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柳老汉和柳高氏全都高兴。 柳长庚这么着急，就是不愿意欠着石城家的钱，人家帮你是义气，这钱都是人家铺子周转的钱。 第二天赶着车带着柳高氏和柳老汉去了城里还钱，并看宅子。 何氏叫上柳絮儿，一起来到了何如玉这边，也是给她说说自家房子的事，来到院门口敲门：“如玉，如玉？” 何如玉是个恬静不是很爱串门的性子，加上从出嫁当新媳妇开始，就养成习惯白天也闩门，因此她们都习惯了，到这边得叫门。 何如玉来开门，穿了件粉白的细布棉袄襦裙，看到她们先就笑着问：“是不是宅子已经定下来？” 何氏笑着点头：“已经买了！” 何如玉吃惊，笑着把她们让进了屋里，柳絮儿问道：“四婶儿，四叔呢？” “又去地里了，这半年人都快要长在地里了，就守着他那宝贝几亩枸杞田！”何如玉笑着道：“你们下一次是啥时候进城，我也要去一趟。” 何氏就道：“下一次真就不一定了……你进城干啥？昨天咋不说？明知道我们昨天进城。” 何如玉笑：“你们进城买宅子那是大事，我跟着干啥……进城买东西呗，也该准备准备了。” 何氏还以为她说的是过年，就嗤了一声道：“过年早着呢！”转头看着柳絮儿道：“絮儿，你去给我和你四婶儿倒杯水。” 柳絮儿点头，知道娘又要和四婶儿说怀孩子的是，把自己支开，便道：“我先去看看小姨做的荷包。”便出去了。 何氏笑说了一句：“一会儿小姨一会儿四婶儿的……”转头看着何如玉沉吟了一下才道：“柳红这几天来你这串门没有？” 何如玉笑着点头：“昨天还来了，还说起你们买宅子的事。” 何氏就叹气道：“我以前也劝过她，搬到城里去住算了！袁豪又不是没钱……省的在乡下，寻个人帮着看孩子，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的说有钱烧的！可不知道人家袁豪咋想的，就是不肯搬。” 何如玉就道：“他们想的多吧，搬到城里也不是那么好处的，没有什么营生，地又在乡下，在桃花村几代了，到底乡里乡亲的熟悉，有点什么事帮忙的人多，若是进了城，谁也不认识，也没什么好的。” 何氏听了就叹气点头：“说的也是啊，我们要不是有个生意在城里，住在村里实在不方便，也不愿意搬……” 何如玉点头：“人和人情况不一样，你们搬了是对的，不能叫孩子们在城里，你们在乡下，总这么分着，也不放心。” 何氏点头，又说了说搬家的事，还是问自己想说的话：“柳红来是带着孩子来的？” 何如玉点头：“是啊，她儿子真调皮，这会儿跑的飞快了，一个看不见，就在院里跌了，一个人根本看不住，柳红说，还要再找个人呢。” 何氏又点点头：“应该找人，这一次找个年轻点的，前面这个老婆子，看孩子是有经验，可腿脚不灵便，如今孩子能跑能跳的，她哪里看得住！”说完了，看着何如玉。 何如玉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脸已经红了，半天才道：“咋？姐你想说啥呀？” 何氏就小声道：“你咋还没消息呢？我嫁过来半年就怀上了，你咋……你和姐说实话！到底是你们两口子有啥说法？暂时……要不姐带你去城里看看？” “哎呀姐！”何如玉脸于是通红，嗔了一句。 何氏于是正色的道：“不是姐催你，这话娘可是问过我好几回了！你这满打满算的嫁过来也一年多了，咋还没信？真要是身子有什么不对，赶紧看，赶紧的吃药，趁年轻还好治！要是在拖拖，年岁大了……那就真不好说了！再要是叫娘亲自来找你问你，那就不是我这样好说话的了，在等个两年，那娘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 何氏说了一大串，何如玉始终脸红通通地，低着头扭捏了半天才道：“这一次好像是有了……我想进城，也是想去看看……” “啥！”何氏吓一跳，马上去看肚子，然后叫道：“你可真沉得住气！不赶紧的……还慢悠悠的呢！”又问：“老四知道不？” 何如玉红红着脸点头：“自然是……知道……” 何氏就一拍大腿：“我服了你们两口子了！知道还慢悠悠的？一个还去地里，一个还这样……哎呦！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她这样激动，反把何如玉吓着了，抬头看她：“咋，姐？难道……这样很严重？” 何氏呆了呆，道：“严重啥？啥严重？！我是说，要赶紧的确定啊，到底是不是怀上了，是的话，要赶紧的给爹娘说，叫爹娘放心啊！”说着摇头：“你们两个真是年纪太轻了，啥都不懂！就这样说定了！明天再进城！” ☆、第一百零八章 ：纳的妾 于是第三天，柳长石赶着驴车带着何如玉还有何氏又进城。 村里人连着三天遇见的，就笑他们一家子溜溜的往城里跑，还不如干脆的住到城里去算了！他哪知道，这句玩笑话是已经成真了的。 进城去大夫那里诊脉，果然何如玉怀上了，才一个来月而已，柳长石高兴的都傻了。 其实柳长石和何如玉都是仔细的人，成亲半年多没怀上，就已经进城看了大夫的，大夫说没大问题，就是妇人这边身子有些羸弱，这也是乡下人常有的问题，换成现在的话说就是营养不良，调理调理就好了。 两人听着问题不大，于是回来，柳长石本就心疼何如玉的很，成了亲之后根本就没有让她做什么重活，家里连猪、鸡的都没有养着，只养着一头驴，何如玉平常就是家里那些洗洗涮涮的活，然后就是做着绣活儿。如今大夫一说调养，柳长石又把饭菜的水平也提高了不少，何如玉调养了这一年，身子也圆润了一些。 如今怀上了，柳长石更是不得了，问大夫怎么护理孕妇，何氏和何如玉都出来坐车上半天了，他还在药堂磨蹭。 等出来了何氏就笑着道：“有娘和我照看，你还担心啥？！” 柳长石嘿嘿嘿的傻乐。 柳高氏和柳老汉那边知道了，自然是高兴的很，老两口坐在炕上高兴的说了半天，柳高氏又想起老大柳长齐来，不由得就叹了口气。 要说起来，如今老两口最大的心事就是柳长齐这边了，柳线儿退了那边的亲事之后，不知道咋回事，亲事竟然不好说了，转年眼看已经十九岁了！可亲事还没着落，柳高氏一想起来，就急的满嘴长泡。 柳长齐也是个麻烦，才三十六七岁的人，不能这样打着一辈子光棍啊！可休妻不是什么好名声，况且他家到现在也就是能吃饱的水平，他这个岁数想找人真不好找，只能找那死了丈夫的寡妇，可寡妇事更多！更得打听清清楚楚的。 总之，柳高氏从去年就开始冷眼给柳长齐踅摸，到现在一个合适的都没有看到。本不想到处宣扬的，这样看好像也不行了，也得多少些人给踅摸了。 过年的时候，全家一起吃团圆饭，在厨房里柳高氏就悄悄的和何氏说了，叫她帮着给看看，线儿如今也不敢太挑对方了，只要是家世清白的，穷点丑点都没关系。至于柳长齐，也是，只要是人品没问题，别的一概不论。 何氏答应了。 正月十五日上元节。以前的时候不讲究，一起吃个团圆饭就行了，现如今各家的生活好了，给柳老汉柳高氏这边也给的多，柳高氏高兴，正月十五日也置办了丰盛的酒菜，大家一起过上元节，也是有给柳长庚家送行的意思。 虽然只是搬到城里而已。 中午就过来了，酒菜做好了刚摆到桌子上，院门外就有人叫门，柳絮儿正在外面看柳森学做灯笼，大家都说好了，今晚上要在院子点上灯笼，开个灯会！ 听见了叫门过去打开了，柳絮儿还一愣，外面是个想不到的人，三叔柳长贵。 柳长贵这些年过年从没有来过，都说是在山东那边过得，平常里也只回来过两三回，每回都是坐一坐就走，好像屁股后面有狼撵一样。 那贾氏更是一次都没有回来了，记了仇了。 柳老汉和柳高氏私下也商量过无数回了，到底要不要进城去找老三说个明白？这样算啥？你到底养不养活爹娘？到底忙啥要不要说清楚，今后是一直就这样，还是有个啥说法？！ 但是老两口商量了半天，又觉着这样逼着去问，一定会闹，这是肯定了的，闹大闹小都没啥好处，闹大了，就是告到官府去，若是断定了老三两口子的不孝，说不得打板子判流刑的，贾氏跑不了，老三同样也跑不了。 闹小了，没啥用啊！就像他们回来卖地一样，撒泼打滚闹一通，两口子该咋样还是咋样！柳高氏也说了，闹大闹小都是伤感情，叫老三更恨他们老两口，其他的，没什么好处。绝对不会因为他们老两口闹了，老三两口子就改邪归正了。 老两口想想，也只能叹口气，现如今他们不愁吃穿的，也不想去搅合老三，也没那个心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找老三闹，于是，老两口也就对柳长贵成了放养的，他愿意回来，就回来说说话坐坐，不愿意回来拉倒。 因此看到柳长贵出现在门口，别说柳絮儿意外，老两口也很意外的，大家都想不到。 柳长庚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屋子门口，屋里屋外的人全都看着他们，一时安静的很。 柳絮儿看到柳长贵穿着一身灰绿色缎面花卉暗纹长棉袍，腰里系着一条宽一指的青金丝线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子，一身的富贵气。而跟在他身后的，却不是贾氏，而是一个面生的女子，看起来比贾氏还年轻，穿着件桃红色云锦缎扣身长袄，外面披着缎子风帽披风，头上插着一支缠丝变形赤金镶珠凤簪，耳朵上一对赤金垂珠耳坠，摇曳不已。怀里还抱着个一岁多点的小男孩儿。 而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穿着对襟棉袄的妇人，手里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 柳老汉最先反应过来，叫了一声：“老三来啦……进屋吧……咋今年没出去？” 柳长贵带着那个穿桃红棉袄的女子，还有两个孩子那个妇人进了屋，柳絮儿在外面看到门里，柳长贵带着那年轻女子并两个孩子再给柳老汉和柳高氏磕头。 何氏还有何如玉从厨房出来了，何氏低声问：“你三叔三婶回来了？” 柳絮儿点头又摇头：“三叔回来了，三婶没回来……带的另一个女的。”窘，抬头看何氏：“今天这个上元节怕是又过不好了。” 何氏嗤的一声，摇头：“不关咱们的事，你……也不要过去听了，就在外面和你哥哥弟弟玩。” 柳絮儿点点头答应，知道何氏是担心柳长贵弄了啥说不清的女人在身边，让自己听见了，污染自己这个纯洁的姑娘。 何氏也不过去，转身准备回厨房，却看到柳云儿就好像是知道了啥惊喜一样，从那边厢房窜出来，一头扎进了正房去，嘴里还叫着：“三叔！三……三叔你回来了！” 何氏摇头去了厨房，这女娃没救了。 就算柳絮儿不去听，可老三人都带回来了，到底咋回事一定要和柳老汉和柳高氏说清楚的，一说清楚，这还瞒得住？等到吃饭的时候，院里大点的孩子也都心知肚明了。 “是纳了个妾。”还没有坐定前，何氏悄声和何如玉说着。 何如玉摇头无语。 柳絮儿就坐在何氏身边，等着上面那一桌动筷子之后，这一桌也开始吃起来。不过大家都有点沉默，像柳线儿，更是拘谨的不得了，因为这一桌吃饭的，还有三叔带回来的那个年轻女人。 那两个孩子也在这一桌，不过现在柳树和柳林、柳森、柳涛全都去上面柳老汉那一桌了，因此这边倒也不显得挤。 柳絮儿面色正常的吃饭，该吃啥吃啥。柳线儿就低着头吃碗里的面，恨不能把头埋进碗里，柳云儿却和她相反，一个劲的和那个女子说话：“三婶儿，这饭菜合你的胃口不？” “三婶，你放心吃，你的筷子和碗我都用开水烫了的！” “三婶儿，这男娃长得真像三叔啊！” 别说，柳絮儿吃过这顿饭，对柳云儿又有了新的认识，这丫头巴结起人来，真的是很有眼色啊！说的话真真是挠着那女子的痒痒处去的，那女子开始还矜持着装闺秀，后来被她巴结的嘴巴咧着，合都合不拢，尤其是柳云儿一口一个‘三婶儿’叫着，真叫那女子喜得恨不能抓耳挠腮！ 而桌上其他的人真真是胃口全倒。柳絮儿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勉强多坐了一会儿，看到炕上面爷爷那一桌开始喝酒，何氏和何如玉早就去厨房不知道忙活什么了，于是假装拿东西，站起来去了厨房。 厨房没人，柳絮儿因为没吃饱饭，于是拿了碗给自己舀了一碗锅里还剩的炖鸡，端着来到以前柳红住的屋子，准备在这里吃点。 谁知道何氏和何如玉正在这里说话，看到她进来，何氏顺嘴就道：“絮儿没吃饱？去厨房……” 柳絮儿端着饭碗过去坐在炕边，把碗放在炕桌上：“哎呀娘！您就别把我支出去啦，坐那桌上我也吃不下去，去厨房又油乎乎黑乎乎的，为啥叫我去那儿，你和小姨想说啥说就行了！当我不知道，不就是偷偷摸摸背着三婶儿纳了个妾？照我说，是不是妾还不一定呢！就是个外宅，没准名分都没有！” 何氏惊诧的张大嘴看着她，吃吃的话都说不出来，何如玉就嗤的笑，伸手点她的额头：“就你显机灵！这些事你都是哪儿知道的？” 柳絮儿摇头：“那城里做生意都好几年了，还能啥事都不懂？娘，您别这么惊，我不会学坏的，人面前也会装成啥也不懂的，你和小姨想聊啥就聊吧！” ☆、第一百零九章 ：被蛇咬了 确实和柳絮儿说的差不多，那女的就是柳长贵的外宅，妾不妾的，柳高氏就没问，柳长贵也没说，带来的那男孩儿女孩儿，都是这女的生的。这么算起来，这女的跟着柳长贵也有四五年了。 贾氏生了个大闺女，这几年就再也没生，如今贾氏人都在山东，他们在山东滨州府那边买了套宅子。大部分时间都在那边，不过一年里也有几个月住在这边。 “那到底老三是做啥生意的？”何氏问道。 下午的时候，柳长贵领着那年轻女子和孩子已经走了，柳高氏也过来在这边和两个儿媳妇聊天。听了二儿媳妇的问话，就道：“说是贩运东西过来卖，从山东那边贩当地的特产……啥干海货啥的。” “那还那么挣钱？”何氏这两年跟着柳絮儿做生意，经手的布料也不少，有这个眼光了，道：“那老三身上穿的，还有那女的身上穿的，少说也值上百两。” 何如玉更是有眼光，忙道：“不止，姐，你没看到那女的脖子上挂的赤金盘螭璎珞圈？那一个璎珞圈也值一二百两。” “藏在衣服领子里的？我就闪眼看到是个金的啥，就没看清楚！”何氏语气惊奇的道。 柳高氏也纳闷：“干海货真能挣这么多？”她转头问柳絮儿：“絮儿，这个你知道不？” 柳絮儿摇头：“不知道，真的不摸行情呢……不过，我知道咱们这边干海货也不是很好卖的，西北人也不大爱吃海里的东西，口味不一样……不过谁知道呢，也许有哪个大户人家的家眷是海边的人，喜欢吃这口？” 众人都摇头，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