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第94章 “你累了。”不等她说完,他已经开口道:“早些回长乐宫休息,晚些朕过去看你。” 苏婵没有再坚持,她从宫椅上起身,微福了福的退了出去。 自那后永靖帝再未提过此事,苏婵也明白他是不想听她说,她也便把心先放了下去,想着能平平静静的过一日便是一日。 只是过了春节后,天气一天天的暖了起来,御花园里渐渐的迎春花跟着开了。 永靖帝每日都会上早朝,他是勤勉的皇帝,国事繁重,总要处理到傍晚才会回来。 宫里又有李姑姑同陆言管事,她自然也没什么需要做的,时间久了她便想起了香寒,心里有些惦记着她,也不知道她嫁到颜府日子过的怎么样,颜青云对她好不好。 她也便让太监捎了个口信过去,倒是第二日早早的香寒便过来了。 香寒来的时候,脸上粉红粉红的,看着起色便好,穿着鲜亮的衣服,趁着刚嫩的叶子,苏婵看了都觉着娇俏,等行过礼落座后,苏婵都笑道:“不用问,本宫都知道你过的好,只是你这阵子没进宫了,如今天气越来越暖和,你没事儿可以到宫里陪着我逛逛院子。” 香寒有些不好张嘴的踌躇了下,倒是一边的春晓机灵的回道:“娘娘,不是香寒jiejie不来,是她如今刚有身孕,只怕是颜将军不让她随便走动,怕伤了她的胎气。” 苏婵听罢便是一愣,虽然有些意外,可是在没有任何避孕的情况下,男欢女爱有孩子很正常。 她不由浅笑着道:“这么快我的小香寒便要做母亲了,真要恭喜你。” 香寒听了却是没有笑,而是犹犹豫豫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件红色的肚兜,小心翼翼说道:“娘娘这法子也不知道对不对,这是奴婢特意找人问过的,说这种红色的肚兜最好,奴婢才刚怀孕,还带着孕气呢,奴婢月圆的时候沐浴更衣后,用这个红肚兜捂在肚子上待了一夜,第二日又早早的让人送到送子观音庙去供着,受了七天七夜的香火,这才拿过来……” 说完跟不放心一样,她亲自把这肚兜放到了苏婵手中。 苏婵不由的叹了口气,当着香寒春晓的面,她也不强装着,“本宫这身体倒是好了一些,尤其是过了冬后已经不像以前似的那么厉害了,只是这子嗣……” 她轻抚着红色的肚兜,不光是香寒,便是她母亲也在吕府急的烧香拜佛的,虽然不提代生的事儿,可是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香寒能怀孕她心里是高兴的,可同时又觉着空落落的,她都有这样的感觉,更别提永靖帝在朝堂上坐着,他御下的那些大臣将领,哪一个不是妻妾众多儿女双全的…… 不说这些周围的人,便是远在封地的淮王都有四个儿子了,那淮王比万岁还小一岁呢,这样一直拖着终归是不妥。 香寒咬了咬唇,她虽然在颜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颜青云有事从不避着她,趁着房内没有外人,香寒索性压低声音的说道:“娘娘,听说朝里又有人上了折子,照旧被陛下驳了回去,总这样终归不是办法,如今不比在齐王府里了,娘娘还要在朝中有些人的好,这样若有什么也有人能为娘娘说得上话,颜青云自然是娘娘的心腹,只是除了颜青云外,娘娘还要多收拢……” “香寒。”苏婵很快的打断她的话,明白这话也未必是香寒一个人想到的,只怕颜青云是在站队,努力的向她靠拢,颜青云原本便是个忠心耿耿有良心的,在朝堂上自然想的便是朝堂上的办法。 只是一则永靖帝很忌讳后宫的手伸得太长,二一则她在意的只是万岁的真心,不是朝廷上的布局派系。 不能说颜青云香寒是错的,毕竟她无所出,被天下人都认为不会有子嗣的时候,他们能站出来站在自己身边,已经是贴心忠心的到了极点。 但凡有脑子的都会知道,以后后宫会热闹起来,会有无数的后宫女子进来,因为元后无所出,等后妃们慢慢的开枝散叶后,那太子的位置可就有的斗了。 便是站队也要在那时候站队才是,哪里有站她这个日后必定会被架空的太后的队的!! “不能那样,后宫不得干政是祖训,这话你在这里说还好,日后可不能再说了,这若是传出去不论是谁都要被拉出去杖毙!”她说的严肃,香寒听了也吓的不敢再多嘴了,忙点头应着。 见香寒吓成那样了,苏婵忙又缓了口气的,拉着她的手说:“你好久没进宫了,别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儿,本宫倒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卢大夫已经给我换了药,说我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这个冬天不犯病便是好了,我这里的药也从一日三次减为了一日两次,等过了端午,卢大夫还说要给我减到一日一次呢。” 香寒听了高兴,又陪着坐了会儿,终归是刚怀孕的人,苏婵怕她行动不便,也没拉她去逛御花园,而且宫里规矩多,怕香寒累到,到了晌午的时候,便让人又把香寒送了出去。 剩下的时间,她闲着无趣,便又去御花园散了散步,等晚些永靖帝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用罢晚膳。 知道永靖帝政务繁忙,苏婵便让人早早的收拾了寝室,准备早些安歇。 因说起白天的事儿,苏婵也便顺嘴说了一句:“今儿个香寒进宫了一趟,她这位新嫁娘动作倒是快,这才多久便有了,我看着她红扑扑的真是喜兴,想必颜将军很开心吧。” 永靖帝身体便是一僵,忽然停下上床的动作,转身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又要做贤后?向朕进言?” 说话的时候,原本有宫娥在为他脱靴,此时因这他的口吻凉凉的,那宫娥吓的都不敢动了。 周围伺候的侍寝姑姑,小宫娥们纷纷屏住呼吸,头都不敢抬的。 苏婵原本在重新为他放枕头呢,听了这话,她心里也烦躁了下,这个话题就跟个炮仗似的,便是提都不能提了吗? 自从上次她说过一次后,哪怕只是无意间说到了什么,他都会变冷,不准她再说下去!! 如今跟他做了这两年的夫妻,便是事事处处的顺着他,也顺不成当年新婚的样子了。 她也便绑着面孔的说:“那陛下觉着呢?在全天下都劝着陛下的时候,臣妾怎么做才合适?” 她抬起眼睫望向他:“陛下日日宿在我这里,偏偏我肚子不争气,我……” 一个我字还未说完,他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不带起伏的说道:“你该静静心修养身体,朕今夜不在这里歇了,你保重身体,朕明日再过来看你。” 他身边的人都机灵着呢,一见这个忙过去为他穿戴着,知道他这是怒了,又不好冲着皇后发火,索性一走了之。 苏婵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便是偶有争执也都是互有退让,彼此迁就着,这次他这样走开,她却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她身边伺候的那些人,也都吓坏了,在陛下出去的时候,纷纷的跪在地上,有个小宫娥更是因为太害怕,还把手里的铜盆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等陛下走后,春晓这才大着胆子的走过去,对娘娘说道:“娘娘,您……” 苏婵也是有些后悔了,她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都说过的万事有他,偏偏自己还是心焦烦躁的多嘴。 明明他顶着的压力比她大多了,至少没有人敢当面说她不能生的事儿,可是在朝堂上,那些大臣们可是用着国本皇嗣这样的话,便是他批了一批又一批,可是他不能杀只能罚……因为那都是忠良之言……就好像香寒之前对她说过的那些一样,能说香寒是错的嘛,能说她母亲也是错的嘛? 苏婵想了一下,忙起身说:“拿衣服过来,我要去找陛下。” 春晓几个忙把衣服拿了过来,服侍着她穿了上。 待她这里穿戴整齐准备出去的时候,永靖帝正坐着御辇准备回御书房。 深夜的后宫,因为只有一位皇后,大部分的宫门都是紧闭的,内里也没什么光亮,甬道内倒是有宫灯在燃着,可是冷清的很。 这是没有后妃也没有孩子的一个后宫,是被大臣诟病劝谏的后宫。 他坐在御辇上,明明正该是他意气风发治理天下一展抱负的时候,可他却觉着累了。 御辇正在走着呢,忽然前面有什么光亮似的,随后在前面的仪仗队发现了什么,匆忙的有人跑了过去喊着:“抓住她,抓抓她!大胆的宫奴,竟然敢在这样的地方燃香!” 很快的便有他身边的太监过去查看,不一会儿查看的太监便回来了,低着头的小声回道:“万岁,是有个宫娥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燃香祷告,坏了宫里的规矩,奴才们正准备把人交到慎刑司。” 话音刚落,却有不怎么靠前的太监,平日是轮不到那太监说话的,这个时候那太监却是忽然出声道:“万岁,奴才认识那位宫娥,她便是不久前在宫内剪发为皇后祈福的宫女秦素娥。” 说话间,大约是前面的太监见回话的公公一直未回来,怕出岔子,忙把这个在甬道燃香的“罪魁祸首”带了过去,等着听万岁吩咐。 切切嘈嘈间,永靖帝便看到几个内侍推搡着一个泪花带雨的娇弱女子到了御驾前。 因太黑,虽有周围宫灯的照亮,可终归不如白天看的清楚。 只觉着那女子眉目间很清淡,穿着有些熟悉。 隐隐有些苏婵的风韵。 待一开口,更觉着那女子跟苏婵像了几分,也是苏婵那好听的轻缓声音,“陛下,奴婢冤枉,因今夜是月圆的日子,奴婢听说这天祈福是最灵的,这才跑到这地方为苏娘娘祈福,祝她早日安康早日生下皇子,奴婢绝不是为非作歹的人,娘娘母仪天下不管是在宫外还是在宫内,对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宽厚仁义,奴婢敬服娘娘,奴婢……” 也不知是太激动了,还是被吓到了,那宫娥说到这身体一软便晕了过去。 等苏婵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御驾像被什么绊住一样,她正待过去,便听到前面的内侍回禀说:“娘娘,刚有宫娥倒在了御辇前,听说是绣春宫内的宫娥秦素娥。” 如同雷击一样,苏婵忽然的捂住了胸口,她身边伺候的那些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了,忙高声唤着:“娘娘,娘娘,您这是……” ☆、第95章 大约是她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前面的圣驾,没多会儿苏婵便看到有太监提着宫灯在前面照着亮。 她的心慢慢收紧,那做工精美的宫灯意味着是那人要过来了。 她起身从凤辇上下来,原本迎过去要福身行礼对他说些什么,只是一等看到他,还未开口,忽然便不可抑制的扑到了他怀里。 记忆中那位扶摇直上的德妃便叫秦素娥,她上一世做宫婢的时候,曾经在秦素娥待过的地方做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教习她的嬷嬷曾经私下说过那位秦德妃的过往,心眼灵,很会揣摩上意,便是在宫中为婢的时候,也是八面玲珑很讨嬷嬷们的喜欢。 后来又与圣上身边的太监攀上了关系,认了干哥哥,虽然还有些说不清楚的手尾,可是等她受宠当红的时候,宫里的人谁敢说嘴,那些过往记忆让她一时间无法张嘴,她以为这一世有了那么多变化,有些人是可以绕过去的,没想到却是没有!! 永靖帝察觉到她身体冰凉,不由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她最近身体才刚好些,如今深夜追出来,很怕她身体受凉。 他不由有些懊悔不该负气离开,也便把她拥在怀里,便是有天大的气也都消了。 索性搂着她,上到她的凤辇上吩咐一声,准备回长乐宫。 等坐稳后,他才说道:“你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便是想朕回去打发你宫里的奴才便是了,何苦亲自追出来。” 说完又想起什么:“你是母仪天下的人,宫里的宫娥尚且知道为你祈福,你自己却是如此不珍重自己的身子。” 苏婵能感觉到他的关切,他的身体暖暖的,握着她的手很温柔。 她心里感动,可又觉着酸酸的。 永靖帝见她一直不肯说话,也有些烦躁。 他没这样情意缠绵过,可梅梅对着她便会分外的对她温和一些,如果换做别人,做了同样的事,十个也都被他眼不见为净的处理了,只有她这样的不知好歹。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把她搂到怀里,微微叹息一声,当日攻城略地不是没遇到过险境,几次靠着部下死里逃生,可如今想来,都没有现在的无奈揪心。 一时间又觉着自己过于儿女情长了,永靖帝也便把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些,只搂着她不做声。 苏婵却是心里起伏的厉害,在他怀里静静的待了片刻,她什么都不敢去想,上一世关于德妃的传闻太多了。 德妃的聪敏机灵,手眼通天的本事,逢迎上意的心机,处处都是一个比不过。 她能有什么? 她能在自己不方便来月事的时候,为陛下在宫里选美貌的女子送过去暖床,还是一直柔顺媚上? 在一起两年了,已经不是刚认识的时候那样谨小慎微,更多的时候她会对他没遮掩的,率性而为,虽然不至于使性子发脾气,但偶尔甩出一句不高兴的来。也是偶尔会有的。 虽然明白他是天子是圣上,可现在在她心里,她却是他是夫君。 那些筹谋那些心机,她若是静下心冷下来也能做到,只是自己心里还是存了这一份,心里是暖的,对他有了这么一簇火,想要把他暖的跟自己一样,便是劝谏他多纳几个后宫,她都心如刀绞了,更别提那位德妃还会选好了美貌的宫娥送到他床上!! 那一件件一桩桩,皆是做不到,而且便是做了只怕也是讨不得好,刚才劝谏的几句都把他气走了,若是自己一时糊涂真给他找了几个宫娥送去,只怕他都要闭门不见了。 她心里难过,以往很爱说的,如今倒是一个字都不说了。 永靖帝以为她还有些不快,见她跟小猫一样的腻在自己怀里,他也不与她计较。 只是心里总归还有些不顺,等晚上熄了灯,苏婵便觉着身上一沉,知道他压了上来。 她没有抗拒,而是在他俯下头亲吻的时候,她很快的迎了上去,小声的,很怕这声音被别人听到一样的说道:“陛下怎么办,臣妾不想把您让出去了。” 她伸出双臂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很小声很小声,因为宫灯熄了,只有室外侍寝姑姑点着的微弱烛光。 因有遮掩,所以那光是照不到床上的。 她说的如此小心,可是说完后又隐隐觉着后悔。 如果没说过的话,他日后做什么,她都可以说“哦,既然这样便听陛下的”。 可刚才一个没忍住还是说了,简直跟吃醋到极点的小女人在使小性子一样,这不是是宽厚的正室,通情达理的的皇后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