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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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算是我把电动车的电量已经加到了底，恨不得把把手都要拧断了，电动三轮车还在道路上不疾不徐地开着。 眼见着，周围的汽车一辆又一辆飞驰而过。 溅起的积水，弄了身边的路人一身。 不顾那些路人的破口大骂扬长而去。 我的心有些慌了。 下雨我不怕。 被雨浇湿了我也不怕。 但我的车上还有300件衣服呢。 虽然衣服外面有包装袋子，暂时还能防一会儿的水。 但如果时间长了，雨水太大的话。 里面的衣服也可能会被弄湿的。 虽然湿了还可以晾干，但过了水的衣服，总是卖相不好的。 我把电动车停下，看到前面有一个被风吹落在地面的大幅广告海报。 我过去把海报捡了起来。 海报很大，也很沉。 现在被水一泡，分量就更重了。 我吃力地拖着海报来到了车前，把海报纸覆盖在了衣服的包装袋上面。 然后再次骑着电动车，往城中村开去。 风越来越大。 雨越来越大。 天色黑得像是涂了墨一样。 这样的雨，打伞没有任何的意义。 还让人行走得更加艰难。 行人纷纷做鸟兽散。 好不容易进了城中村，距离我租住的房子已经很近了。 此时雨已经下得仿佛天地成了一色。 天地连成了一片，甚至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白茫茫的。 雾蒙蒙的。 视线被遮挡着，几乎面对面，都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倾盆大雨、瓢泼大雨，这些之前形容雨大的词语，此时都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我在新闻上看到过，平时再光鲜亮丽的城市，每逢大雨，都会原形毕露。 到处都是积水，到处都成了河流。 污水排不出去，下水道的垃圾也被冲了出来。 到处都是脏乱差，臭气熏天。 总是会出现车辆被淹被泡，乘客恨不得有条船的新闻。 而现在的这场大雨，让本来就基础设施薄弱，到处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的城中村街道，变得更加泥泞难行。 我的电动三轮车开到这里，好几次都不留神进了水坑。 而我的身上。除了雨水，又多了数不清的泥点子。 此时，距离我住的房子，还要上一个小坡。 在平时的天气，这个小坡虽然有点陡。 但电动车一加电门，还是可以上去的。 可现在，因为大雨滂沱，因为是逆风，因为道路湿滑，所以我的电动车，上坡的时候很费力。 更要命的是。 电动三轮车在爬了一多半的陡坡时，忽然间失去动力了！ 无论我怎么扭动把手，都无法再让电动三轮车有电量汇入了。 如注的大雨让我很难看清周遭的事物。 我也看不清仪表上的电量显示。 我不知道电动三轮车还有多少电。 但我明明是昨晚已经充满电了的啊？ 怎么会没电了呢？ 奥！ 我忽然想明白了。 应该是电池进水了。 我之前的电动车好几次都是从很深的水中涉水通过的。 而我在买电动车的时候，那店家告诉我了。 电动车虽然有一定的防水性能。 电池藏在了踏板的下面，上面有盖子保护。 遇到小雨没有问题。 但是遇到大雨，还是要小心的。 特别是不要让电池仓进水。 那样容易造成电池的短路。 显然，现在我的电动三轮车，就因为电池仓进水而短路了。 所以失去了所有的动力。 我不禁有些懊恼。 还有些心疼。 不知道电池遇水短路了，要修的话，需要多少钱？ 会不会雨停了，电池干了之后，自动就好了呢？ 如果维修的钱超过了50元，那我就不如不去租面包车了。 可此时的懊恼和心疼，仅仅是在我的心中停留了一秒。 因为我遇到了更棘手的问题。 电动车因为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又在一个陡坡上，所以开始往下溜车了！ …… 我已经考出了驾照。 我知道，如果我开的是汽车，此时遇到这种溜车的局面。 我应该先拉起手刹。 然后轻抬离合，同时给油门，等到感觉车身开始发抖的时候，迅速放下手刹，这时候车就能顺利上坡了。 这在学车的时候，有一个专有的名词，叫做上坡起步。 是驾校必学的。 也是考试必考的。 我在学车的时候，就听一个学员说，他接连考了两次科目二，都是因为上坡起步失误，没有通过。 其实他平时在驾校学习的时候，已经练得很好了。 没有任何的错误。 但就是一到考场就紧张，就手脚不听使唤。 然后总是在坡上规定点停车的时候，忘记拉手刹。 不得不说，这门技术还是很实用的。 我有一次去商场买东西，就亲眼看到一个司机在从地下车库上行的时候，因为前面的车忽然停了，结果他的车也停了。 然后熄火、溜车。 司机惊恐的大叫。 后面跟着上的车，也都是喇叭声响起了一片。 好在关键时刻，这个司机想起了拉手刹。 …… 但此时我开的是电动车，不是汽车。 没有手刹。 所以我无法控制，无法停止。 就那么往下面溜了下去！ 我拼命地想跳下车，用我自己的力量，去拖住下行的电动车。 但速度太快了。 我根本来不及跳车！ 况且就算我能跳下去，我的力量也不足以拉动车身！ 阻止它的下滑！ 我是真的慌了。 更慌的是，我不知道此时在我的后面。 还有没有上坡的行人或者是车辆！ 现在雨天，视线这么模糊，如果后面的人或者车辆看不到我和我的车。 岂不是要相撞在一起了？ 这么想着！ 下面传出了“滴滴滴”的喇叭声！ 原来后面真有一辆汽车在跟着！ 好在那个司机足够机警。 他发现了我。 所以他在拼命按喇叭，让我不要再溜车了。 以免撞到他。 显然，在这样的大雨中，他想躲闪或者是倒退，也有些来不及了。 我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你按喇叭也没用啊。 我现在也束手无策了。 在这一瞬间。 我最先考虑的并不是如果相撞了，我会不会受伤。 而是如果我的电动车，把后面的汽车给撞了。 我修电动车要多少钱？ 我把人家的车撞坏了，要赔多少钱？ 不是我爱钱如命，而是你如果没有在底层拼命挣扎过，没有穷过，没有为了挣一分钱而起早贪黑，流泪流汗过，你根本就不知道钱的可贵。 ……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在这岌岌可危的瞬间。 我忽然感觉，有一股大力，在后面推住了下滑的电动三轮车车身！ 然后，那股大力再后面用力推着，推着三轮车，往坡上面走去。 虽然走得很慢。 但每一步，都走得很平稳。 让我慌乱的心，得到了安稳。 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安全感。 我长出了一口气。 …… 几分钟后，我的电动三轮车在后面那人的帮忙下，终于到了坡顶。 一会儿，一辆垃圾清运车从我的身边开过。 之前在我后面的，就是这辆垃圾清运车。 显然刚才的那一幕，把这个司机也吓了一跳。 经过我的时候，又狠狠地按了好几下喇叭。 发泄他对我的抗议和不满。 我想，如果不是今天的雨实在是太大。 里面的司机很可能还会跳下车，要和我理论一番呢。 我很理解他的愤怒。 确实刚才是我的责任。 我一阵阵的后怕。 要是刚才我的电动车，真的倒着撞上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急忙下车。 想看看，刚才在后面帮我推车的人是谁。 其实在看之前，我已经在猜那人的身份了。 会不会是他？ 我在期待，同时又不敢确认。 直到此时我转身，回望。 雨还是很大。 视线还是很模糊。 但我知道就是他，没错的。 不论是在黑夜，在沙漠，还是在人山人海。 我都能一眼认出他。 温绍年。 在我最窘迫的时候，在后面接住我的人是温绍年。 把我从绝望中，推出来的人，正是温绍年。 此时的他，浑身湿透。 头发一缕一缕的垂在额前。 面色苍白。 从下面，把一辆电动三轮车，连同上面的人一起推到坡顶，耗费了他很大的体力。 此时温绍年双手叉腰，正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虽然温绍年平时并不是一个很在意仪表的人。 家世显赫，但从不追求什么奢侈的品牌。 更不会用什么钻石珠宝、天价名表，来炫耀自己的财富。 但他始终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大方得体的。 无论何时看，都是一个家教好，修养高的翩翩贵公子。 人长得帅，自然就潇洒。 我从没有看过温绍年像是如此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 但这样的温绍年，在我眼中却更帅，更有魅力了。 “欢喜，你没事吧？”喘了一会儿气，温绍年抬起了头问我。 “我没事。”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生怕错过了他的一分一秒。 “我知道你今天要去提货，后来看台风来了，就过来看看你。” 温绍年向我解释，他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今天去物流仓库拿货，确实告诉了他。 于是他看到变天了，不放心我，就来我住的地方看看。 正好遇到了我的电动车在坡上溜车。 这才在关键时刻保护了我。 真是好贴心的男人。 做的永远比说的多。 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你。 用各种方式在体贴着你。 “嗯。”我点点头。 只说出来一个“嗯”字，不是因为我没有话说。 而是因为心中有太多的万语千言，却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说起。 所以最后只能变成了一个“嗯”字。 “我们赶紧回去吧，电动车没电了？你下来我推着吧。”温绍年对我说。 我听话地下了车。 温绍年扶着车把，往我的出租屋走去。 普通的两轮电动车，如果没电了，推起来都是很沉的。 何况是这种带着车厢的三轮电动车？ 更是很沉。 温绍年在努力地推着。 我在后面推着车厢，竭尽全力地帮忙。 风还是很大。 仍然是逆风。 雨还是很猛。 毫不怜惜地砸向大地。 可我和之前相比，完全不是一样的心情。 之前在风雨交加中，我感到了寒冷、孤独和无助。 现在，我不再孤单，因为身边有了一个人。 我不再寒冷，心中感到了被人在乎的温暖。 我不再无助，因为他就在身边。 …… 给你我的全部 你是我今生唯一的赌注 只留下一段岁月 让我无怨无悔 全心的付出 怕你忧伤怕你哭 怕你孤单怕你糊涂 红尘千山万里路 我可以朝朝暮暮 给你一条我的路 你是我一生不停的脚步 让我走出一片天空 让你尽情飞舞 放心的追逐 爱是漫长的旅途 梦有快乐梦有痛苦 悲欢离合人间路 我可以缝缝又补补 提着昨日种种千辛万苦 向明天换一些美满和幸福 爱你够不够多 对你够不够好 可以要求不要不在乎 不愿让你看见我的伤处 是曾经无悔的风雨无阻 拥有够不够多 梦的够不够好 可以追求 不认输 …… 终于到了出租大院。 本来平时10分钟就可以走完的路程，在这样的天气里，居然走了接近半个小时。 出租大院里，有一个人工搭建的防雨棚。 温绍年和我一起，艰难地把电动三轮车推了进去，然后拎着两个大包，和我一起进了我的出租屋。 门开，又关上。 终于把风雨都挡在了外面。 温绍年把两个大包打开。 摸了摸里面的衣服，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幸好，衣服都是干的，不会耽误你的生意了。” 温绍年很清楚，我对生意的在乎。 也知道我平时多紧张我进的这些衣服。 可现在他错了。 因为我现在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什么货物，衣服。 我的眼里只有他。 只有温绍年。 看着他浑身湿漉漉的样子，还打了一个喷嚏。 我来不及去找毛巾了。 我从那些衣服里面，随便拿出来一条干燥的t恤递给了温绍年。 “你赶紧擦擦。” “这是你卖的衣服，我不擦，没事的。”温绍年不接，还用自己的衣袖在擦脸。 可他衣服本就是湿的。 怎么能擦干净呢？ 我不和温绍年啰嗦，直接拿着t恤，劈头盖脸地给温绍年擦了起来。 一边擦，我的心中一边在砰砰乱跳。 我有一种冲动。 我有一种欲望。 其实我的身上也很冷，我感到了一种需要。 我想要做点什么。 我要被人呵护、安慰、拥抱、拥有。 可能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只是之前，心头的火，一直被我用理智在压制着。 可今天。 在这样的一个特殊的天气。 在这样的风雨之中，被强行压制的心意，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终于冲突枷锁，要汹涌而出了。 心中的火，并没有被浇灭。 反而熊熊燃烧了起来。 仿佛倾盆而下的不是雨水，而是汽油。 于是越燃越旺，一发而不可收拾。 我望着被我用t恤揉的乱糟糟的，头发如同鸡窝一样的温绍年。 心中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乔欢喜，你真的要那样做吗？ 现在把温绍年给扑倒？ 我的目光不敢直视温绍年的眼睛。 我的目光下移。 看到了那条被我当毛巾来给温绍年擦身上雨水的t恤。 上面也印着一行文字。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 这一句，像是一个钥匙，打开了我的心结。 是啊。 想那么多做什么？ 热恋还可能失恋。 结婚还可能离婚呢。 我之前一直纠结的，无非是我的历史，我那些不堪的往事不想让温绍年知道。 我担心自己的狼狈暴露在自己的爱人面前。 无论他是同情，还是嫌弃。 都是我无法承受的。 我还担心我的身世，我的背景，让我无法进入温家的门第。 可现在我忽然想明白了。 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呢？ 只要我喜欢温绍年就够了。 我就是喜欢他。 想吻他。 想和他睡觉。 哪怕以后不能在一起，但拥有在一起的时光，我也是快乐又满足的。 就算是以后我注定一个人终老，这也是我终生难忘的回忆。 所以我不需要告诉温绍年我的那些往事。 说那些没有意义。 我只要现在和他在一起就行了。 我也不用介意，温绍年的家族会不会嫌弃我。 因为我和温绍年在一起，根本不是图他的家世，他的财富，甚至是他的外表。 他是亿万富翁，还是无家可归，都不影响我爱他。 我也没有打算当什么豪门的少奶奶。 宁愿和温绍年可以平平淡淡地在一起。 所以就算是他家里不同意又怎么样？ 他们嫌弃我寒酸，我还嫌弃他们势利呢！ …… 于是我不胡思乱想了。 我放开了。 我把t恤扔在了一边。 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温绍年。 我很用力。 似乎用尽了我前世今生，所有的气力。 似乎要与面前这个男人合二为一。 似乎要将我们两个人用这样粗暴直接的方式，融为一个人。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再不分离。 永不背叛。 温绍年没想到，我忽然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双手张着。 僵硬在半空中，似乎是无处安放。 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这个傻瓜！ 我抬头。 看着温绍年近在咫尺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大、很亮。 里面有害羞，有慌乱，有幸福。 也有我。 “吻我。”我轻轻地说。 “啊？”他显得更紧张了。 这个笨蛋。 难道只有被下了药，才能激发起他的勇气么？ 我心中吐槽。 我踮起脚尖。 我义无反顾地迎合了上去。 …… 这不是我第一次接吻。 在与温绍年之前，我吻过别的男人。 有主动的，有被迫的。 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吻温绍年。 那次温绍年为了救我受伤时，在他昏迷的时候，我曾经偷偷地吻过他。 我坚定地认为， 除了与温绍年的吻，与其他那些男人的接触，都是无意义的，无价值的，都是垃圾，都是负面的情绪。 只有与温绍年的吻，才代表着爱情，代表着心动，代表着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