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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玄烬轻声道:“你要去找雍池?” 姜妙戈牵住他的手,道:“如果我们不抓住他,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更何况,本来是属于太子哥哥的天下,为什么要交到他手中?”她认真道:“哥哥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我带你一起去抓雍池。” 太子玄烬被女孩牵住手,原本紧绷的嘴角稍稍放松下来,沉默一瞬,道:“好,妙戈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他在寒潭中被囚禁了十年,对于外面的世界已经很是陌生,现下又相当于盲了双目,站在外面总觉得处处危险。 可是他不能要求女孩陪他回到寒潭之中,那样阴冷潮湿狭小的地方,哪怕是他熟悉的安全之所,也不可以这样要求。 他不可以这样自私。 姜妙戈,他的meimei,理应生长在广阔天地间,沐浴于明亮日光下。 姜妙戈依照自己脑海中的图像,在皇宫深处找到了雍池。 望着从天空俯冲下来的女孩,在无数护卫保护下的雍池,吓得屁滚尿流。 哪怕他身量高大,有雍野的血统,也不能逆转他是一个凡人的事实。 姜妙戈捉住了雍池,却没想好要如何处罚他。 这十年来,她一直在寒潭中陪伴太子哥哥,对于外面的事情实在是很天真。她行事风格其实还很像从前那个五岁的孩子,喜欢就要保护靠近,讨厌就远离,坏的要惩罚,无辜的不该伤害。 雍池自然是坏的,可是坏到什么程度呢? 要杀了他吗? 太子哥哥自然是不会杀他的。 姜妙戈觉得头疼,索性将雍池连同季白、姚紫都关入了皇家的监牢。 至于狼鑫和嬴山君,她打开冰网要他们离开。 嬴山君坚持要守护雍池。 姜妙戈只好把嬴山君也关起来。 至于狼鑫…… 他一从冰网里出来就叫着要姜妙戈同他打架。 姜妙戈不胜其烦,又重新把他装到冰网里,挂在了皇宫正殿的屋檐下,要他与笼中的画眉鸟作伴去了。 太子玄烬牵着姜妙戈的衣角,道:“我们现下在皇宫中吗?” 姜妙戈道:“是。哥哥不喜欢这里?” 皇宫从来都是玄晦的代表。 而玄晦是玄烬一切痛苦的开端。 玄晦之所以会娶玄烬的母亲,也是因为有半仙说这是玄晦成仙的路径。 果然,太子玄烬淡淡蹙眉,轻声道:“我想回谪仙楼,可以么?” 姜妙戈怎么可能拒绝,当即运起法术,眨眼间带着太子玄烬回到了谪仙楼。 谪仙楼九层高塔中,一片昏暗。 十年无人洒扫,满壁尘埃。 姜妙戈运起法术,把太子玄烬从前的卧房清扫出来,扶着他在床边坐下来,俯身手势轻柔为他摘去遮目的抹额。 眼前忽然又亮了。 太子玄烬先是闭紧了眼睛,恐怕被光线所伤,待见昏暗,才慢慢睁开眼睛。 昔日昳丽双目,如今半含水光,明灭不定。 “哥哥。”姜妙戈在他身边坐下来,如在寒潭中一般,攀着他的手臂,轻声道:“咱们又回来了。” “是啊。”太子玄烬沉默片刻,忽然道:“真好。” 姜妙戈奔波了大半日,此时精神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在他肩头睡着了。 彻底沉入梦乡前,姜妙戈有些不安得呢喃了两声——她害怕再经历那可怕的噩梦。 可是困意难以抵挡,她终是朦胧睡去了。 “不怕。”太子玄烬将女孩轻轻放倒在床上,凝视着她熟睡的脸庞,低声温柔道:“我在这里守着你。” 窗外夕阳沉下去,月亮升起来。 太子玄烬不知何时,也倚在床柱上睡着了。 月亮升到中天之时,素净的光洒了一地。 太子玄烬似乎是被月光晃醒了,睫毛轻颤,睁开了眼睛。 他双眸闪着妖异的紫色,额间紫色火焰明灭不定。 他低头看着熟睡中的女孩,紫眸中现出奇怪的神色,随后,他忽然起身——原本独自行走都还艰难的少年,纵身跃出九层高塔的窗户,于月夜下翱翔起来。 仿佛在他身后有无形的黑色羽翼。 太子玄烬落在了皇宫监牢之中。 雍池已经熟睡,季白、姚紫却难以安眠。 “殿下……”季白望着忽然出现在牢笼外的少年,疑心是自己的幻觉,“您怎么来了?”他顿了顿,羞惭得低下头去,轻声道:“您虽然赦免了臣,臣却再无颜面见您。” “既然如此,”紫眸少年脚步缓慢走上前来,语气轻轻,“为什么不去死呢?” “什么?”季白骇然抬头。 紫眸少年五指已经洞穿了他的胸口,摘了他的心脏在手。 季白望着自己的心脏在少年指尖跳动,剧烈的疼痛与恐惧让他恨不能死在一切发生前,“不、不要、求您!仁慈的殿下……” “噗”的一声轻响,紫眸少年捏爆了那颗上一秒还在跳动的心。 “咦?”少年歉意地笑了,“失手了。” 目睹了一切的姚紫缩在角落里,吓得一瞬失声。 紫眸少年转身看来,额间的火焰无情灼烧。 “谁是下一个?”少年轻轻问,目光落在了姚紫身上。 姚紫终于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妖怪!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