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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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着深入了解未來对手的目的,老余在游击队的营地足足逗留了三天,到了第四天头上,才当着副大队长吕风和张松龄两个人的面儿,将原本破坏得就不十分严重的野战电台重新修好,并且手把手地指点张松龄,以事先约定的简单商用密码,向黑石寨发送了第一串电波:“这里是喇嘛沟游击队,我部已经星夜驰援贵部,请介绍城外敌军情况。” “这里是国民革命军第二百一十一旅独立营,贵部驰援兵马已经到达城外,驻扎于大烟墩,敌军刚刚渡过大黄水,距离黑石寨还有一天一夜路程,具体规模尚在侦查中。”很快,黑石寨便发回了响应电文,惹得电台周围看热闹的游击队员们暴发出一片欢呼。 “电池还可以再用一段时间,如果找不到新的电池更换,可以尝试用精盐粉延长其使用寿命。”一边利落地收起家什,老余一边大声介绍。 “谢谢,太感谢了,真的太感谢了。”副大队长吕风高兴得连嘴巴都无法合拢了,握住老余的手,感谢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一座完好的电台,对游击队來说意义非常重大,通过它,游击队不仅仅可以及时与周黑炭部沟通,一道对付日本鬼子和白俄匪帮的联手反扑,更可以直接跟上级单位取得联系,听取上级的指导,并将这边的情况及时向上汇报,而在此之前,游击队跟上级军分区之间的联系,则完全靠交通员骑马传递,非但要在途中耗费大量的时间,信件和交通员本人的安全,也无法得到可靠保证。 “既然电台已经能用了,咱们赶紧带着它去跟王队长汇合。”张松龄不了解游击队先前的窘迫情况,所以心中的兴奋劲儿也沒有其他人那么强,很快,头脑就冷静下來,把注意力又放回了眼下的战事当中:“按道理,白俄土匪应该早就杀到黑石寨城下了,怎么拖到现在才过河,,王队长他们居然沒进城,而是将队伍驻扎在了大烟墩附近,到底是因为什么,那边地势虽然高,四下里却沒什么遮挡,晚上风又那么冷,弟兄们日子肯定非常难过。” 听张松龄说得郑重,副队长吕风也迅速从兴奋中回过神來,用力点头:“的确,咱们得赶紧过去,顺便再给王队长他们运一批炒米和rou干。” 其他留在营地内的后勤人员和伤员一听,赶紧开始帮忙做相关准备,很快,马车便被套好,物资补给和电台也被陆续装上车,副大队长吕风叫过留守营地的游击队骨干,仔细叮嘱了一番,然后带着张松龄和老余下了山,再度风驰电掣般往黑石寨方向追去。 一路上三人都提心吊胆,惟恐赶不上两军交战,结果谁也不愿提休息的茬儿,白天晚上强撑着行军,好在最近一段时间草原上气候平稳,并沒有突然降下暴风雪,大大小小的马贼们前些日子又被游击队杀了个屁滚尿流,尚未恢复实力,故而三人除了辛苦一些之外,倒也顺风顺水,只花了四天不到,就又跟红胡子汇合到了一起。 “白胡子带了六百多人过來,但是沒有直接攻打县城。”与三人做了简单寒暄之后,红胡子立刻将话头引向正題:“小鬼子和镇国公的队伍也过來了,还带着另外三支蒙jian,总人数大概在五百上下,也沒有直接攻城,与白胡子的人马互为犄角,驻扎在城北,我估计他们还在等别的同伙,但具体是谁,目前还沒侦察清楚,彭专员和周营长两个的意思是让老余先留在咱们这边,帮忙cao作电台跟城里保持联络,如果小鬼子先向游击队发起进攻,接到咱们的电报之后,独立营就会立刻出城攻击他的侧翼,如果小鬼子不顾游击队在侧贸然攻城,游击接到城里的电报后,随时可以出发去抄小鬼子的后路。” 防守一方的战术很简单,特别游击队和独立营之间可以保持有效电讯联络的情况下,复杂的是进攻一方的动向,鬼子、白俄与蒙jian三家无论在人数上还是装备上,都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然而他们却屯兵于城下,迟迟不肯发起进攻,这就有点让人摸不到边际了。 “明天早上,我准备派骑兵向镇国公那边发起一次试探性攻击。”粗略介绍完了敌我双方情况之后,红胡子继续说道:“老余用电台通知城里,让他们暂且在一旁观战,小张,你抓紧时间休息,明天早晨的战斗结束之后,我有新任务给你。” “什么任务,。”张松龄一听有任务,立刻就來了精神,不顾身体的疲惫,大声追问。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要根据明天早晨的试探结果才能做决定。”红胡子又是微微一笑,满脸诡秘, 第三章 纵横 (三 上) 连续大半个月都是在马背上渡过,张松龄早就累得筋疲力尽。闻听红胡子命令自己抓紧时间休息,立刻道了个谢,随便找了间别人搭好的临时帐篷钻了进去,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又香又长,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被外边零星的枪声给炒醒。凭着当年在老二十六路军养成的本能,张松龄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盒子炮,一个轱辘爬起。半个身子已经冲出了帐篷,才猛然看到帐篷里好像还站着其他两个人,回过头,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哪里在打枪?!王队长已经跟蒙jian打起来了么?” “赵中队长正率领骑兵试探敌军的虚实!还没跟他们短兵相接!王队长见你睡得香,所以才没让大伙叫醒你!”帐篷内其中一人名叫郑小宝,曾经跟着张松龄一道sao扰过小鬼子的车队。心里头早就对眼前这位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神枪手佩服得五体投地,听张松龄问得焦急,立刻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另外一个人则是军统局的老余,看了张松龄一眼,撇着嘴说道:“亏你还是打过娘子关战役的呢,居然睡得这么沉!枪已经响了好一阵子了,要是敌人杀上来,你早已经成了俘虏!” “嘿嘿,睡迷糊了,睡迷糊了!”张松龄笑了笑,讪讪地解释。自从娘子关下跟老部队失散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睡得这样沉。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一般,连噩梦都不会做半个。 “王队长说了,张队长你今天白天的任务就是睡觉!”见自己的偶像被外人鄙夷,郑小宝立刻跳出来替张松龄辩解,“再说,有我爹和赵队长他们在,敌人哪那么容易就杀进营地里头来?!” “睡梦中被小鬼子偷袭得手的多了。事前个个都信心十足!”老余耸耸肩,继续对着身边的电台比比划划。 “你.......!”郑小宝气得火冒三丈,却又不能对客人过于失礼。瞪圆了眼睛看着老余,胸口上下起伏。 “余大哥说得也没错!”张松龄将盒子炮插回腰间,伸手拍了郑小宝一巴掌。“小鬼子的确非常善于把握机会,当年在娘子关,沈,沈团长就是因为过于疲惫,没有防范,被小鬼子占了一个大便宜!” 他说的是当年八路军团长沈重道白天狠狠教训了小鬼子一顿,夜里却又被小鬼子摸进了指挥部一事。非但郑小宝没有听说过,军统老余也是第一次听人提起。然而当二人的兴趣都被勾起来之后,张松龄却又突然意识到此刻拿这场战斗当例子并不是非常合适,笑了笑,转回帐篷中,低头去寻找自己睡觉前解下来的另外一把盒子炮以及子弹袋、匕首等零碎物品。 “王队长,王队长说你刚从外边回来,对很多情况都不了解,让我........”见张松龄慢吞吞地收拾起了行装,郑小宝挠了下自己的脑袋,大声说道,“让我过来跟着您。无论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安排我去做。” “没啥要帮忙的地方!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张松龄刚才起得太急,神智多少还有些迷糊。摇了摇头,顺口回应。 “王队长让我以后都跟着你!”郑小宝又强调了一句,声音里头带上了几分焦急。 “跟着我,跟着我干什么?!”张松龄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追问。旋即,便想起了自己现在是游击队的新兵总教头,而郑小宝曾经向自己请求拜师学习枪法。做师父的赖在被窝里头不肯起床,做徒弟的当然不能把师父一个人丢下独自跑到前边去看热闹。 “你到前边给赵队长助威去吧!”想明白了郑小宝着急的原因,张松龄笑着吩咐,“连着跟赵队长学习一下怎么指挥骑兵!” “哎!”郑小宝答应一声,掉头就跑。刚冲出了十几步,却又将身体猛然刹住,转过脸,期期艾艾地问道,“您,您不过去,过去给赵队长助威么?!” “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去!”张松龄笑着挥挥手,示意郑小宝不必等自己。然后将自己浑身上下又检查了一遍,笑着向老余发出邀请,“你一起去看热闹么,还是在这里另有任务?!” “已经跟城里头联络过了,暂时没什么新任务!”来自军统局的老余伸了个懒腰,跟在张松龄身后往帐篷外边走,“不过是百十人规模的战斗,能有什么看头?!你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 话虽然说得冷淡,他还是跟在张松龄背后一道走向了山坡下。隔着老远,就看见赵天龙骑着黄骠马,拎着一个铁皮卷成的喇叭,在两军之间的地段冲着敌人大声咆哮。“枪法都是师娘教的么?打了这么半天连老子的寒毛都没擦到!快滚回家去放羊去吧,就这准头还出来混,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呢!” 如此嚣张的举动,令镇国公麾下的一众蒙jian们怒不可遏。纷纷端平了步枪、骑枪,冲着黄骠马不断扣动扳机。 只可惜他们的枪法准头有限,而赵天龙的又刻意跟他们保持在四百米直线距离之外。呼啸飞来的子弹只是在黄骠马的身前身后的草地上打出一道道青烟,却根本奈何不了赵天龙分毫。 见到蒙jian们的表现如此差劲,在游击队阵前呈疏松队列慢慢移动的一众骑兵们也纷纷扯开嗓子,大声挑衅,“喂,对面的伙计,你到底会不会放枪啊?不会就别浪费子弹了,把枪拿过来,老子好好指点指点你!” “喂,枪法是跟师娘学的吧!别出来丢人了!赶紧回家放羊去吧,马上就要下雪了!” “喂,早晨没吃饭么,连枪都拿不稳.........” 嚣张的呐喊声伴着凌乱的枪声,在黑石寨城下此起彼伏。城头上观战的周黑炭部听得热闹,很快也扯开嗓子加入了进来,“喂,爷们儿!水平忒次了些吧!就这两下子还出来现呢,早点滚回家抱孩子去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哄笑声从城内响到城外,连绵不绝。 “乌合之众!”军统局的老余是少数几个脸上没有笑意的人之一,撇了撇嘴,低声点评。“这哪里是打仗,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要是放在关内.......” “这边和关内的情况不一样!”张松龄有点受不了此人的傲慢,低声打断。对于经历过大兵团会战的他来说,眼前的这种战斗方式,的确有些象小孩子过家家。交战双方的举动都太儿戏了些,包括在敌军面前卖弄骑术的入云龙。 但是,草原上的实际情况与关内有着巨大差别,无论从双方的兵力投入角度还是从后勤供应角度,草原上都支撑不起关内那种动辄十万人以上的大规模会战。而交战双方的武器配备标准,也远不能跟关内双方的正规部队同日而语。 换句话说,关外的小鬼子和蒙jian队伍跟关内的小鬼子、皇协军相比,只能算三流中的三流。而游击队们眼下的情况,也谈不上兵强马壮。敌我双方是下驷对下驷,倒也旗鼓相当。无论使出多么离奇的招数,都算是量力而行,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更不必抱着一幅兵法大家的模样冷嘲热讽。 “倒也是!”在张松龄这里碰了个软钉子,老余的态度稍微放端正了些。收起脸上的傲然神色,定睛细看。只见赵天龙拎着铁皮喇叭在蒙jian队伍正前方兜了两个圈子,突然丢下铁皮喇叭。一人一骑由横转纵,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直奔七窍生烟的镇国公而去。 “杀!”其他三十几名骑兵同时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跟在赵天龙背后,组成一个稀疏的刀锋型队伍,狠狠地捅向了蒙jian队伍正中央。 “乒、乒、乒!”镇国公麾下的蒙jian们惊慌地开枪,却依旧效果聊聊。赵天龙等人冲得太快太急,而蒙jian们一个多月前才被赵天龙和周黑炭两个联手教训了一回,心有余悸,根本没胆量仔细盯着黄骠马背上的人看,更甭提端稳了枪支从容瞄准。 转眼间,赵天龙和他麾下的骑兵们就冲出了一百多米,并且还在不断继续加速。而对面的大多数蒙古私兵们却在慌乱中打空了枪里头的子弹,根本来不及重新装填。拉着战马的缰绳,不断向队伍的两翼挤。唯恐被已经冲起了速度的入云龙迎头撞上,成为对方的刀下之鬼。 “机枪,机枪!给我拦住他,拦住他们!”镇国公保力格也吓得冷汗直冒,扯开嗓子,大声命令机枪手赶紧开火阻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