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故人相见
凌王回国的时候给洛凝儿留下来一些人手,喻孤箫也派了些人过来帮衬,所以洛凝儿也不必一直守在新房子里,只是安排些琐事,该怎么安置她都已经交代给了流樱。流樱虽然年纪小,但是机灵,记性也好,误不了事。 沿着南大街往西走不远处就有一家琴行,听说老板是西暨人,世人都知西暨舞乐繁盛,所以琴行的生意也不错。 洛凝儿选这处房子,也是因着这个便利。其实那琴行老板不是西暨人,是西栾人。 琴行老板姓陈,原本是西栾宫中的一个侍卫,西栾还未灭国时,西栾国君颜庄冼的一个宠妃身子不好,每日郁郁寡欢,陈老板奉命陪同颜庄冼宠妃及其女儿乔装远出,兜兜转转来到了洛阳,却不料,刚到洛阳不久孩子就在庙会上走丢了,二人找了一个晚上,宠妃一时崩溃自尽,陈老板自知失职不敢回国,便留在洛阳,开了这家店家店,一来养活自己,二来也能寻找当年失散的小公主。 十一年过去了,当年失散的公主竟一点音信也没有,陈老板的生意倒红火了起来,还雇了些人手看店。 洛凝儿来到琴行,立刻就有人迎上来,“姑娘,看琴?” “初到洛阳,安置新房,给侍女选把好琴。”洛凝儿看着他,微笑着说道。 这人立刻会意,说道:“姑娘要的好琴在二楼,请跟我来。”说着便带着洛凝儿上了楼,来到一处角落房间,虽然小,但却简单朴素,只有桌椅和一把琴。 “请姑娘在此等候,我去请老板过来。”说完那人便离开了。 洛凝儿在房里转了个圈打量了一下房里的设计,满满的西栾故国的味道,洛凝儿在琴边坐下来,手指轻抚,弹奏出美妙之音。 门“咯吱”一声推开了,来人便是陈老板,洛凝儿并未起身,依旧全神贯注地谈着琴,微微笑着,很是陶醉。 陈老板看着她有些动容,十六年不见,二公主已经长大了,和王后一样美。 陈老板含泪,跪下叩首,“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琴声顿绝,洛凝儿心头一颤,公主?好遥远的称谓啊!十一年了,第一次,有人再称呼自己公主啊! 洛凝儿站起身,说道:“西栾已灭,哪里还有什么公主……”说着走到陈老板身边,扶他起来。 故人相见,两行清泪,洛凝儿也动容了。 “早就知道公主到了洛阳,又不敢拜访,公主可还好?”陈老板擦擦眼泪问道。 “好。过两天我就搬家了,离您这里很近。”洛凝儿淡淡地说道。 “公主,陛下可还好?” “在西暨受尽屈辱,但也心存一线希望,只愿一朝洗刷仇恨,也还好。”洛凝儿有些黯然。 “公主……”陈老板感受得到洛凝儿的低落,一时无措,不知如何劝慰。 “生意还不错吧?”洛凝儿缓和了一些心情,又恢复了刚刚的微笑,问道。 “还好。只是,生意再红火,也没能找到四公主……”陈老板低着头答道。 “父王没有怪过你,不过也幸好你没有回国,不然我在这洛阳,真的一个故人都没有了,或许这都是天意吧。”洛凝儿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有些孤寂。 “公主需要属下做什么?” “保护好自己,什么也不要做。继续寻找四公主,我死了,还有她,西栾,只要还有一个颜姓存活,就永远不算灭国!”洛凝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公主!我一定会保护好公主,一定不会让公主出事的!” “我自有安排,明面上,你我是西暨故人,不可有任何差错,我不让你做什么,你就什么也不要做。”洛凝儿嘱咐道。 “属下明白。” “这屋子,是给我收拾的吗?我很喜欢。”洛凝儿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陈老板,陈老板点点头,有些遗憾地答道:“是按公主之前的寝宫布置的,只是有些物件洛阳没有,不能完全复原。” “谢谢你。”洛凝儿温柔地笑着,虽已不是公主身份,却依然有这那种特别的气质,“日后,也要麻烦你了。” “公主……”陈老板跪下来,叩首道,“为公主效劳,是属下之幸!” …… 喻孤箫带着季迎江来到南大街洛凝儿的住处,站在门口往里瞧了瞧,只见一群人忙忙碌碌,流樱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到处招呼着。 喻孤箫找寻了一下,没有看到洛凝儿的身影,便迈进了门,流樱一眼看见了他,赶紧迎上来,恭恭敬敬地行礼。在洛阳没几天,她已经学会了不少大宁的礼节,做起来也像模像样。 喻孤箫笑了笑,问道:“你家公子不在么?” “公子出去了,说去给我买把新的琴送给我。”流樱兴高采烈地回答道。 “一个人去的?” “嗯。公子不喜欢有人跟着,一个人去的。” “去的附近那家琴行?”喻孤箫问道,他来的时候看到了那家琴行。 “嗯!”流樱点点头。 喻孤箫伸手拍了拍流樱的脑袋,笑着走了。带着季迎江去了陈记琴行。 喻孤箫很少出宫闲逛,今日倒来了兴致,边走边到处悄悄,对什么都很好奇,像是刚到洛阳的外乡人一样。 “宫里的日子,还真是闷啊,好久不曾出来透透气了。”喻孤箫感慨道。 “殿下说话小心,若是被什么人听去了,指不定又要到御前告您的状了。”季迎江往四周瞧了瞧,小声地提醒喻孤箫。 喻孤箫不以为意,丝毫没有影响心情,笑着说道:“告了状又能怎样?” 季迎江看着喻孤箫,仿佛当初那个叛逆的皇子又回来了,不禁偷偷笑了笑。自从做了太子,喻孤箫便再也没有了自由自在,被礼教朝堂禁锢了。 世人只知当朝太子仁孝德厚,胸怀天下,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幼时也只是个和喻孤沐一样恃宠而骄的皇子,叛逆,孤傲,本是少年的天性,但在喻泰登基后,天下易了主,一切也都变了样。喻孤箫,便成了世人口中的当朝太子。 “殿下,就是这儿了,陈记琴行,老板是西暨人。”季迎江说道,“殿下,要进去吗?” 喻孤箫打量着头上那块匾额,沉思了片刻,道:“在外面等吧。她或许正跟老板叙旧呢。” 季迎江点头称是,目光扫过喻孤箫,看到他满怀期待和惊喜的眼神,心头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