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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城欲摧

    沉浸在回忆中的林海,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吓一大跳,他一接通电话就听出是马长江的声音。林海对这个人并不陌生,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马长江就是县城里炙手可热的人。他也知道这位局长跟他堂叔的关系不一般,但在龙豹公司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却什么忙也没帮,现在打电话来又为的是什么?

    马长江在电话里慢条斯理地说:

    “你应该听说过我吧,首先要恭喜你坐上总经理位置。你能坐上这个位置也是我推荐的,当然这背后的事你不会清楚。听说林雄和林慧想把公司拆分卖掉,我想请你转告他们一声,龙豹公司并不是哪一个人的公司。你堂叔把公司做成这么大,你认为靠他一个人能办的到吗?这个公司也可以说是我的公司,我对它倾注了很大的心血。”

    林海陪着小心说:

    “我对公司的情况还不熟悉,正在通过律师了解股东的股权组成,但他没提起您也有股份,可能是他遗漏了,我现在就来问问。”

    “不用问,我的股份是我和你堂叔之间的口头协议。”马长江威严地重咳一声:

    “我说的话你们可能不信,但我们之间的口头协议是有录音的。在公司的股份组成上,我拥有百分之六十股权,林龙豹拥有百分之四十股份。凭我的身份和地位,我也不会讹诈你们,现在我就把录音放给你听。”

    林海迅速打开通话录音功能,里面传来林龙豹与马长江之间的对话。从整个通话内容来看,马长江确实占有百分之六十股份,但谈及的对象是挖沙船和码头,并没有涉及到整个公司。

    林海小心翼翼地说:

    “您的股权只是针对挖沙船和码头,这部分业务目前在沙业联合会的监管下。前两天我去找过他们,沙业联合会的意思是以原价再扣除折旧来收购,我本来是准备答应他们条件。但现在知道您才是最大的股东,我的意见就无足轻重,您看呢?”

    马长江轻笑道:

    “不愧是法律系毕业的,很会避重就轻。龙豹公司虽然挂龙豹两个字,可并不是林龙豹一个人的,下面的分公司经理对这点很清楚,你不妨去问问他们。说实话,公司也需要一位懂法律,善于经营的人来管理,我觉得你非常适合这个位置。龙豹公司也可以改名叫林海公司嘛,只要我们通力合作,一定可以把林海公司做的更大更强。顺便替我向你小婶问声好,年轻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不要陷在温柔乡中不可自拔哟。”

    在电话即将挂断的一刻,那头传来另一个人,也不知是有无意还是无意的声音:

    “啧啧啧……和自己的小婶□□,传出去他还有脸活吗。”

    林海气得脸红脖子粗,太阳xue上突突直跳,抓着电话就想砸下去。但他毕竟不是冲动的人,在那下砸的一瞬间,他克制住自己的愤怒,颓废地跌回在椅子上。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下面分公司经理会不听调配,甚至连帐目都不让总公司插手。

    总公司现在完全是靠一楼商户租金在度日,亏得林雄和林慧在这个时候还想拆分公司,殊不知肥rou已经进了老虎嘴里。稍有不慎,林家最终能落在手里的恐怕就只有龙豹大厦和县城里一点残羹剩饭。

    他长吁一口闷气,把从律师那拿来的股权分配表翻开来。整个股权构成是:林雄和桑颖各占百分之三十,林慧百分之二十,林海和林强各占百分之十。公司的固定资产是一亿两千万,总资产是一亿七千多万,银行贷款是一亿五千万。按帐面上计算,还了银行货款后似乎还有两千多万的盈余。可那一亿两千万的固定资产真的能卖到一亿两千万吗?五千多万的流动资金真的有五千万吗?既使马长江不在暗中搞鬼,恐怕公司拆分后,每个股东身上还要背上一身的债。

    合上股权表,林海闭上眼思索该如何打破眼前困境。首先要阻止公司拆分,因为在拆分过程中,损失会非常大。就像是一部新车,用了两年再卖出去,不可能会卖到原价,除非是古董老爷车。更何况目前房地产还处于低迷阶段,一亿两千万的固定资产能卖到八、九千万就算很不错。林雄和林慧被那帐面上的两千万蒙蔽了双眼,以为还能拿回几百万去。

    他思前想后,决定再和林雄和林慧谈谈,也许马长江这时候挑明要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权是件好事,说不定能打消姐弟俩拆分公司的念头。

    林雄家在黑山家附近,是闹市中的别墅,只不过他们家比黑山家更大更气派。进门后,林海在林龙豹的灵堂前磕上三个响头,上了一柱香。他的堂婶凤姣抹着眼泪说:

    “他在世时风风光光,死后那些狐朋狗友没一个上门来。你二叔呢,没跟你一起过来?”

    林海道:

    “这世道就这样,人走茶凉,婶也别太伤心。二叔昨晚哭了一宿,我怕他睹物思人,加上强哥明天要被执行,所以没敢叫他们来。”

    “唉……白发人送黑发人,这造的是什么孽哟?”凤姣转身对儿子和女儿说:

    “明天你们也陪着二叔一起去,别当点芝麻官就怕沾到屎。他可是你们亲叔,以后回老家还是要拿脸见人的。”

    林海轻声道:

    “有我陪着二叔就行,雄哥和慧姐不方便出头露面,这点二叔和二婶也能理解。我来是跟雄哥和慧姐说公司的事,现在公司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弄不好连这栋房子都要成为别人的。”

    “怎么会这样?”凤姣惊慌道:

    “以前不都是经营的好好的吗?你叔每个月给我的生活费都有好几万。”

    林雄沉声说:

    “账面上有两千万盈余啊。”

    林海苦笑道:

    “我先放一段录音给你们听。”

    他掏出手机,将马长江放过他听的口头协议重新播放一遍后说:

    “这个人是……”

    林雄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他是谁,心真够黑。”

    林海叹气道:

    “叔叫我做总经理是相信我,他肯定在世时就预见到这种情况,只是叔叔太高看我。不错,我是法律糸毕业,可很多事不是单凭法律就能解决。我也想保住叔叔留下的产业,可现实太残酷,我实在无能为力。不做又辜负叔叔对我的期望,做下去又是荆棘满布。我今天来就是想跟婶和雄哥慧姐说一声,我要辞去公司总经理职务,叔赠予我的百分之十的股份,我送给雄哥和慧姐。”

    凤姣急问道:

    “好好的怎么说不做就不做呢,除了你,还有谁能信的过。你倒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

    “下面分公司经理都是马长江的人,总公司根本没办法管理,也不清楚到底是盈利还是亏损。”林海摊开股权表说:

    “表面上公司净资产有两千多万,但如果按雄哥和慧姐的意思把公司拆分掉,不可能以资产评估的价格卖掉公司,能收回百分之八十属于万幸,在这上面就要亏空两三千万。流动资产又大部分控制在马长江手上,他在拆分前肯定会进行资金转移。其结果是不但收不回一分钱,还要背上一身的债,你们说我这个总经理能当吗?”

    林雄愤愤地说:

    “我之所以要把公司拆分,是因为这个桑颖,竟然敢勾引我爸,骗去百分之三十股份。”

    凤姣叹道:

    “人都死了你还说什么,只要他活着,就是把那女人接到家来,我也不做声。”

    林慧问林海:

    “拆分要莫名其妙背一身债,经营又拿不到实质的经营权,我们该怎么办?”

    林海苦笑道:

    “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桑颖我见过,她是苏州人。公司里的人见一个外姓持有股份就瞎联想,但她很可能是马长江在公司明面上的代理人,也有可能是其他公司的代理人,这个以后我会了解清楚。目前最关键的是如何改变这种被动局面,一旦弄不好,叔留下的产业成为别人嘴里肥rou不说,合法的股东还要为亏空埋单。我认为现在拆分公司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最起码我们还是法律上承认的股东。万一经营不下去,我们可以申请破产,把公司交给法院处理,打破马长江的暗中控制。根据破产法的规定,股东只要出资到位,就无需用个人资产承担债务。”

    林慧还没听明白林海的意思,追问道:

    “你说清楚点,怎么样才能不承担债务?”

    林海回答道:

    “公司的注册资本叔已认缴出资到位,并将股权分赠给我们。如果因经营不善导致破产倒闭,欠下的债务就不需要再追加我们的个人资产进行清偿。但如果之前的注册资本未出资到位,那么就要追加个人资产凑齐五千万进行清偿。”

    林雄拍拍林海肩膀说:

    “我们对公司经营一窍不通,该怎么做你看着办吧。能保住公司最好,万一保不住,就尽量减少损失。”

    林海点点头说:

    “有哥这句话就行,下一步就是要拿回经营权。我有个初步想法……”

    林海压低声音,决心与马长江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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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门太守行

    [ 唐 ] 李贺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