已，因为他们是与龙族关系很密切的一家妖族，却没有受到龙族的特殊照料。” “于是蛇妖一族先祖便编造了一个谎言，这个谎言在蛇妖一族之中流传甚广，甚至绵延了数千年仍旧无人胆敢怀疑。” 王龙叹一口气，继续说道：“蛇妖一族先祖对自己的族人说道，蛇族本来是得到了龙族的传承的，却被人族的一个年轻人抢去了，而后更利用这股力量帮助人族迅速崛起。蛇妖一族自然愤恨不已，发动了数次对人族的战争，然而随着人族渐渐兴起，蛇妖一族越来越处于下风，反而不敢再与之争锋。” “不过这个谎言却传递了下来，直到今日，所有的蛇妖一族后裔仍旧认为，是初代龙头从蛇妖先祖手中抢夺了真龙传承，故而视我们所有人族为不共戴天的仇敌！” 绛雪听罢长叹一声道：“原来其中还有这许多秘闻，难怪这里只有历代的族长在临终之时方能够进入，这样才能够坚定蛇妖一族反抗人族的决心，却又不会使得这个秘密最终流传出去。” 王龙冷笑一声道：“还不止如此呢，蛇族先祖的故事之中，非但是胡编乱造，更颠倒了黑白！真正的历史真相，是他联合其他几家妖族，共同从初代龙头手中抢夺了真龙传承，而每家妖族都从中获得了这传承的一部分！而其中的功法秘籍，便是一十三卷天地至高奥义，龙文天书！” 绛雪不禁骇然，她纵然不如王龙见识广博眼界开阔，但龙文天书的传说可谓是世人皆知，她自然也毫不例外。 “那龙文天书，传说乃是整个上古龙族的精髓，凝聚了不知几千万年龙族观测天道自然的智慧创出，具有改天换地移星换斗的大威力。不过……这等秘籍，难道是真的存在么？应该只是故老相传的一个传说吧！”绛雪有些迟疑。 王龙摇头道：“以前我可能也会怀疑，但是这上古石棺，龙族密文是不会说谎的。想来，这龙文天书共有一十三卷，却不知被几家妖族抢夺，如今都流落到了何方……” 绛雪忽道：“那么说，我龙城之中也该有一部分这天书了？” 王龙沉声道：“恐怕还不止一卷吧，毕竟初代龙头是从真龙手中得到的秘传，而且……我们所谓的龙技龙法，种种修行的秘诀，想来应该也都是从这天书之中化出的。” “既然如此，为何蛇妖一族不将这天书公开，好教族人都提升修为，日后与我龙城争斗不也就多了几分胜算么？” 王龙寻思片刻：“我猜测可能是有几分原因，一来是这龙文天书过于深奥，他们虽然抢夺了其中的一部分，但根基不稳，无法如我龙城中人一样，有初代龙头和历代先祖的解析，化解为人人都可以修行的法门；二来可能也是害怕会传出或者丢失吧！无论如何，从之前你我见到的白虬青蟒等人来看，这些蛇族人也会一些龙法龙技，但处处透着怪异诡谲，想来便是从这不完整的天书之中化出的。” 绛雪缓缓地走上前来，也拿一双秋水般的双瞳盯着那石棺中诡异莫名的文字，眼神之中散发出几分炽热的光芒。 王龙知晓她对力量的渴望，心中轻叹一声，口上却道：“这龙文天书的确神异，我适才不过看了几眼，但与家传的游龙步法互相比照对应，竟对那步法多了几分理解，想来绛雪姑娘这般资质超群，若能够熟记在心，对日后修为也会有很大帮助的。” 二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都将注意力放在了石棺之上的文字上，绛雪在默默记忆，王龙则开始慢慢向着其他各处龙文钻研，企图从中找出能脱困的方法。 半晌之后，王龙忽的笑道：“说不定会有希望……” 绛雪缓过神来，望了他一眼道：“怎么，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王龙摇摇头笑道：“那倒没有，不过这龙文最后几行字是说，除了历代族长临终之时可以到来，还有一种情况下也可以进入这禁地之中。” “那便是整个蛇妖一族面临灭亡之时，可以率领所有族人躲入这禁地之中，据这龙文中说，这间石室后面还有一间更大的山洞，其中有武器秘籍，灵丹妙药之类，可以攻族人绝地反攻；而且，若实在无法抵挡，还有一个秘密出路……” 绛雪一怔：“秘密出路？这么说的确有出路可以通往外界了？” 王龙笑道：“看来是这样，只不过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打开了，好像并不这么简单……” 二人说到这里，决定还是先往后面的山洞中探查一番，王龙心中一动，便伸出手去，想要将那一颗散发着光亮的宝珠拿在手中。 却忽的从石棺之中闪烁出一道明亮光芒，犹如一条蛇一般向着他的手袭来，在空中划过一个诡异之极的轨迹。 王龙一笑，手腕一抖避了开去，却仿佛瞬间激发了整个石棺的机关，顿时无数道光芒活了过来，犹如万蛇苏醒，纷纷或蜿蜒或直射，向着王龙的手臂袭来。 绛雪在背后暗暗担忧，心中有些嗔怪王龙鲁莽。 但王龙却似乎成竹在胸，手腕不住地在那些光华之中来回游走，忽而犹如九霄之龙，夭矫经天；忽而犹如蛰伏之蛇，盘旋蜷曲。那些光华虽然看起来诡异凌厉，却无一碰的到他一丝一毫。 绛雪这才发现，王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些光华无不是在按照石棺壁上的龙文轨迹在活动，而王龙却也已这般诡异轨迹应对，在这般来回往复之中思考着龙文的秘密，加深自己对于龙文的理解。 想到这里，绛雪也默不作声，从那光华乱舞与王龙的手腕之中，参悟着这些看起来散乱不堪，毫无规律的轨迹之密。 忽的王龙哈的大笑一声，手腕猛的一探，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将手腕收了回来，手中却已然将那宝珠握住。 那些龙文轨迹光华，失去了这宝珠的支撑迅速黯淡了下去，王龙趁机将宝珠从石棺之中拿了出来，一时间整个山洞都被被照耀的亮了几分。 这宝珠色泽浑黄，仿佛鸡蛋黄一般，看上去沉浑厚重，应该是类似土行的宝物，王龙宝珠在握，对绛雪轻笑一声：“后面的空间愈发宽阔了，既是蛇族禁地，怕是暗藏不少珍宝，咱们赶紧四处看看！” 第五十三章 宿命的羁绊 二人借助宝珠光芒，从山洞侧面的小洞之中向着更深处走去，狭窄的山洞只持续了片刻功夫，很快就再度迎来了一片开阔。 这第二个石室，果然如同那石棺之中所说的一般，更大了六七分；而且其中堆满了武器兵刃，其中有些已经经不住岁月侵蚀生了锈，但大多数居然仍旧锋利如昔，这蛇妖一族的锻造之术却也不容小觑。 而在石室边缘，散乱着一些功法秘籍，王龙随手翻阅了几本，却也发现都是些低阶功法，此刻对于自己与绛雪二人来说，是毫无用处的了。 不过也难怪，这里的功法秘籍本来就是为了最后躲避入这里的族人准备，做拼死一搏，自然不可能是多么高深的了。 二人的注意力更多的却是放在了出路之上，从石棺之中的记载得知，这里应该有一个出口可以直达外面的世界，以供战败的蛇妖一族转移。 但找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 两个人都是执拗的脾气，硬是找了不知几个时辰，最后连每一件兵刃武器都动过了，每一寸的洞壁都亲手抚摸过了，却仍旧没有一丝线索。 又过了半晌，二人终于放弃了，知道这里面定然有什么机关之类，非要触动方能能够找得到出口。 洞里憋闷，王龙在这里呆了已经有半日功夫，实在有些烦躁，便对绛雪道：“不如你我二人先出去透口气，回来再继续寻找吧。” 绛雪也脸色苍白，额头之上微微汗起，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顺着原路返回，经过了石棺与一堆灵位所在的石洞，再往前走去，从遮掩洞口的瀑布之中侧着奔出，又回到了瀑布之下，禁地之中。 然而此刻过去了大半日，已经是夜色降临，月亮当空了。 虽然没有眼前一亮，但外界清新纯净的空气仍旧让人顿觉神清气爽，王龙长出口气，在瀑布一旁的一块大石之上散漫地躺了下来。 绛雪轻轻一笑，在一旁的一块石头之上，用衣袖轻轻一拂，拂去尘土，起身坐了上去。 淡淡月色之下，绛雪一身白衣犹如仙子一般，更何况一旁飞瀑流水，轻轻作响，却更添幽静。她抬头望向天际月亮，默然不语。 王龙偷偷拿眼睛瞟向绛雪，见清辉洒在她如玉的面庞之上，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芒，当真犹如月宫仙子一般，让人不敢逼视。 绛雪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凝视，微微偏过头来，王龙急忙掩饰，拍拍肚子道：“就是有些饿了，否则这样的良宵美景，倒也颇为自在。” “的确……”绛雪竟然轻轻应了声，微微垂下头来：“在这里可以忘记自己是谁，也就不用管那许多的爱恨情仇，种种纠葛，多么逍遥。” 王龙顿了顿，还是坐了起来问道：“绛雪姑娘……可是有什么埋在心底的心事？” 若在平时，他绝对不会也不能这么问，但在这个时候，素月清辉，旷野无声，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了自己二人，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绛雪身子微微一颤，摇头道：“谁会没有呢……有时候我在想，人只有这么短短一生，本应该不顾一切只为自己而活的，可惜……每个人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自己的使命，和价值。周围的人，周围的事，组合成一张名为命运的大网，笼络着你，驱使着你，使得你步步向前，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为自己而活么？”王龙自嘲地笑了笑，摇头道：“曾经我也有过这种想法，不过现在看来，却好像是一个天真孩童的呓语。不过……也许会有那一天吧，等我将我的使命完成，将属于自己的责任都承担，也许会有自由自在的那天吧！” 绛雪望了他一眼，苦涩地笑了笑：“怎么可能会有尽头呢？你身上的担子甚至比我还要沉重，你从小受到的煎熬恐怕不下于世上任何一个人，承受了苦难换来的却不是解脱，而是更沉重的责任！有时候看到你，我会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的可怜。” 王龙听罢一怔，随即苦笑道：“原来我暗中竟起了这样的作用，我自己竟浑然不觉……” 绛雪微微一笑：“那是因为你够坚强，能够把所有的东西都埋在心里，不与他人诉说。每个人的命运，可能就是注定的吧，就如我，就如你，就如李星河与刘成彦，都被绑在这张网上不得挣脱。” 她顿了顿，轻声叹道：“所以我不愿与别人有什么交集，那样只会害了他们，我宁愿选择自己绝情。” 王龙知晓她是在说刘成彦的事情，心中却是一动，难道她是在像自己解释什么吗？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意味呢？ “但是一味的躲避也不是办法吧，你说命运是一张由别的人和别的事组成的大网，但打破命运的力量，也许也就在身边的人和事身上呢？”王龙有几分试探的意味说道。 绛雪望了他一眼，苦笑道：“也许吧，不过我已经没有心力去尝试了。” “为什么不呢？说到底，其实你也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罢了，虽然外表再怎么冷淡默然，心里还是对这个世界有几分期望的吧？” “……可能是因为，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吧！当然，我也不想别人会拖累我。”绛雪站了起来，望着月亮沉声道。 “你是龙城中人么？”王龙忽然笑着问道。 绛雪一怔，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但仍旧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的。” 王龙也站了起来，望定了她，笑着说道：“既然是龙城中人，那必然会拖累我的吧，也必然会被我拖累，因为，我是要做下任龙头的啊！” 一时间，整个山谷之中有些静默。 王龙从未告诉过别人这一点，在他身份这般暧昧的时候，他的前途究竟如何没有人会知道，但他此刻却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而绛雪却也听得一呆，为王龙这份坦诚与自信的微笑所打动。 半晌过后，绛雪忽的露出一个微笑，开口道：“你说这些，就是想让我交换一些什么吗？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倒要看看你如何帮我……” 第五十四章 先祖石棺 绛雪低着头，留海青丝滑落，掩盖住了她娇好的容颜，在那块被冲刷的光滑无比的大石之上轻巧地坐了下来，沉默了半晌。 王龙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候。 “我是张家的人……”绛雪忽的开口道，秀眉微蹙，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似乎在与内心的自己做着斗争。 王龙心中一定，知道她放开了几分心结，而自己之前的一些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我的亲生爹爹，是张家的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我母亲却是一个很卑微的人，甚至不是龙城中人，是我爹外出之时遇到的，他们二人彼此吸引，很快便走在了一起。后来我娘有了我，但我爹却回到了龙城之中。后来……后来我爹有了新的夫人，是所谓的门当户对的一对，甚至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而我娘，却被我爹就那么遗忘了，甚至他连一个口信都没有带来过……” 王龙轻叹一声，这故事并不如何深刻，可以说天下之大每天都在发生，然而在绛雪的口中说出来，却多了几分凄凉。 “我娘在日渐激增的怨恨之中变得越来越偏激，对我也……很是严苛，虽然我自认天赋已经算是不错，却总是在我娘那里被痛骂，被斥责。后来，她将我送到了龙城之中，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报复我爹，报复我爹后来娶得女子，和他们所生的孩子。她要让我将这些人都打败，最后甚至连我爹也打败，然后亲自将他抓到她的面前，为他犯下的罪过忏悔赎罪……” “这就是我存在的价值……我娘这么告诉我的。” 说完之后，二人又陷入了一阵的沉默。 绛雪忽的嗤笑一声：“是不是很无聊，多么俗套的故事，可是身在其中的我，却将一生的命运都搭在了里面。” “我的一生的价值，便是帮着我娘去害我爹……” “不是！”王龙忽的止住她的话语，猛的站了起来：“这当然不是你的价值，你为什么看不到自己的力量，自己的选择？别说你的一生，便单单在你父母这件事情上，你也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你父母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父亲为何会抛弃了你的母亲，他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即便是当真他如此狠心，难道将他害的家破人亡，便是正确的选择吗？你的母亲看到这一幕当真会快活吗？” 绛雪听了一怔，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 “你从小被你那个过于严苛的母亲管教，已经形成了以她为中心的想法，其实你完全可以自己做出选择和行动的。如果你一个人不够的话，我可以帮你……”王龙望着绛雪的眼睛，真诚的说道。 绛雪慢慢低下了头：“我……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王龙笑道：“现在开始想，也并不算迟。” 绛雪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意，抬头望了王龙一眼：“谢谢你，也许你是对的，我……是该为自己多想想了。” 王龙见她仰起头来，如玉一般的面庞在月光之下更添光采，略微激动的双颊之上掺了一丝红霞，星眸璨璨，睫毛微微颤动，竟是说不出的明艳动人，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冲动，想要在这张脸颊之上亲上一亲。 刚刚生出这般想法，却见绛雪俏脸之上立时涨得通红，娇羞地垂下头去嗔道：“你……你又在想什么坏事情了。” 王龙一怔，知晓她身为张家子弟，感知远超常人，竟是发觉了自己的心思，然而此刻她这般低首垂目，俏脸含晕，这一副娇羞无主的美态却更让他怜爱之心大盛，哪里还忍耐得住，轻轻低下头去，吻在了她脸颊之上。 “你！”绛雪浑身一颤，仿佛触电一般立时退开，脸上红霞满布，仿佛一朵娇艳盛开的花朵，在月色之下招摇。 王龙却被适才那一种温馨甜蜜打动了，绛雪的脸颊温软细腻，如丝如绸，让他生出从未有过的绮念，心中砰砰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