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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止住脚步,身体左右晃了晃。 呼啸而过的风雪声乍然消失,她眯了眯眼睛,陡然见一柄飞剑横在半空,薄刃微微震动着,她再往前一步,身体就要撞上剑刃。 韩月歌惊得石头心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仰起头,迎着风雪,望向立在冰天雪地里的席初。 山是白的,地是白的,席初亦一身白。 北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飞舞,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垂泻的长发漆黑如墨,发尾被风扬起,反而成了雪地里最浓烈的一抹颜色。 “殿、殿下。”韩月歌讷讷。 “拿着我的东西,想去哪里?”席初隔着风雪看她,眸子幽深得如同古井,掀不起一丝波澜,直直将她盯着。 连时间也好似在他的这一眼中停滞。 “藏、藏起来。”韩月歌一张嘴,呛了口凉风,不小心吐出了一句实话,不过她补救得很快,立马跟上一句,“殿下和凌霄阁的少阁主打起来,万一损坏了殿下的东西,就不好了,所以我打算将东西先藏起来,等殿下安全了,再还给殿下。” “你觉得我打不过他?”席初似乎挑了下眉头。 “……以防万一。” “你叫我殿下。” 韩月歌茫然:“有什么问题吗?” 席初不说话。她每次动些小心思时,都会不自觉改口唤他殿下,这个小习惯她自己都未察觉。 “拿来。”席初朝她伸出手。 韩月歌一步一步蹭到他跟前,恋恋不舍地将玉匣子放进他掌心,玉匣子化作一片虚影,消失在他的手中。 他转身就走,冷风将他宽大的袖袍高高鼓起,衣摆扬起的弧度,撞入韩月歌的眼角。 他走得快,等韩月歌回神时,已经距离她很长一段路了。 韩月歌反应过来,唤了一声“席初”,像只小黄鹂,朝他撞了过去。 她很无赖地用双臂箍住他的腰身,从身后将他抱住。 席初的腰劲瘦有力,她抱上手的瞬间,手指不老实地捏了一把。 那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席初:“……” 第24章 我想学凡人女子,不管我…… 席初刚要呵斥,韩月歌可怜巴巴道:“你不与我多说两句话就走,可是误会了什么?我是被薄少阁主挟持过来的,纵使我曾经与他有过什么关系,如今也已经与他一刀两断。他是个卑鄙小人,想偷你的玉匣子,我不知那玉匣子有何重要之处,只知他如此看重,必是对你十分重要,这才拼死护住。我脖子上的伤口就是他的剑割出来的,好疼。” 最后那句“好疼”带上了鼻音,软软糯糯的,掺杂了几分娇气。 席初垂下眸子,望着紧紧锁住他腰身的那双手臂。 韩月歌与薄霆的关系,席初是知道的,席初将韩月歌错认成李玄霜,薄霆占很大一部分缘由。 仙域皆知薄少阁主属意长乐公主李玄霜,薄霆身边的女人,从来只有李玄霜。 李玄霜或许是遭受什么大的变故,丢失所有记忆,从人变成了妖,附身在一株七叶灵犀草上从头修炼。席初便是这么认为的。 一模一样的脸,连言行举止都那么契合,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的确没有这么巧合的事,除非,故意为之。 侍寝那日,席初满腔浓烈爱意,温柔褪下韩月歌的衣裳,忽然收到了李玄霜重现人世的消息。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淋到了脚底,刹那间,满腔的柔情蜜意,化作了喷薄的怒焰,灼得他心口guntang。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是骗他的,她故意用李玄霜的脸接近他。 她着鲜红的衣,衣裳半褪,露出雪白的肩,眼神迷蒙地躺在他身下,那张几乎与李玄霜一模一样的面容美得如同雨后的桃花。 越是清艳,越是刺他的目。 他恨不得杀了她。 到头来,半分没动她。光是看着这张脸,他就下不去手。 他只能将她赶出去。 韩月歌见席初半天没回应,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后背,只要他没有震开她,便代表他是心软的。 这一丝的心软,是她亲近他的好时机。 “殿下的身上真暖和,沧溟山常年都是冬天,也只有殿下的身上才这般暖和。” 她骗他的,席初身上一点都不暖和。他是骷髅所化,身上的人皮是借来的,肌肤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们两个不过在风雪中立了一会儿,身上就堆满了雪。 “巫宗国的桃花应该开了吧。”韩月歌歪着脑袋,突然道。 席初没料到她会提到这一茬,稍稍怔愣一瞬,目中冷色稍缓,回道:“开了。” “那么,殿下会带我去看吗?”韩月歌松开他,绕到他身前,踮起脚尖,清丽的脸凑到他眼前。 她乌黑的眼睛里满是晶亮的光,比雪夜天幕最亮的星辰还耀目。 席初没应。他在看她的脖子,她说的没错,她雪白的脖子上,添了一道细长的血口。 鲜血已经凝固。灼灼一片殷红,与她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在凌霄阁待了七年,这七年来,薄霆将我关在一间院子里,不许我接触外人。我住的地方栽了满院的桃花,殿下总与我说起巫宗国的桃花,我想,巫宗国的桃花约莫就是这个样子吧。”她的神色看起来很天真,眼神干干净净的,不掺杂一丝杂质,轻描淡写,将过去的恩怨抹去,“我本不喜欢那个地方,想起殿下说的桃花,便又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