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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元春微微讶然,素日往来的女儿家虽也称赞她美貌,却鲜少有这样直白的,这小宫女的直率不禁让她莞尔一笑。 既承谢鲤之情,贾元春便精心装扮了一番。然而如今太子被废,太孙被囚,无论如何不该是喜庆之时,掂量再三,贾元春从带来的一玫红一水蓝两件衣裳中选了水蓝色的那件。将一头长发规规矩矩盘好,只簪了阿音寄身的玉簪,双耳戴了珊瑚耳环——极细的银丝勾着末端一点红珊瑚,好显得这一身不那么素净。 她这便带了如梅,由小宫女如芬向慈安宫去,只留如兰守着院子。 此刻的慈安宫内氛围,与贾元春半月前初来时已是截然不同。来往宫女太监脸上都带着笑模样,廊下还挂了两只鸟笼子,迎面一对宫女相携而来小声笑语着,见了贾元春行了半礼又笑着去了。可见太后这几日心情的确是不错。 如芬带着贾元春走到右侧长廊拐角,正遇上谢鲤走过来。 如芬显得与谢鲤极熟络。 “谢姊姊,你只说要我去请贾女史,却没告诉我贾女史原来生得这样美。”如芬鼓着腮,扯着谢鲤袖子晃来晃去。 谢鲤也逗她,“告诉你便如何,不告诉你又如何?” 如芬哼了一声,“早告诉我,我也好多敷些粉再去。如今我站在贾女史身边,倒像是个贴炉子的黄泥捏成的人了。” 一句话说得几人都忍俊不禁。谢鲤笑着去捏如芬的腮,“偏你这小丫头见了贾女史嘴滑,天天儿站我边上怎么不想着多敷些粉?” 如芬忙抱住谢鲤胳膊讨饶。 贾元春只立在一旁看她俩逗趣,忍不住也笑,笑了半响忽然心中一动,转眸往左一看,登时愣住。 却见正对面的左侧长廊上,永沥正凝目望着她。他长身玉立,碧空晴日便都沦为了背景。 两人遥遥对视了一瞬。 永沥的目光如有实质,隐约似有情愫。 贾元春只觉得心头狂跳,忙转过脸去,转得急了,耳坠上垂着的珊瑚珠撞在耳根上,凉凉的疼。 不知谢鲤与如芬又说了些什么,谢鲤伸手来拉她。 贾元春忍不住又向左看去,却见长廊幽长,那人却已不见踪影,不觉心头一黯。 谢鲤在她旁边道:“你脸怎得这样红?” 贾元春用手轻轻贴了贴两颊,果然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哀家年纪大了,如今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小辈们一个个成家。”太后居中坐着,旁边一位六十如许的老嬷嬷正蹲着给她捏腿。 当今太后并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而是先帝的继后,比皇帝大了十岁而已,如今却也到了望七之年。虽已白了头发,添了皱纹,看起来精神却还好,眼睛里是含着光的。 太子、太孙的婚事是皇帝说了算,征求太后的意见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现在太后最大的乐趣就是给别的小辈说亲。她既不糊涂,又不存坏心,况且是世上第一尊贵的女人;凡是她说定的亲事到如今还没有不成的。 昨日周贵妃过来请安,说到靖亲王府的世子年且十七还未选福晋。太后听着就动了心思,特意问了,“哀家记得靖亲王世子叫……叫……”她记不起来了。 周贵妃笑着提醒,“叫永沥。生母是郎氏,当初永沥满月的红蛋——太后您还用了一个呢。” “吃过红蛋”这件事情顿时让太后感觉跟“永沥”这个孙子亲切起来了,笑眯了眼睛,“不错,是有这么回事儿来着。郎家仿佛与你是沾着亲的?” “太后娘娘真是万事皆知!”周贵妃忙捧着,又道:“臣妾大姊就是嫁给了城北郎家,永沥的生母便是臣妾大姊姊所出。郎家与如今的东平郡王也算沾着亲的。” “哦?与东平郡王府还有亲?”太后疑惑得看了看身边的老嬷嬷。 “东平郡王世子妃娘家亦是城北郎家。”老嬷嬷轻声解惑。 这么一通下来,太后对郎氏也感兴趣了。娘家是城北郎家,又与东平郡王府沾着亲,且给靖亲王生下了世子——这样一位女子,太后觉得得见一见。于是吩咐周贵妃,“下次那郎氏来给你请安的时候带过来给哀家瞧瞧。” 第二日,太后一早起来,见风和日丽,顿时心情大好,派人去请永沥来。旁边谢鲤见她心情好,有心帮衬贾元春,也凑趣说了几句。偏永沥在乾清宫绊住了脚,一时赶不来,太后便让传贾女史来。 就这么着,永沥与元春方才撞见了。 太后见了永沥,更为欢喜。没想到这么个没记住名字的孙子出落得如此俊美,太后有种白捡了个大便宜的愉悦感。 太后让宫女就在她左手侧给永沥安了个座,满面慈爱得细细问他。 “今年可是十七了?”“属相是什么?”“生辰是哪一日?”“平时都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啊?” 永沥摸不着这老太太想干嘛,一一照实答了。 “回太后娘娘话,孙儿今年周岁十六。过了九月才算整十七。” “回太后娘娘话,孙儿属相是马。” “回太后……” 到了最后一问,永沥估摸着这老太太是无聊了找个人聊天来着,于是敞开来聊了一通。将他奉旨出京办差路上饥渴到老农瓜地里摘西瓜吃,被守瓜地的人瞧见险些将他当贼拿起来,最后给了两粒金瓜子脱身;秋狩时带着一众侍卫去掏熊窝,才战罢猛熊回头就见树上盘着巨蟒,又是一场拼命搏杀,最后带着熊蛇双胆满载而归等事讲给太后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