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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树生正欲再说,忽地发现,一同收起不止有南卓的笑,还有精神力。 持续了好一会儿的庞大精神力骤然收回的瞬间,所有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也一并凝滞,唯有外头的轰隆碰撞声仍在继续。 周围强撑许久的建筑终于不堪重负,终于开始咯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坍塌,将这儿毁灭成一片废墟。 南卓在所有一切坍塌前,哑着声音,带着凛然的嘲意,一字一顿,轻声的给古树生留下了一句得以毁灭他所有的话—— “可它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 第62章 “但对我来说,你活着,我…… 古树生终于彻底不动弹了。 他双眼瞪得很大, 瞳孔半缩,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瞪着南卓,仿佛要把这人脸上的一分一毫都记在灵魂上。 然后再用仇恨裹住, 一起坠入地狱。 南卓垂着眼,目光冷淡地在古树生脸上一扫而过,人都说死要瞑目,哪怕不瞑目, 也要用手将那人的眼睛合上。 亲人是希望对方这样好走一些,仇人是希望他死后别来纠缠自己。 南卓巴不得古树生死都死的不顺畅,最好在黄泉路上再死一回,因此别说替他合眼了,没直接冲那脸给他一脚,都是怕脏了鞋底。 至于纠缠…… 还不一定谁弄死谁。 “砰——!” 头顶的天花板不知何时裂出一条大缝, 碎石如雪花般, 裹着尘土砸落在地。 南卓站在这片碎石雨中, 一动不动, 任凭那形状大小都极其不规则的小石子落在身上,偶有那么几颗尖锐的落下时,无意擦过皮肤, 直接划出一道血痕来。 他低头看着手背上的漫出血来的伤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力的缘故, 居然也没觉得疼, 反而看的有些恍惚。 但这种感觉也就一瞬。 因为又是一枚石子突然从手腕处肌肤擦过。 天花板几乎整个塌下时,南卓的脚下终于也开始愈发不稳起来。 脚下,裂缝不知何时逐渐蔓延过来,南卓目光冷淡地从边上一处极其不显眼的“安全出口”标识上一扫而过,继而把手一垂, 转身,朝着标识箭头的反方向迈去。 “嘎啦——” 一块巨石终于不堪重负,重重坠下,南卓却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样,脚步半点犹豫也没地继续朝前走着。 眼见那巨石即将砸落在他身上时,身体猛地被人一扑—— “谁允许你这样轻易送死的,”亦潋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南卓眉头微蹙,刚想挣开,就又被一双手摁进怀里。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南卓不由自主地滚了下喉结:“我死不死跟你……” “跟我有什么关系?”亦潋终于低头看向南卓,他眸色很深,几乎望不见底,甚至深处藏着瘆人的寒意。 这是南卓平生头一回从亦潋眼中看见这种情绪。 一时半会,居然没接上话来。 只见亦潋扯了扯嘴角,冷声道:“我们结了婚,法律上,我是你的合法伴侣,而你死了我就只能成为年纪轻轻的寡夫,然后全星际所有人都知道,我连自己的伴侣都无法保护——你说跟我什么关系?” “我就算真的死,也跟你的保护没有任何关系。”南卓皱眉道。 亦潋却说:“你觉得大家会信吗?我们可是都在这里。” 南卓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亦潋说:“他们哪怕信了,那我呢?” 南卓一怔。 “你觉得,我能放过并且说服自己保护不了你,然后眼睁睁看你去送死?”亦潋的声音终于无法克制地带上颤抖,他捏着南卓的后脖颈,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南卓。 冰冷,暗沉,又像是恨极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亦潋才终于吸了口气,动作极轻地在南卓额上落下一个吻,几乎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带血的真心话: ——“宝贝啊,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呢。” 南卓终于说不出话了。 他无声地任由亦潋抱着自己,额头抵着对方下巴,过了不知多久——可能一小时,也可能不过十来秒,他终于听见自己说:“我活着有意义吗?” 他活着有意义吗? 前世今生两辈子,无数个白昼与黑夜编织成了他的人生,所见所闻所感,所有的努力与逃避,所有的主动与被迫,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他的出生和成长,乃至死亡,都是被人不停的推着走。 像一枚棋子,他自以为他是自由生长,自以为冲破牢笼与城墙,可到头来,他所有的自我以为,都是棋盘上的每一步。 于是他毁了持棋的人。 但相对的,他也迷失了。 ——他活着真的有意义吗? 南卓忽然不知道答案。 又或许知道,只是不敢去承认罢了。 毕竟现实大抵是不够美好的。 头顶迟迟没有声音,南卓逐渐从茫然中缓过神来,他的脆弱向来被冷漠与拒人远之包裹的滴水不漏,偶尔出现那么几个瞬间,也短的像是幻觉。 他无所谓亦潋是什么答案,无论有没有,都没关系。 南卓觉得他不在乎。 但亦潋却不肯放开他,非但如此,甚至在觉察到南卓挣脱想离开时,搂住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他像是泄气一般,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