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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蛮王惊恐发现自己竟如置身水中的凡人一模一个样,手足沉重,灵力和他的手足一样迟缓难动。 几乎是横空跌了一整个境界的事情。 千古东流两式道尽世间万物万事运转变化规律,已然近道,若是玉盈秋这等修习天道之人,或是方临壑这种觅到自身剑道,百折不挠的也就作罢,尚有一战之力。 而对于南蛮王此等无自身所修持之道,境界也不觉得比谢容皎高多少的,近乎是一拿一个准。 江景行安然如山地立在远地,不打算出手直接了结南蛮王。 他不出手有两重考虑。 一则怕南蛮王情急之下直接捏碎他的魂灯,虽说他有九成九的把握在南蛮王出手之前杀他,但涉及魂灯的大事,是再小心也不为过的。 二是占大头的。 阿辞为他这盏魂灯担忧良久,好不容易拨开云雾见天日,总要给阿辞出手发泄的机会,不然他何必多费口舌出言激南蛮王一番? 水流卷过南蛮王的衣袖,将其中的青铜灯盏送至谢容皎未曾握剑的左手边。 谢容皎衣袖一翻,珍而重之将灯盏收起来,支觉放下横贯心头多日的一块大日。 让他再去打两个周室供奉还有力气打。 何况是区区一个南蛮王? 他横剑在南蛮王脖颈之上,掷下一句:“这是我道侣的魂灯。” 如在回应前面南蛮王的一句玉石俱焚。 言下之意呼之欲出。 我道侣一根头发丝都关系得紧,玉石俱焚,凭你也配? 第103章 八方星火(一) 有杀意弥漫的女声冷冰冰在殿内响起:“恐要捡世子现成的便宜,南蛮王的人头, 我来收。” 南蛮王怕死, 皇宫之内的多数守军用来拱卫自己所在的宫殿, 至今仍堆叠着躺在殿外, 乌泱泱一片, 甚为壮观, 踩都没法踩醒。 汝阳公主积威深重,余下的禁军看着南蛮王所在宫殿中的同袍倒得人事不知,心下已先惶恐三分, 再被汝阳公主的人煽动着一劝, 对上热腾腾从王城各处拉来的守军, 情愿认输。 转眼间胜负已定。 这归根到底是由南蛮王和汝阳公主的分歧引起,汝阳公主愿意亲手了解自然是再好不过。 谢容皎贴心地点住了南蛮王周身大xue, 身影一闪,将南蛮王身前的位置让与汝阳公主。 南蛮王看见汝阳公主, 恐惧使他吞咽了一口唾沫, 多年的新仇旧怨积累在, 使他不肯认输地瞪着眼睛骂了一声:“你这毒妇!” “是,我是毒妇。”汝阳公主漫不经心一笑,走上前去拿着剑背拍了拍南蛮王脸颊,拍得他肥rou荡漾,“王上最好想清楚现在自己处境是落在我这毒妇的掌心, 要想死得舒坦点, 还是少说几句吧。” 最最贪生怕死, 贪图安逸的南蛮王把她的话听进了耳朵里,纵有再多不甘心,也只好选择闭嘴。 汝阳公主不屑地弯了弯唇角。 南蛮王喜好美色,对那些温顺如羊羔儿似的美人情有独钟。 而容貌平平,性格刚强的汝阳公主当然很不得他的心意。 他们一对怨偶之间经历数不清的折腾,南蛮王未尝不存着想搞死汝阳公主的心思,才被汝阳公主发觉架空起来。 汝阳公主原以为自己会受曾经的初到异乡只能忍气吞声受着的委屈,使她日夜担忧得一刻也不敢合上眼睛的焦虑驱使,将南蛮王恨得恨不得大卸八块,看他痛哭流涕跪在她脚下求饶才能疏解一二。 现在想想,挺没意思的。她的年龄于大乘的修行者来说还很年轻,她握着整座南疆的权柄,明天大有事情可为。 何苦将自己困死在对南蛮王的恨意之中? 南蛮王这满脑肥肠的样子又不好看。 汝阳公主剑锋略过南蛮王脖颈,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割穿了南蛮王的咽喉。 汝阳公主也不看南蛮王重重落地的笨拙身躯,拍拍手收剑回鞘:“两位跟我来吧,我送两位一程。” 汝阳公主将他们两人送至皇宫门口,叙完告别言语后,肃容道:“若非两位相助,我绝难拿老贼这样轻易拿下,是我欠两位一场的。” 她微现笑意,严肃容颜有一瞬间的柔和:“不过我想以两位的能耐,也用不到我的一个人情,先这样搁着吧。” 其实是他们两人欠汝阳公主的。 不过无所谓,恩情记在心里就好,左右等汝阳公主下次有难的时候,他们必然奔赴来救。 更何况如汝阳公主所说,谢容皎也信像她这样的豪杰,是很难用到他们的人情的。 谢容皎后退两步,敛衣向汝阳公主长揖一礼。 汝阳公主的一句“不必谢我”未来得及说,听谢容皎一板一眼道:“一是谢公主二十余年来保全我道侣魂灯之义。” 汝阳公主心想好,正好我一句“有空来南疆玩啊”还没说出口。 也不用说出口了。 她不想见两人卿卿我我明秀暗秀的。 心累。 谢容皎下一句说:“二来敬公主在两难局势之下,仍花费万千心力顾全大义的高节。” 谁说时势弄人,被弄的人就一定要注定被玩弄于鼓掌之中,苟全于世上随波逐流? 料想年少的汝阳公主也是怀着这样的一口气,叛逆不服输地始终咽了一个“不”字卡在喉咙里,等着羽翼丰满那一天向着整个天下呐喊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