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国境线
第二天大门一打开，所有人都惊呼出声。 大雪下了一夜，竟然有半米多深，一开大门雪都涌进屋里了。 “我滴个乖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大雪！”包拯伸出头看外面，“这样了还出cao？” 训练场上，老兵们已经开始跑步了。 “都他妈出来，磨蹭什么呢！”阎王站在外面大吼，我看到他站在雪地里，雪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 “都出去吧。”我第一个走了出去。 每一脚都像是有人在地上往下扯着你的腿，用力拔起来，再踩下去，冰凉的雪花钻进鞋子里，瞬间湿了袜子。每个人都叫苦连天。 “就不能扫了雪再跑吗？”马林瑞一只脚光着，扑在雪地里找那只被埋的鞋。 好在训练场人多，没一会儿就踩出了一条路。 “越是这种天气，就越要练你们！”阎王在后面催促着我们，“快点儿，都跟上，就你们这点儿战斗力，没等到达前线，自己就先笨死了！” “都什么年代了，谁打仗啊。” 就释大龙这么一句话，算是踩了老虎尾巴了。 “停！”阎王命令道。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被带到了训练场中间，阎王脸色铁青，感觉他身伤似乎在窜火苗。 “觉得国家是和平对吗吗？觉得战争离你们很远是吗？觉得你们的小命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是吗！” 他的暴怒让我们不明所以，但是谁也不敢吭声，释大龙更是快要把头埋进裤裆里了。 “这个世界，并不像你们眼睛看到的那样，既然来了这里，你们的命，就已经不属于你们自己了！” 这样的话题，让大家都觉得有些沉重，明白其中意思的我，更是能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我紧握着拳头，心中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 “永远不要再让我听到没有战争这样的话！说不定你们中的谁，就会死在战场上！” 阎王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了，他抖着双唇，攥了攥拳头，转身离开。 “五圈以后，把这里所有的雪，清到院子外面！”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听到他说。 结果枪械训练就这么被取消了，我们花了半天的时间，把整个院子里的雪清理到外面，整整堆了一个房子那么高。 午饭时，荣宁的狗在食堂里格外烦躁。 “连长，旺财这是又想进山了。”一个上尉走过来，摸摸狗头，怜爱的说道。 “可不，一大早就这么闹腾，怎么着，一会儿出去溜溜？”荣宁抬手看了看表。 “行啊，一会儿我们几个大门口等您！” 我实在好奇他们要去干啥，看荣宁吃完了饭，我赶紧放下盘子追上去。 “你们要进山干啥？”我凑到荣宁耳边问。 旺财有些亢奋，荣宁费力拉着他，神秘兮兮问道：“想去吗？” “想！”我毫不犹疑答道。 我跟着荣宁去了他那，他拿出一套白色迷彩服和一个白色棉帽子给我。 “换上衣服，带上眼镜。”我换完了衣服看到荣宁已经把帽子都戴上了，两个帽子耳朵被他放下来，在下巴上结了个扣。 “学着点儿，这都是本事！” 他从里面的屋里拎出一把长枪，乌黑铮亮，真是漂亮。 “这个可就不能给你了。”他往弹夹里装子弹，我在旁边眼馋，“等你学会怎么用了，我会允许你带枪上山。” 大老远我就看见门口站着几个人，那个上尉，阎王，还有曾经跟我有过节的老兵，我已经知道他叫陈七，土生土长东北汉子。另外几个眼生，他们看到我也同样不认识。 “余成杰？连长，他不能去！”阎王见到我立刻站出来跟荣宁说道。 “没事儿，让他长长见识也好，走吧。”荣宁一松手，旺财嗖的窜了出去。 我被安排在队伍中间，踩着前面陈七的脚印，走起来并没那么吃累。 可是路越来越难走，就连旺财也开始大声喘着粗气。 “还有多远啊班长？”我偷偷问阎王。 “还早着呢，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还是不太愿意我跟着。 我回过头，身后留下一串脚印，已经快到半山腰了，咬咬牙，从旁边树上用力折下一根棍子当拐杖，接着往前走。 “有了有了！”前面旺财叫的欢，陈七高兴的喊道，“见着脚印了嘿！” 我走过去，果然见到雪地上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脚印，很凌乱，看起来不像是一只。 几个人顺着脚印一直往前走，渐渐就到了山顶。 环境一下子开阔了，我站在山顶，目光所及，是林海雪原，墨绿色的松树和皑皑白雪，在阳光映射下熠熠生辉，我有种错觉，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不远处有个石碑，我走过去，拂去上面的削，看到了国徽，红色的大字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 这里真的如赵凯所说，是边境，可是那边是哪个国家？朝鲜？俄罗斯？还是蒙古？我想走到石碑后面，看看哪里写的什么。 刚迈出一只脚，身体就被瞬间向后拉扯，我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干啥呢！”陈七暴躁的冲着我吼。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另外的人，表情都很严肃。 我好像做错了什么，我看向阎王，他走过来拉起我，很认真的说道：“不能跨国国境线，那边会有人开枪。” 我心中一凛，竟被吓出了一身汗。 “口令！”前面突然有人朝我们喊。 “旺财！”荣宁大声回答。 两个雪人从丛林中走了出来。 “报告连长，已完成本区国境线巡逻任务，一切正常。”那两个人身上厚厚的积雪似乎都冻成了冰，随着他们的动作像铠甲一样贴在衣服上，抖都抖不落。 “辛苦，收队吧。”荣宁从那个人手中接过几面颜色鲜艳的小旗子，交到陈七手中。 “是不是轮到你们班了？” “报告连长，是我们班！”陈七把旗子分发给后面跟着的几个人，指示他们分成两两一组，分开巡逻。很快，就只剩我，阎王，陈七和荣宁，哦，还有旺财。 追随着凌乱的脚印，终于见到前面几只动物，原来是几只狍子。 “嘘！”荣宁弯着腰，枪端在手里，卡卡两下上了膛。 旺财也匍匐在地上，眼睛一直贼一样看着不远处的傻狍子。 只听砰的一声，树林里的飞禽走兽收到了惊吓，无数鸟儿扑棱棱飞上了天，各种奇怪的动物叫声传来，前面的狍子已经跑光了，只有一只抽搐着倒在地上。 “成了！”陈七招呼我过去，我俩一起把狍子抬到一个平坦的地方。 我惊愕的看着这只袍子，它的头骨正中间在往外流血，但是它睁着眼睛，后退一直在抽搐，还没有断气。 荣宁蹲下身，摸了摸狍子的脖子，然后他双手抓住狍子的头用力一扭，咔嚓一声，它终于不动了。 我被触动了，这是杀人动作，没想到荣宁这么熟练，而且那一刹那，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嗜血般的神情。 “真肥，今儿咱们又有口福了！”陈七从腰间掏出一把砍刀，从周围树上砍下两根拐棍粗细的树枝，他和阎王很有默契的将粗树枝穿入狍子身下，抬了起来。 “手工！”荣宁拍拍我的肩膀，向前走去。 下山和上山的路不同，我注意到荣宁一直在四处巡视，我突然觉得可能这才是他上山的真正目的，亲自巡逻来了。 我们轮番抬着粗树枝，终于把狍子运到山下，抬进了炊事班。 炊事班的班长胖乎乎很是可爱，举着大勺出来，见到狍子高兴的不得了，赶紧招呼人抬走去收拾。 一整天我都在想荣宁的动作和表情，我确信，他一定杀过人。 马林瑞问我干啥去了，我说等着吧，晚上就知道了。 回来刚换下湿衣服，阎王就叫我们去清理打靶场。 清理靶场！靶场我溜达的时候无意中去过一次，偷偷见到有人在那里对着远处的靶子射击。 那里那么大！得清理多久！ “班长，有没有铲车啥的，我会开，直接都给它铲走。”包拯自告奋勇。 “呵呵，没有铲车，炊事班有铲子你倒是可以去借一把。”这话说得可真是损。 一个个累的臭死，等进了食堂就都乐了。 “班长，这什么rou啊，怎么这么香啊？”释大龙边啃着一块儿骨头边问盛饭的炊事班长。 “这可是咱们山里的宝贝，傻狍子，连长亲自带人去打的，犒劳大家。” “哦……连长威武……”一帮人开始起哄，荣宁依旧一个人坐在中间的位置，身边旺财正抱着一块儿骨头啃得正香。 “我曹，余成杰，原来你表叔带你去打狍子啦？你有没有摸到枪啊？”马林瑞羡慕不已，低声问我。 我夹了一块儿rou，尝试着放进嘴里，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我实在忘不了那狍子亮晶晶的大眼睛。 我把rou扔进了马林瑞的盘子里。他夹起来扔进嘴里，嚼的这叫一个香。 简直是作孽呀！我心想，下次我再也不欠儿登了，哪都想去，这可好，差点儿出了国不说，还当了一路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