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离开
“走吧。”张宁似乎好了许多，现在已经能站起来了，这会儿正朝着车上走去。 我无奈的问道：“去哪？” 细细想来，如果离开了这里，我真的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去，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成为我的容身之所。 张宁没说话，上了车。 宁少商把车重新启动，但他没有动。 其实他可以就这么离开，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一开始他也是这么打算的，但他没有这么做。 或许是张宁让他不要这么做？ 有一瞬间我倒是希望他会这么做选择，这样的话我便也就没得选择了。 “我应该走吗？”我回头看着陈齐。 他不能回答我，即便他能听到，他也没办法开出这个口来。 “如果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就好了。”我叹着气，曾经的一切，熟悉的人和事，在一瞬间便物是人非了。 “你可以再回来。”宁少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我的旁边，递了一根烟过来。 我接过并点燃。 烟雾慢慢升起，夹在一片沉寂的城市和我之间。 我好像能看到那些无辜的人痛苦的表情，他们哀嚎、求救，但没有人会救他们，甚至没有人会给他们度化。他们似乎注定会变成孤魂野鬼、变成活人口中的阴尸，但我知道他们还有灵魂，只是他们会找不到魂归的地方。 “这里已经变成囚笼，变成真正的鬼城，活人进不去，死人出不来。”宁少商的口气像是在安慰我，同时又在打消我继续留下来的念头。 “走吧。他们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找上来的，你别忘了你才是最大的目标，其他的事情不管再大，恐怕也算不得什么。”宁少商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夜鬼门那个人安排的？”我问道，那个人曾经毁了我的家，他叫越百里，我不想提他的名字，不是因为我有多恨他，或者说根本谈不上恨，但如果眼前的这件事跟他有关系，可能就谈得上了。 “算是吧，但是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觉得这几天的时间，你就能具备和他们一较高下的能力了？你太嫩了，那个人吃的盐可比你迟的饭还多。”宁少商说着便拽着我往车里推。 “等你有一天，把你的曲子练好了，等你把那些该会的东西都学会了，然后洗洗你的脑子，再考虑这些事吧。”他说道。 等陈齐也跟上了车，他一把将车门关上，然后回到驾驶室。 看着渐渐远去没入山头的那座县城，我剩下的只有无奈。 前路会去往何方，我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件事情在以前我从来都没有去思考，但到了现在，我不得不去想，不得不为此感到害怕和忧愁。就好像每一步，我都看不清下一步是什么样子，但却不得不迈开脚步挪出那一步。 “我们还会回来吗？”我问道。 宁少商手在车载播放器上按了一下，车辆便立刻环绕起了悠然的音乐。 张宁说道：“也许吧。” 也许吧。也许有一天我会回来，回来做那些我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可是那一天会是什么时候，我不知道，更不知道那一天会不会存在。 “现在要去哪里？”我又问道。 宁少商说道：“乾州。” 乾州是个大地方，但远在南方边陲之地，从这里过去若是行车，少则一两日，多则一周，这得看怎么走法，但司机只有一个，恐怕这趟旅程并不会太短。 一路上，我们三人走走停停，身上的伤也恢复了十之七八，那些不好的情绪也因为沿路的风景散去了许多。 但有些东西，只要烙进了心里就一定不会被忘记的，它可能在沉睡，但当醒来的时候一定会狠狠的给心口来上一刀，让你记住它，不要忘记它。 一路上闲来无事，我就会吹吹笛子，渐渐的我发现同样一首曲子，稍微动一动手脚，就会出现不一样的效果，陈齐的反应也会略有不同。 更让我觉得惊讶的是，每一次吹笛子我似乎都能离陈齐的灵魂更近一分。 曾经的我并没有多么了解陈齐，也许以后我可以了解得很多，如果是这样，我相信陈齐应该会很开心的。 足足十天的行程，我们才到达目的地——乾州一个大市：南华市。 比起那座小县城，南华市可是繁华了不少，车水马龙人流济济。每个人似乎都在跟时间赛跑，争分夺秒的为了生活打拼。这样的节奏是在那座小县城，如今的鬼城无法体会到的生活节奏。 “你说他们这样累吗？”我朝张宁问道。 张宁反倒是问了我一句：“他们如果像你这样，累吗？” 累。这是我心里的答案，但累这种东西有时候只能自己咽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辛苦，你羡慕着别人，搞不好别人正在羡慕你，其实到了最后也就是大哥别说二哥了。 宁少商带着我们进了一片小区。 整个小区的装饰看起来都十分华丽，而且没有什么高楼，一幢幢的小洋房看上去便觉得价值不菲，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宁少商的车最后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别墅的门口有两个身穿黑西服眼戴墨镜的中年人，看着像是保镖。 “这是哪？”我问道。 张宁迟疑了会儿，说道：“宁家。” 我一惊，本以为那个感觉起来高高在上的宁家应该是什么四进、五进的大宅院，没想到就这么个样子？一幢看起来高档但算不得豪华的别墅？ “下车。”宁少商不耐烦的提醒道。 而此时，那两个保镖模样的人已经走上前来给他行礼了。 站在别墅门口，我莫名的生出自卑感。 想想我的前半生就只是一个县城里普普通通的毕业小青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住到这样的地方，甚至连踏进去看上一眼的想法都没有过。 低头看看一身的风尘仆仆的样子，那自卑的感觉更是重了几分。 “别愣在这里，进屋。”张宁从身后推了我一把，我才反应过来那两个保镖正莫名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