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
宦官猛地一个激灵! 太子殿下生气了! “殿下……”小心翼翼的叫了声,“现在咱们可还要上路?” “上路今天是必定要上路的。不过看看天色还早,我们先去处理一件事情,忙完了再安心的走不迟。”太子低声道,眼中一抹冷芒一闪而逝。 当太子遇袭的消息传到京城里的时候,那都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了。 伴随着这个消息一道进入京城的,除了风尘仆仆的太子车马,还有另一个重磅消息—— 为了给不幸受伤的太子殿下以及周大人报仇,太子送走平王爷后便去了南京城外的军营,重责了当值的将士,将军中大将狠抽了几十鞭子,而后五花大绑的提回了京城。至于胆敢对当今太子殿下下狠手的张家以及傅家余孽,太子也没有再姑息,而是直接将送入军营里的其他男丁全数斩杀,送入教坊司的女眷也带了出来,直接叫人押解到千里之外的军营,成了军妓。 除此之外,在太子走后,还有人特地去寻摸了一通,终于将暗中资助几位少年的张家傅家旧仆给揪了出来,连同卖给他们鞭炮和刀子的商家也不能幸免,全都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一时间,南京城上下再度人人自危,所有人谈及‘太子’儿子便色变。 曾经传说中温文尔雅礼贤下士的太子殿下,在南京人民眼中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说法和你很像?”听完杨光远今天的最新报道,李潇然回头看向秦明兰。 秦明兰撇撇唇。“这个说法现在用在我身上已经不合适了。如今换了个新主人,不错。” 如今的她,身穿着缭绫裁制的宽袍大袖,头发也挽起了简单的发髻,身下裙摆长得几乎拽地,肚子也圆滚滚的,一眼看去虽然大只了点,粗壮了点,但那抹柔柔的母性的光辉却是越来越明显。这样的她,谁还能将她和当初那个在百万大军中奋力搏杀,一身浴血而归的女罗刹联系在一起? 不过李潇然没听到她义正词严的断绝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就很不高兴。“你是罗刹,他是魔头,这两个称呼可是挺登对的呢!” 秦明兰无奈翻个白眼。 “你背上的伤今天不疼了吧?不疼了咱们一起出去走走。今天天气不错,后花园里的桃花梅花都开了,咱们一起瞧瞧去。” 不能再让他这么趴着了! 越趴他就越是无聊,越是无聊他就越爱没事找事。原本没点关联的事情经过他嘴都能多出点关联来,更何况现在还勉强有点关联的? 如今她月份大了,身子也渐渐开始懒了。原本就不爱和他吵闹的性子现在更是懒惫得很。所以,能让他闭嘴就赶紧叫他闭上吧! 李潇然一听就知道她是故意想堵自己的嘴。不过他趴了一个多月了,也实在趴不住了,听到秦明兰的提议也有些心动,不过心里还是不大舒爽,便嘴巴一撅:“我走不动。” “我现在也背不动你。”秦明兰冷声道。 李潇然郁闷咬牙。“谁让你背了?就算你哭着喊着要背我我也得考虑考虑我儿子呢!我的意思是叫人准备个轮椅,你推着我就好了!” 那不一样是要她出力吗? 秦明兰撇唇。“推就推吧!”她实在懒得和他胡搅蛮缠了。 因为李潇然从小到大的身体状况,所以王府里各项配置齐全异常。吩咐下去不久,一辆制作精巧的轮椅就被推到了他们跟前。 “扶我上去。”李潇然玉臂一伸,一脸高傲的道。 矫情得跟慈禧太后出门似的。秦明兰暗暗翻个白眼,扶着他的手伺候他坐好了,一行人便往后花园里走去。 平王府的后花园很大,至少比秦家整座宅子的面积都还要大上不少。里头花花草草的种了不少,一年到头都是草长莺飞的。但可惜平王妃是个除了自家儿子外痴迷佛经胜过其他一切的,李潇然忙着吃喝玩乐无暇他顾,秦明兰也只将偌大的后花园当做自己的健身场地,根本没有半点风花雪月的心思。所以都嫁过来一年多了,她才赫然发现——这居然是她第二次正儿八经的逛这里的园子! 第一次自然就是当初刚嫁过来时娘家人上门拜望,她领着他们走了一圈。 所以说起来,这里其实很多地方她都不熟。 推着李潇然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上,看着四周围的参天大树,以及朵朵迎风绽放的花儿,秦明兰刚才被李潇然弄得憋闷的心情也渐渐舒畅起来。 北边的春天比南边的来得要晚一些。现在虽然已经近五月了,但是京城里却并不热,反而暖暖的很是舒服。草长莺飞,种种花儿竞相开放,仿佛要抓住春天的尾巴再好生绚烂一把。 两人本就是为了散心,便也没有带多少人。一路走着,一路赏着,破天荒的没有说话,只将五官都交付给了美好的大自然,任由自然带领他们领略春天的美好。 走了差不多一顿饭的功夫,两人便到了一丛紫竹林外。 微风吹过,竹枝摇晃,竹叶互相摩挲出沙沙的声响,更显得院子里格外的静谧。 但就是在这沙沙的声响中,秦明兰隐约听到了一点人声。 怎么会是他? 侧耳细听,她立马脚步一顿,脸色阴沉下来。 李潇然正看得热闹了,忽然发现她不往前走了!心情立马不好:“你停下了干什么的?” “嘘!”秦明兰连忙做个噤声的手势。 李潇然一怔,却也乖乖的闭上嘴。“怎么了?”他小声问。 “有人。”秦明兰道,看了眼紫竹林。 按理说,这么大的花园,里头每天打理的人都不下三十人,林子里有人也是正常的。但是,李潇然一听就知道秦明兰说的人绝非那等打杂的下人。 “是谁?”他忙问。 秦明兰却抿唇不语。 李潇然眼珠子一转,于是想到了。“是他?” 秦明兰别开头,竟是都不敢和他对视了! 李潇然于是怒了。“他一个王府大管家,不好好的到处查看,跑到竹林里来干什么?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着,一拍椅子站起来。 秦明兰连忙拉住他。“你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找他问个清楚!”李潇然气呼呼的叫。不过好歹心里有点分寸,他并未大呼小叫,只是声音也不算小了。 秦明兰简直无奈,却也知道是拉不住他的,便只好随着他一道朝前走。 两人走了不出十步,便见到眼前竹子一阵摇晃,田青慢悠悠的走出来了。 “将军,世子爷?你们今天也这么好的心情过来赏花?”见到他们,田青嘴角一勾,热情的笑了起来。 秦明兰不动不语,李潇然早按捺不住蹦上前去:“还有人呢?叫他赶紧出来!” “世子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田青笑着掏掏耳朵。 李潇然冷哼。“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又何必在小爷跟前装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不在外头做正事,却跑到这林子里来,绝对是有鬼!说吧,和谁偷偷在这里见面呢?” “没有啊!”田青一本正经的摇头,“我不过是闲得无聊的,一个人来林子里坐坐,吟吟诗看看天罢了。以前我也经常这样干的,将军最清楚了!” 一听到他又把自己媳妇给牵扯进来李潇然心里就更不爽了。“小爷和你说话呢,你东拉西扯的干什么?以前你什么习惯我不管,但是刚才,小爷分明听到你和人说话了!识相的你赶紧叫里头的人出来,不然要是给小爷查出来了,那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了!” “世子您的话在下是真的听不懂啊!”田青笑得好苦涩好无辜,“在下真的只是一个人穷极无聊在吟风弄月而已,一个人自言自语,没有第二个人在!”说着他求救般的看向秦明兰,“将军你不是最清楚我这个毛病的吗?你跟世子说说呀!” 秦明兰静静看了他好一会,才拉上李潇然。“我们走吧!” 李潇然踉跄几步。“你什么意思?我话还没问完呢!” “他都说了只他一个人了,你还有什么好问的?” “那我也还没派人进去搜呢!他一个人出来了,那个人肯定还藏在里头,我立马叫人进去找,肯定能把另外一个人找出来!” 秦明兰无力白他一眼,把人按在轮椅上直接退走。“这林子这么大,四面又没有围墙,就算有人肯定也已经从其他地方跑了,谁还傻傻的等着你来抓!” “不可能!刚才我一直听着呢,没有人在里头走动的声音!”李潇然还不肯放弃。 秦明兰脚步不停。“你没听到,不代表就没人在走动!” “你什么意思?” “就那个意思!” “秦明兰!” …… 目送两个人一边吵着架一边渐行渐远,田青唇角的笑渐渐收起了无辜,转变为完全的苦涩。 “他们已经走了,你也可以走了。”他道,背对着竹林,却是面对着跟前虚无的空气说的。 后面安静一会,随即又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 而后,一个容貌和他有四五分相似的男子走了出来。不过也只是容貌有些相似罢了,此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一看就不像是京城人士。 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从竹林里走出来,他却愣是没有弄出多少声响,功力可见一斑。 不过耳听到他居然朝自己这边走来了,田青身形微顿,脸上闪过一抹烦躁。 对方没有看见,出了竹林便大跨着步子走到他跟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声音也是格外的粗犷嘹亮,虽然已经竭力凝气屏声,但音量依然不算小。 田青冷冷看着他。“我怎么想的,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们了吗?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要一辈子老死在这里。除了这里,我这辈子哪里都不去!” “是为了那个女人吗?如果你非要她的话,我可以把她一道带走。”对方瓮声瓮气的道,“虽然她现在大着肚子,但也不过就是个小屁孩罢了,等生下来给他口饭吃就行。” “你给我闭嘴!”田青不悦低喝,“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不然,我一定让你后悔一辈子!” 对方定定看着他。“想让我不动她,可以!那你跟我们走。” “不可能!” “那我们是又一次没有谈妥了。”对方摊手。 田青恨得牙痒痒。“早在当年我从那里脱离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们现在又何必还来为难我?你们不是都有你们的新王了吗?” “他只是暂代那个职位罢了。你才是这一脉正统的继承人,除了你,谁也没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对方一本正经的道。 田青恨得握紧拳头。“你难道忘了我都做过些什么了吗?” “我没忘,我们也都没忘。但是,无论如何,你骨子里流淌着的是我们一族的血。既然现在我们找到你了,你就必须跟我们回去,接掌你应当接掌的事情。”不管田青怎么生气怎么拒绝,对方就是不为所动,坚决咬住那一点不放。 田青气得直接一脚踹过去。“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是,属下告退。”对方也不躲闪,任由他踢了好几脚才毕恭毕敬的行礼。临走前还不忘道了句,“属下过两天再来看您。” 不要来了,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来了。 田青心中暗道,抬头看看前方空荡荡的羊肠小道,脸上的笑意越发苦涩凄凉。 李潇然也快要气炸了。 不甘不愿的被秦明兰强力推回院子里,一进房她便连忙从轮椅上跳下,一把死死抓住秦明兰的手。“你到底都听到什么了?赶紧告诉我!” 秦明兰抿唇不语。 “秦明兰!” “我听到他在和一个人说话。” “秦明兰,你——咦,说话?和谁?”李潇然还欲发作,谁曾想她突然就坦白从宽了,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调转话题。 秦明兰摇头。“那个声音我没听过。” “不是他家的小表妹?”李潇然还有些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