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历史小说 - 朕非美人,亦无疯骨在线阅读 - 第6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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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苏洋在这个时间点失踪,让人很难不将两件事联系起来。甚至连太子突然战损一事,江驰滨也有足够的动机。

    “三日内,无论他在哪,都给我找回来。”皇上怒极,竟有一口鲜血卡在咽口处, 随即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下朝后, 众人都感受到,北疆的形式并不如想象中一般顺利。毕竟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士对于军情战况闭口不提,却仍要向那边调兵遣将。

    皇上仍有意令萧向翎出征,而对方却仍以“旧疾在身”为理由推脱。

    最后是将军杨广主动请缨,不日便前往北疆支援。

    萧向翎却是来到了江屿府上。

    如今江屿身体有恙, 猜测八成也与昨夜落入冰水中有关。毕竟他素来畏寒,在水里浸泡许久,便是恢复得再好也难免发热两天。

    萧向翎之前常来江屿府中,这回却突然觉得空手前来有失礼节,便又带上了些府上名贵的驱寒药材。

    顾渊将他引进室内,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对方指了指紧锁的房门,“殿下就在里面,只是体寒极重,太医不准见风,也不准见人。”

    萧向翎倒也没觉得意外,把手中的药材随手放在桌案上,便指向一旁的小窗问道,“就隔着窗看一眼,行吗?”

    顾渊垂下目光,点了点头。

    萧向翎仅是将窗掀开一道小缝。

    里面的人或许是睡熟了,紧闭着眼睛卧在塌上,由于抱恙,面色泛着极不正常的苍白。一截手腕露在被褥外面,以一个极为放松的状态自然蜷缩着。

    顾渊一直紧盯着萧向翎的神情,只见他掀开窗缝看了一小会,随即便将其拉回,神色自若地起身,并未有任何不妥。

    顾渊不动声色地长呼了一口气,似是极为放松,却又掺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遗憾。

    江屿走前留下那块玉,另一个意思便是:萧向翎知道去哪找他。

    可那人根本没发现里面的人并非江屿本人,又如何出去找。

    “顾小公子,我能进去看看吗?”萧向翎走到他身前,又再次问道。

    “萧将军对不住,太医明确说过……”

    “他不在这。”萧向翎突然低声开口,顾渊猛地止住话头。

    萧向翎观察着对方的神色,紧声道,“北疆战乱未定,北寇远没有中原人想得那么蠢陋粗鄙,他们善守地势,擅群战近战。而今两位殿下尚在北疆,皇上却仍要向那边派兵,北疆情状如何,难道还不明确么?”

    萧向翎目光如炬,“不仅是北疆,以他的身份,在哪会安全?有多少人在暗处虎视眈眈,就等着将他处之而后快,你替他隐瞒行踪,这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

    顾渊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缓缓起身,终于低声回道,“萧将军看出来了……”

    “他在哪?”

    “若是我说出来,将军可会倾尽全力前往相助?”顾渊缓声问道,“无论何地,无论周遭境况有多凶险,无论此行有多大后顾之忧。”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若是将军肯担保,我便信你。”

    无论怎样,这并不是一个友好的允诺。

    在不知对方任何情况的条件下应允前往相助,需要承受的风险难以预测。

    但他必须以最严苛的要求去试探,他不可能把自家殿下的性命交给一个只有利益相关的人。

    良久的沉默,对方应是在权衡冒险性与可行性。

    然而就当顾渊认为对方不会应允,甚至已经准备好错开话题缓解气氛的时候,萧向翎竟点了点头。

    “可以,我答应你。”

    顾渊一愣,抬头看向对方的表情。

    目光灼然,坦诚而有力,正如这四个字一样有分量。

    顾渊凝视他良久,随即终于将袖口中那块玉拿了出来。那枚玉石清澈通透,在倾斜而入的日光下泛着鲜红的光泽,诡异而凄美。

    萧向翎伸出的手猛地停滞在半空,刹那间连声音都有些不稳,“他为什么留下这个?”

    “殿下说,看见此物,你便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他。”

    萧向翎接过玉石,继而紧紧攥紧了拳。

    “兄弟们都喝稀粥多少天了,别说打仗,就是躺在那等死也不能吃这么少。”冰天雪地里,一个领头的士兵用力踢翻已经泛凉的粥锅,骂骂咧咧。

    “那你有种去跟殿下撒气,我又不能变出粮食来。”被训那士兵也不情不愿,却又碍着身份没敢发火。

    周围的人闻声都急忙上前劝架,看着自己碗里少得可怜的稀粥,虽然没说什么抱怨的话,但心底的怨怼却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想当初萧将军带兵的时候,虽不说百战百胜,但他们又何曾受过这等吃不饱饭的委屈。

    而今两位皇子前来出征,他们本是信心十足,但几次战败、几次被北寇截了辎重粮草之后,对那些皇子的印象便彻底颠覆。

    ——根本是一群不懂用兵的懒球,整天就知道在账内犯愁,能把敌人愁死吗?

    “去就去,老子怕过谁!”没想到那带头起哄的士兵真就闷头往营帐里闯,在众人来得及阻拦之前,已经大步气势汹汹地迈了进去。

    而在一群激动的士兵中,却有一人格外不寻常。

    他垂着头坐在角落处,身上的盔甲似是有些大,头盔几乎把眉也遮了进去。

    他没出来领饭,纵使刚刚闹声巨大,也没抬头看上一眼。身上沾着肮脏的血,但整个人显得清冷又安静,若非特意扭头看去,几乎很难关注到他的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