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九哥，莫非老四真的不行了？”胤头痛欲裂，储位好不容易平定下来，这又是大乱将起的节奏么？ “我看未必。”九阿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大哥式微，废太子被圈，老三见没戏了醉心书画，老五十三十六一直都是老四那边的，老七十二十七不管事，剩下的阿哥太小没能力，剩下的就你我还有八哥和十四。” “刺杀的事排除了我们仨还有谁？”八阿哥无奈摇头，“老四被刺杀十四还在回京的路上，这事不一定是他做的。况且，我们能想到的事皇阿玛会想不到吗？” “那八哥是说……” “天地会？！” 胤有些惊讶的看了自家兄长一眼，有些不相信的说道：“京城戒备这么严，白莲教有这么大的能力吗？那老四的伤是假的咯？”若真这么厉害，为什么到今天才动手？ “所以我才说未必。”九阿哥敲了敲檀木椅的扶手，眼里带了几分猜疑，“或许是某个皇子做的，将事推到了天地会的头上，好保全他自己。”实则虚之，这道理皇子们谁都懂。 这下胤不说话了，要是天地会做的那还好，若是其他人因夺嫡而做下的这事，他们这三人聚在一起，这不是明摆的靶子么？ 就在康熙派人查探的同时，瑾薇将府里打理得滴水不漏，开始查探已死那人的背景。以这伙人的狠毒和专业，瑾薇也没想着能查出有用的消息，却没想到，居然还真让她抓住了那人的尾巴。 说来也巧，给瑾薇陪嫁的几个大丫鬟除了绿袖其他的都嫁了人，蓝采改名为念恩替瑾薇打理着一些私底下的产业，念恩一般情况是不会联系瑾薇，崇福寺是她们固定见面的地方。上月初六，在崇福寺后院里核算账本的念恩恰好看见十四贝勒的侧福晋新月一个人偷偷摸摸的来到后院，因为崇福寺后院外人不能进入，所以念恩特别在意并悄悄跟在新月身后，没想到被她发现新月和别的男人有首尾。念恩想着将此事告诉瑾薇，还特别记下了那个男人的面貌，并让人跟上了他。 虽然那人足够谨慎，但有心算无心，他是天地会堂主的消息还是被念恩查到了，同时天地会在京城埋下的某些暗线也被念恩摸得一清二楚。念恩在吃惊的同时感到庆幸，毕竟这个关系网可不算小，若是等他们发展下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正当念恩准备将这些名单报给瑾薇时，雍亲王府出事了。 念恩不愧是被瑾薇看重的人，她平复好情绪后，迅速联系绿袖，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经过一番调查，刺杀者和下毒的人被证实和天地会的成员有过接触，他们的背景虽然非常干净，可架不住念恩正好盯着天地会的人，就连新月和那个堂主什么时候有的联系都查得一清二楚，其中弘历和克善没少出力，随后念恩将密信和名单交给了瑾薇。 “这么说来，十四不知道这事？”胤禛看了瑾薇送来的密信，眼眸黝黑，摆明了不信。 瑾薇替胤禛理了理被子，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说道：“你太小看弘历了。”虽然生他的额娘变了，但以他不光彩的身份，打败嫡子获得十四关注的人能简单么？ 胤禛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却是我有些偏见。”十四就算恨他恨得要死，也不会和天地会勾结。“弘历这小子可比上辈子那个狠多了。”与虎谋皮的事他也敢干？！ 瑾薇只是笑笑没出声，弘历毕竟是胤禛上辈子看重的继任者，就算明白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但多多少少会有些移情。况且历史上的乾隆皇帝确实不错，虽然他后期不怎么着调，但前中期还是相当出色的。至于这个心性，瑾薇觉得不管是哪一个都差不多，自私薄凉得很。 胤禛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他在意的是除了名单上的人外，还有多少天地会的人隐藏在京城，弘历许给了他们什么条件，才让他们如此行事。 第一零七章 知道了苗头的胤禛查起事情来还是很快的，而瑾薇也乐得将这事做八卦来听。 说起来天地会和弘历的联系还是克善牵的线，康熙不是个大度的皇帝,世袭罔替的异姓王在他心里膈应了很久，好不容易齐王战死，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承爵,就算封个公主也就是多点嫁妆的事,没多久硕王家中闹出偷龙转凤的事，康熙愉快的给撸了爵位，现在就剩个被胤祯稀里糊涂救下来的瑞亲王克善了。 克善这个爵位被保留下来还真得感谢胤祯，本来在新月哭哭啼啼要嫁给十四的时候，康熙就想以新月“不孝不悌,私德有亏”的理由将克善的爵位给降几个档次,结果还没等他开口责骂,十四就跪倒在门口请求康熙下旨成全。康熙要真敢降克善的爵位,那他的儿子不也得跟着倒霉吗？差点没吐血的康熙气的连摔了三个杯子,后又想以侧福晋家世不得高过嫡福晋的理由降一降克善的分位，还没等他开口，结果克善上折子表示新月不过是个庶女，因为嫡福晋无女儿为了新月的婚事好看才充作嫡女，教养新月的是一个格格，他不愿阿玛额娘去世了还要受人指责，所以将此事说出来。得，康熙这下没啥说的了，亲王庶女做皇子侧福晋还是可以的。 此时的克善还年幼，身边又没有指点他的人，只一心不想让新月带坏了自家阿玛的荣誉，但不知他的爵位保住了，却彻底惹恼了康熙，等他明白过来后，已没了补救的机会。他深恨新月，认为若不是她举止不当，康熙也不会找到借口消爵，以至于他彻底得罪了康熙。既然这一任的皇帝已经没有希望了，克善只好指望下一任帝王，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在哪个皇帝眼里都碍眼，要是想出人头地，除非有拥戴之功，于是克善与他的天然同盟胤祯达成了共识，用瑞亲王的财富和人脉为胤祯牵线。胤祯又不傻，他知道要想同盟更紧密，就要让新月生下孩子，但他当初那一脚彻底断绝了新月怀孕的可能，胤祯无奈却也没办法，只好将出生不大光彩的弘历交给新月抚养，对弘历百般看重。 克善在胤祯的庇佑下慢慢和荆州有了联系，瑞亲王送他离开的时候悄悄的告诉了他一些暗藏的势力和产业，克善通过胤祯的帮助慢慢将产业暗转明，势力也渐渐扶持了起来，所以即使遭到了康熙的厌弃，克善还是能过着舒适的宗室子弟生活，但因着康熙的厌弃，他周围的多是一些溜猫逗狗的攀附之徒，去的地方也多是聚集了三教九流之类的人物，而克善也没想着要掩饰身份，很容易就被天地会的人给盯上了。 此时天地会已经在京城发展了几年，但因为满清贵族阶级观强烈，他们一直没有机会打入宗室之中，这下子结识了个王爷，背后有得宠皇子撑腰，自然想法设法拉近关系。克善也不是个爱讲究的人，即使是汉人，他也能结交一番。你来我往，特别是天地会的人还帮着克善处理了几件棘手的事，克善自然将其当兄弟看待，言语中难免露出几分对康熙的不满。 这点子不满可喜坏了天地会的人，有间隙就代表着有机会，在天地会的运作之下，他们成功结识了弘历并成功取得了他的信任，这次的刺杀事件也是在天地会的挑拨下发生的，当然这一切都瞒着十四，天地会怕十四看出端倪，用距离太远恐事端有变忽悠了弘历，才有了这次的刺杀事件。 天地会想让皇室里成员自相残杀，他们好得利，但弘历不是个简单的，他在认识天地会以后就通过自己发展的关系查清楚了他们的来历，天地会想利用他，他就将计就计的用天地会的人员除掉即将上位的胤禛，自己再暗中嫁祸给八阿哥一脉，随后让人对余下的天地会几人斩草除根。在弘历看来这本是万无一失的计划，没料到胤禛身上有瑾薇给的丹药和保命的含香紫玉珠，雍亲王府也因瑾薇的谨慎而逃过一劫。 瑾薇知道真相后默默无语，若不是她有金手指，弘历恐怕还真得手了。没错，胤禛之所以能撑到九门提督到来，完全是因为紫玉珠替他挡了灾，这也是瑾薇替胤禛收拾换洗衣裳后发现紫玉珠不见才知道的。 “呵，一不留神居然让狼崽子咬了一口。”胤禛嗤笑一声，皇室里从没有孩子，但像弘历这般冷血无情的还真是少见，就是上辈子的那个也难及。 “不过，他还太嫩了。”虽然想得不错，但是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别说康熙，就是八阿哥现在也大概知道了幕后黑手是谁。 “皇阿玛怎么说？”瑾薇好奇的问道。弘历这次的错是犯大了，他心性不好又不像弘皙那般深受康熙的宠爱，更何况弘历的作为已经超过了康熙的底线，和天地会沆瀣一气的人，不配为爱新觉罗家的子孙。瑾薇想着，事情的真相是不会曝露出来，但弘历估计也就是个“病逝”的下场了。 “先圈着，十四就快回来了。”弘历已经翻身无望，就看十四会怎么做了。 贝子府里，新月哭哭啼啼的看着满面寒霜十四福晋，她心里知道事情肯定是暴露了，按捺住心中的喜悦，细细思索她的安排有无错漏，她可是要将十四福晋给拉下马，以报杀子之仇的。新月从来是个看重感情多过其他的人，在她眼里，皇位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何苦去夺那位子，所以她根本不明白皇位在胤祯心里多么重要。新月心里只有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和胤祯，至于弘历和克善，他们那么善良，肯定会理解她的对吧？ “福晋，皇上为什么叫人来围住贝子府？难道刺客会来这里么？”新月眼泪涟涟的哭泣着，没人发现她那用丝帕遮住的眼里泛出丝丝的算计。 你问我，我问谁？！十四福晋满肚子的火气，自雍亲王遭刺杀后，虽然所有皇子府都被围住了，但并没有限制他们的消息传递和采买，哪像现在，就连日常用度都是由禁卫军送来，府里一个人都出不去，更别说打探消息了，不管她如何软硬兼施，那些禁卫军根本不理人。 十四福晋的心腹丫鬟见着不妙，只好细声细语的劝道：“福晋，过不了几天，贝子爷便回府了，您看？” 十四福晋也知道闹大了不好看，便顺着丫鬟给的梯子就下了，打发了一干小妾回院里呆着，警告她们没事不要乱走，禁卫军可不是吃素的，吃了亏，苦的可是她们自个儿。等人都离开后，立刻砸了个杯子，她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怠慢过，等胤祯回来她总会要报复回去的。 这头的十四还没来得及高兴胤禛被刺的事情，就听到自己的府邸被围了，自知不妙的十四只好日夜兼程，好不容易回京，等待他的却是康熙那严厉的面容。 “皇阿玛，这……天地会什么的，儿子根本不知道啊！”胤祯见到康熙摔到他面前的册子，上面记载了弘历与天地会一系列的交易内容。 对于十四的喊冤，康熙还是信的，他怀疑的是完颜氏。天地会安插的人手遍布京城，若不是皇宫小选天然的条件限制又勘察严格，怕是紫禁城里都有他们的人，而弘历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毛头，又只是个庶子，天地会凭什么费力帮他，完颜氏就不同，有钱有人脉有势力，最主要的是还有个健康的嫡子，若是老四不幸去了，八阿哥一脉已没了希望，其他几个阿哥又庸庸碌碌的，胤祯名声上虽不好听，不过人的能力却不错，保不定康熙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也只能选他了。等事情平定后再将弘历与天地会有勾结的消息放出，然后就坐收渔人之利了。 康熙这一系列的脑补，胤祯并不知道，他神情紧张，汗水直流，还在想着是不是有人嫁祸给了他，在他的印象里，弘历聪明懂事，绝不可能蠢到这个地步。 康熙瞧着胤祯满头大汗的模样，微微摇头道：“这是朕查出来的！”却是告诉胤祯这事的真实性。 胤祯听完后当场就懵了，他最看好的弘历居然犯了皇家最不允许的大错，而他也将被受牵连。 皇宫里发生的事瑾薇一家并不清楚，自挖出刺杀的幕后主使后，胤禛的身体就慢慢的恢复了过来，府中有了主心骨，一群小的也彻底恢复了元气。就连要忙着给乌拉那拉侧福晋生的女儿准备满月礼的富察氏也是心情极好的。 没错，乌拉那拉氏生了个女儿，这也让弘曜松了口气，他并不想嫡子和庶子的年龄太近，但乌拉那拉氏是康熙钦赐的，他不可能不顾及康熙和乌拉那拉家而让侧福晋服避子药，也不能一年到头不去侧福晋房中一次。好在弘曜一直看重福晋，自己又是个自控力较强的人，一个月里一半的时间都是歇在书房，侧福晋那也就去个两三次，还是按着太医说的不易受孕的日子去的，更是在富察氏怀孕后推出高氏出来，高氏身份不高，身体也弱，弘曜完全没有压力的让她服避子药，却没想到不仅乌拉那拉氏怀上了，就连高氏也自己做了手脚，偷偷怀上了。 被自己女人摆了一道的弘曜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去，高氏受惊没了孩子后，他虽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解脱，这件事倒也是提醒了他，就算是枕边人，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算计自己。他所能做的，就是冷静观察，脱离表象。不要再次上当，也莫要因此不再信任他人。 高氏听着外面喧闹的祝贺声，心中真是悔恨异常。她家是汉军旗包衣，境况优渥，本身是最小的女儿，身体虽然不好但容貌出色，自然是疼宠着长大。这也养成了她心气儿高的性格，内务府小选也因着自家求着雍亲王福晋报了免选，母亲本想和娘家侄儿议亲，但她嫌弃那人太过普通，心里只想着雍亲王世子，虽然只是格格，但指不定以后会如何啊。父母拗不过她，只好拉下面子去求雍亲王，好在父亲在雍亲王面前有几分颜面，他的嫡亲女儿做个格格不仅仅是拉拢，也是施恩。 刚进府邸时，高氏并未因为容貌或者父亲而被弘曜另眼相看，后来福晋怀孕，她突然脱颖而出，备受宠爱，虽然知道弘曜并不是看重美色的人，但心里难免有些飘飘然，对弘曜身边红雯嬤嬤送来的名为调养实为避子的汤药深恶痛绝，认为自己就算身体不好也没到不能怀孩子的程度，私心里想着就算违背了弘曜的意思，肚子里的孩子却不是假的，就算被冷落，那也只是一时的，若没有孩子，以后日子可就难过了。可高氏却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强行怀上了孩子，可没多久就因意外没了，更是开罪了弘曜和福晋，如今她被软禁拘在了院子里，听着外面嘈杂的贺喜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瑾薇抱着弘曜的大女儿一脸欢喜，她本来就喜欢闺女多过儿子，更何况这个孩子长得极好，居然像极了远嫁蒙古的瑶儿，若不是瑾薇极力阻拦，说孩子离不得额娘，胤禛都想将孩子带在身边教养了。 “四嫂，让我抱抱。”五福晋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瑾薇嘚瑟孙女，心里不平衡极了，她家媳妇还没进门呢，这四嫂都抱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