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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两眼生光,也装着沉下脸说:“不错。若非如此,我们不会求到世子身上,但此事若让你开口,会让你欠下他许多,九叔也能理解你不想利用朋友的心情,所以你只需要帮我们留住他,其余事情,我们自己谈。” 黎秩慢慢回过神来,双目灼灼看着二人,“是,有他下落了吗?” 听他的语气,显然已有松动,阿九偷偷冲王庸挤了挤眉。 黎秩信王庸的话,显然胜过阿九,因为阿九生性贪玩。 王庸遂道:“是有了一些线索。” 黎秩闻言,默默收紧五指,攥紧身上轻薄的毯子,苍白俊秀的面上一双黑眸微微垂下,略有些失神,从他的小动作看来,他已经开始犹豫了。 阿九暗暗偷笑,拉着王庸起身。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什么都不用做,留下世子即可,啊不!”阿九说着,忙改口说:“你一会儿起来后先去跟世子道个歉,不准不去!” 黎秩抬头看去,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居然要他去道歉? “就是你!”阿九没好气道:“昨夜伤了人家的心,虽说人家脾气好,可好歹也帮过你的,你也太狠心了,拒绝一个人不是一定要这么狠绝的。” “我?狠绝?”黎秩挑眉。 阿九警惕地往后退去,“反正你要把他留下来!你不做也行,你是知道我的,你不做我就来做,到时候不慎伤到了世子,你可别为他怪我!” 黎秩张了张口,正要说话,不料阿九竟然拽上王庸就跑,一阵风似的,眨眼就没影了。黎秩好一阵无言,不过阿九真的有了他爹的线索吗? 可这样,就要利用萧涵了…… 黎秩捏紧毯子,眼底有些纠结。 阿九与王庸走远后,确定黎秩没有追上来才停下,扶着墙角气喘吁吁,同时又好笑不已,“真是刺激,要是他再问下去,我就答不上来了。” 王庸仍有些忧虑,“这个借口太拙劣,他肯定会发现的。” “在那之前我们先骗世子把无相莲拿到手再说,而且你知道的,我们说实话的话,小姜一定不会同意的。”阿九拍拍他肩头,以示安慰。 王庸也知道黎秩的性格,他不想拖累任何人,况且他那样维护萧涵,自然不会骗萧涵,让他为难。 只是…… “他会去吗?” 王庸不敢确定。 阿九笑而不答。去道歉的话,说明黎秩确实很想找到他爹,不去道歉的话,那就说明黎秩不愿意利用萧涵,哪怕是为了他那失踪十年的爹。 这就要看,在黎秩眼里是谁更重要,或是谁都不重要了。 然而阿九万万没想到,在黎秩这里,还有第三种选择。 银朱来过后,检查过身体无虞,黎秩便去了萧涵的客房。 彼时,萧涵正在院中练剑。 几片红枫慢悠悠地自枝头落了下来,而后被黎秩踩在脚下。 萧涵心不在焉,剑招也松松散散,黎秩站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在一个转身之际发现了人,整个人徒然僵住,手里的剑都端不稳了。 哐当一声,剑掉在了地上。 这声音像是敲打在萧涵心上,他浑身一震,手忙脚乱蹲下捡剑,急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没有力气才拿不稳……” 他似乎打心眼里害怕黎秩,那一眼里暴露的恐惧,黎秩尽收眼里,这让他觉得很匪夷所思,在萧涵眼里,他已经变得如此可怕了吗? 萧涵大抵是太过着急,手发着抖,好几回捡起来剑又掉了。 黎秩看不过眼,遂弯身握住剑柄。 而见到那只修长苍白的手,萧涵全身僵硬,缓慢地抬起头。 因为萧涵眼里的惊慌与小心,黎秩也保持着这个动作未变。 萧涵蹲在地上,面上略过一丝委屈,很快被他垂头遮掩,他小声地说:“我不是有意糟蹋你教的剑法,我已经很努力在练了,想把先前十年里偷懒的都补回来,比武那日,便不会给你拖后腿,我刚才只是有些走神……” 听去很是卑微…… 黎秩握着剑柄的五指慢慢收紧,忽然道:“对不起。” 萧涵猛地抬起头,桃花眼里充满了诧异。他这般丧气又委屈的样子,真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黎秩别开脸,站直起来。 “起来吧,我不是来赶你走。” 萧涵惊疑不定,蹲在原地仰头看他,眼里的光芒微微瑟缩。 黎秩皱紧眉头,他不记得萧涵是如此胆小的人,这让他很不习惯,他忍着气伸出手,“世子不必如此小心,我只是一个寻常的江湖人。” 可一点都不寻常……萧涵腹诽,犹豫再三还是慢吞吞地伸出手。未等他碰到黎秩的手,黎秩已不耐烦地伸手过来抓住他,一用力,便将人扯了起来,萧涵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还好黎秩及时出手,按着他肩头扶了一下。 黎秩本是有些气的,可想起萧涵刚才那小心翼翼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不舒服,他迅速收手,背过身去,“既是身体不适,就先去休息。” 萧涵隐约听明白他的意思,亦步亦趋跟着进屋,“我没事的,只是昨夜没有睡好,但眼下离比武只余下不到五天,时间紧迫,我不想浪费……” 他正说着,黎秩突然回头斜了他一眼,似带着几分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