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节
云曦此时哪里有功夫管青龙到底是什么想法，她此时正在心里不断保佑，老天保佑，安陵千万不要脑抽的答应天机老头的话。 至于凤祁说愿意为自己死，对这点，云曦是很相信的，但是天机老头既然没有说到凤祁，那肯定是不需要凤祁为自己牺牲了，对这一点，云曦还是很放心的。 “无情，退下。”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安陵气喘着吩咐无情，无情搀着安陵的手忍不住隐隐用力，眼底一闪过一丝痛苦。 安陵见状，淡淡的收回了看着无情的视线，随即看向了天机老人，“天机尊者，多谢你多年教导公主——” 天机老人摆了摆手，他最讨厌的就是听这些场面话了，真是无趣至极，“好了，这些话你就不要说了，要不是当初的熙贞跟老头子我有一点渊源，我才不会收云曦这个徒弟，每天其他事情不干，气老头子我倒是有一套。” 当青龙将天机老头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云曦的时候，云曦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个老头子还真是好意思说，你哪一次不是乐在其中。 熙贞，朱雀国的先皇太女，众所周知，如今的朱雀女帝乃是谋朝篡位，皇位可以说是来的名不正元不顺，而先皇太女在如今朱雀女帝的造反中，听说早已去世，云曦竟然是她的女儿。 安陵一听闻过天机老人的脾气，知道天机老人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繁文缛节了，于是讷讷的闭上了嘴，“安陵此生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云曦公主能够回到朱雀，拨乱反正！恢复朱雀皇室的正统！安陵的身子，安陵自己知道，早就已经是油尽灯枯了，怕是不能辅佐公主回到朱雀诛杀乱臣贼子！不过，好在还有无情，无情一定会替我完成心愿！” 安陵说着，一双眼睛忍不住充蛮希翼的看向无情，此生他最对不起的就是无情还有青鸾，如今他快要去了，为公主而死了，死后，他再好好向青鸾赎罪，只是无情，今生，他注定不是一个好父亲，注定要亏欠这唯一的儿子了。 无情看着安陵饱含恳求的眼神，他很想张口问，为什么，为什么你将云曦看的这么重，为了她，你舍弃了娘亲，为了她，你从未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如今为了她，你又甘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看做你的儿子，你到底—— 无情有千言万语想问安陵，可是在看到安陵祈求的目光，他最终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艰难的点了点头，这一点，无疑是放弃了自己的父亲，这一点，无疑是答应了安陵，此生都会好好守护云曦，尽到凤卫的职责。 在看到无情点头的刹那，安陵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一生，他总算是无愧于自己，无愧于作为一名凤卫首领的职责了！ 云曦虽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隐隐能从他们之前的对话中推测出来，云曦很想冲出去喊，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安陵为她失去生命，她不愿意再继续亏欠他们一家！ 此时就算是知道在梦中叫喊没有用，云曦也猛地跳起来，伸出手指指着天大叫，“天机老头不许答应听到没有！你要是敢答应，小心我以后把你的胡子全都拔掉！” 青龙不知道云曦说的天机老头是谁，不过有句话，它是听懂了，把胡子全都拔掉，青龙庞大的身躯忍不住抖了抖，要知道要是有人扯一下它的龙须，他都会痛半天！要是拔掉，那种滋味儿怕是生不如死吧！ 云曦此时哪里知道青龙的想法，她此时想的只有不能让安陵死，她真的不想再继续亏欠苏青鸾她们一家了！ 天机老人在外面深深的看了一眼安陵，随后叹气，“老头子我就知道是这样，你啊，这辈子活的太累，看来你是从来没有一天开心快乐过，罢了罢了，老夫早知你的选择，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那你呢？” 云曦在听青龙说，天机老头居然答应安陵的请求的时候，差点气得一佛升天，恨不得直接醒来掐住天机老人的脖子，让你答应！让你答应！ 可是没想到天机老头后面还有话，什么叫做你呢？你呢？你呢是谁？ “晚辈愿意。” “表哥，你在说什么！什么愿意！难不成你愿意为云曦那女人死不成！她跟你什么关系啊！要有关系，也是你当初救了她一名，她欠了你的，你凭什么要为她牺牲性命，这根本就不公平！” 申屠烈看到天机老人居然看向表哥，心里就一阵疙瘩，在听到天机老人的话，还有东方晨的回答，申屠烈整个人就更加不好了，难道要救云曦，不仅需要安陵的命，难不成还需要表哥的命不成？ 不行，他不同意，他死都不同意！申屠烈阳刚的面容上此时满是气愤，脸上就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大字，“不同意！” “烈——”东方晨想要开口对申屠烈解释什么，可是申屠烈死命的摇头，“够了，表哥，难怪你今天跟我说了一大堆话，你那时候就是跟我说你的临终遗言是吧！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为了云曦连命都不要了，那我以后就当没你这个表哥了！” 申屠烈涨红着脸朝东方晨吼道，这么多年他，他从来没有跟表哥红过脸，可是没想到，今日他居然朝表哥吼了，还红了脸，可是——可是他不后悔，说不定他态度要是稍微软一点，说不定表哥就永远离开自己了！ 云曦此时耳边嗡嗡的响，她压根儿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天机老头说什么，要救自己，东方晨必须死，从听到，自己若要活命，东方晨就要死的时候，云曦整个人都愣住了，就是青龙在耳边说着申屠烈气急败坏的话，她也没有听进去。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死都不能让东方晨为自己牺牲。 可是自己此时身处在梦境当中，她压根儿就没又办法表达自己的意愿。 “青龙，你有没有办法传达我的话，我不能让东方晨为我牺牲。”云曦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青龙身上，如果东方晨为她而死，以后她身上就背负着他的性命，此生她都不会活的快乐。 “传达你的话？我好像没有办法！对了，我可以控制青龙剑，但是就是没有办法出声。”青龙说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了头。 能控制青龙剑，云曦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我有法子了。” 东方晨正打算跟申屠烈解释，夜影突然惊呼出声，“天啊！那青龙剑怎么自己站起来了！” 众人看向青龙剑的时候，它不知何时从床上起来，落在地上，剑鞘落下，然后在地上写字，众人看着青龙剑在地下写的字，不禁都瞪大了眼睛，“东方晨，我不要你为我牺牲。云曦字。” 云曦在梦中，用手指在地上写着字，青龙的模仿能力强，没多久，几乎云曦写完一个字，青龙就控制青龙剑在地砖上刻下一个字。 “曦儿，能听到我们的话？”凤祁清冷醉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能，中了焚心之术的人，一旦昏迷，就会陷入自己的梦境，直到心血被抽筋而亡。你将青龙剑放在云曦身旁，想来如今青龙剑中的神魂怕是跟云曦在同一个梦中吧。”天机老人的眼中微微有些诧异，不过随即就想通解释道。 “前辈，曦儿不愿意东方晨为她牺牲，晚辈可以。”说实在的，凤祁也不愿意东方晨为云曦而死，如果真是这样，东方晨在云曦心中怕是要留下一道难以消失的痕迹了。 天机老人摇了摇头，“你不行，只有安陵和东方晨才可以。安陵是凤卫首领，他修习的音攻之术，才能克制焚心之术——” “我也同样修炼音攻之术，我也可以！”无情一听天机老人的话，忙不迭的开口。 这样，他父亲是不是可以不用死。 其实无情心中还有一个小小的执念，要是他为她而死，她是不是就可以记住自己一辈子，这一生他做不了她最心爱的男人，如今能成为她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男人，这也好。 “你修炼音攻的时间太短，不行。”天机老人的话落，顿时，无情原本充满希望的眼中顿时落寞一片。 云曦一听无情又打算为救自己而死，心里顿时什么感觉都有，一个声音在说，无情是为了他的父亲，不是为了你，你不要这么自作多情。可还有一个声音，无情就是为了你，难道你还要继续自欺欺人嘛！ “休想我表哥为云曦死！难道为了她一个人，我表哥就得去死！凭什么！” 反正申屠烈是一百个一万个不同意！ “烈，其实我根本活不过今年。”东方晨淡淡的说道，仿佛说的根本就不是关于自己生死的事情，只是在说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事情。 申屠烈不可置信的看着东方晨，然后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表哥，你是不是怕我不让你救云曦，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他不信，他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表哥怎么可能会活不过今年，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没想到他为了云曦，居然骗他这个表弟，实在是太过分了！ 申屠烈不断的对自己说，反正他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表哥会活不过今年，这一定是假的。 云曦在听到东方晨开口的时候，也是满满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东方晨的寿命怎么可能这么短，他——他只是有心悸之症而已，云曦猛然想起当初东方晨不愿意她替他把脉，口口声声说他的心悸之症早就让天机老头治好了。 可——可就算他的心悸之症没有让天机老头治好，心悸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根本就不会一下子夺人性命！ “他没有骗你。” 突然不知从何处出现一个黑衣人，他全身黑衣，身上也散发着冷冷的气息，申屠烈知道他，暗影，东方晨身边最杰出的暗卫，甚至还多次救过他。 “暗影，你赶紧告诉我，表哥是在骗我的是不是。”申屠烈急切需要一个人来告诉自己，表哥就是在骗他的，表哥怎么可能会活不过今年，表哥能活很久很久，他要看着自己打败朱穆蓝和申屠娇，他要看着自己登上白虎国的皇位，他要看着自己好好做白虎国的皇帝，他要——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申屠烈从小到大，他母妃死的时候，他坚强的不曾落下过一滴眼泪；他被申屠娇和朱穆蓝派杀手刺杀多次，身受重伤，多少次险些丧命，他还是不曾留下过一滴眼泪；他的父皇被朱穆蓝和申屠娇害的昏迷不醒，他申屠烈还是不曾落下过一滴眼泪！ 可此时，在听到东方晨活不过今年的时候，申屠烈第一次有了落泪的冲动。 他的表哥，在母妃死的时候，是他站在自己身边，告诉他，眼泪是没有用的，没有了母妃他要更加坚强，否则他根本不能在申屠娇和朱穆蓝的手底下活下来。 他的表哥，在自己多次被朱穆蓝和申屠娇迫害的时候，站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要不是他的表哥，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他的表哥，在他的父皇昏迷的时候，在自己的耳边对自己说，为君者，不能轻易泄露自己的情绪，此时最重要的是要积蓄自己的力量，还有要示弱于敌人，否则，敌人缓过神来，第一把剑就会指向他。 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兢兢业业的教导自己，时时刻刻保护自己的表哥，居然会活不过今年，怎么可能，申屠烈不相信，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暗影面无表情的看着申屠烈，心下微微有些不忍，可还是残忍的将事实说出，“他没有骗你，十一年前，朱穆蓝对你下了死手，是他替你挡了，事后，他一直跟你说平安无事，可是实际上已经伤到心肺，后来他还找到了天机老人——” “怎么样！”申屠烈焦急的问道。 “要只是他身上的伤，老头子我还是有法子治的。只是他的伤再加上他的心悸之症，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怕是也救不了他。”天机老人看向申屠烈，冷静而又平淡的将事实道出。 智星陨落，东方晨这么个杰出的青年才俊居然就要如此陨落，确实是可惜啊！ “真的没有法子吗？天机尊者，无论需要什么奇珍异宝，我白虎国一定会倾全国之力去找。”申屠烈不死心，他不相信他的表哥会这么死去。又是因为自己，又是因为自己。 十一年前发生的事情，他申屠烈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朱穆蓝派了百名顶级暗卫来杀自己，在自己险些丧命的时候，是表哥出手救了自己，要不是表哥，他可能早就死了，可就是那一次，表哥的身体好似愈发不好了，那时候，表哥总说，自己身子虚，再加上有心悸之症，才会这样，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这样，不是这样，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他。 申屠烈跌跌撞撞的来到东方晨身边，抬起头，眼底的泪水再也遮不住，晶莹的泪珠滚滚的落下来，好似要灼烧人的心，“表哥，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你这辈子——” 说到最后，申屠烈甚至隐隐有些说不下去，东方晨哈市目光温润的看着申屠烈，就像以往一样，跟看着自己的弟弟一般模样，“哭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不，表哥是我没用，要是当年我能有用一点，你就不会有事，你肯定就不会有事，是我——” “好了，人这辈子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都是注定的，谁都改变不了。” 东方晨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飘渺之意，整个人似乎马上就要羽化登仙似的，让人抓不住。 “唉，东方小子啊！你少年而殇，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啊！你若是能活的久一点，这御天大陆的局势说不定——”这么个优秀的人儿要这么去了，天机老头心里也是感伤的。 而云曦整个人都呆了，是真的，东方晨居然只剩下一年不到的寿命，年少而殇，年少而殇，老天爷他妈的凭什么这么不公平！ 朱穆蓝丧心病狂，多次发动战争，甚至还弄出天疫，居然想云罗村上千村民的命！ 像朱穆蓝那种混蛋，老天爷凭什么不直接收了他，反而东方晨，东方晨又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凭什么年少而殇，凭什么！ 云曦将自己的感情理得很清楚。 像云曦这种人，前期的时候，情商不高，可是到了后面，情商开窍，一旦爱上就会全心全意的爱上。 云曦很清楚，她将自己所有的爱情都给了凤祁，她不会三心二意。 只是东方晨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在自己刚穿越到云曦身上，险些被活活饿死，是东方晨救了她，那时候东方晨就像是一缕阳光照到了她的心上，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 这种感情可以说是恩情，可以说是一种信仰，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温暖，这种感情太复杂，所以云曦在多年后，再次见到东方晨，直接就将这种感情归结到友情上去，可云曦知道，这种感情绝对比友情要深的多，真的深得多。 此时在听到东方晨活不过一年的消息，云曦只觉得一颗心痛的厉害，反复被刀割被剑戳，但，云曦很清楚，这绝对无关风月！ 青龙虽然不太懂人类的感情，可是此时云曦这么伤心，云曦的伤心是那么的浓郁，浓郁到他似乎也感同身受，“云曦你怎么了？” “你不懂，你不懂失去一个对你极为重要的人是什么感觉。” 云曦沙哑着开口，她想哭，可是她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凤祁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东方晨的寿命居然不足一年。 其实凤祁之前对东方晨极为忌惮，云曦在说起东方晨的时候，眼中总是闪耀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凤祁很清楚，云曦爱自己，她对东方晨的，绝对不是什么爱情，可就是云曦对东方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让凤祁绝对相信，东方晨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因为他在云曦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甚至这块领域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当然也包括了他。 可如今能救云曦的，只有东方晨，这也注定了东方晨在云曦心中的位置更重了，甚至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消除东方晨在云曦心中的痕迹。 不过，凤祁也不愿去消除，东方晨救了云曦，如果没有他，可能曦儿都离自己而去了，所以如今云曦心中会有东方晨的位置，他愿意。 自己的女人，心里却要永远留着其他男人的位置，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痛苦，可是这种痛苦，凤祁注定了要一辈子尝下去。 “曦儿，我知道你听得到我们的话。我从来没有叫过你曦儿，这是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曦儿，你听好，我不是白白为你而死，我东方晨要凤祁立下盟约，帮助烈对付朱穆蓝还有申屠娇，并且帮着烈登上白虎国的皇位，还有，凤祁必须答应，等烈登上白虎国皇位，百年内，青龙不许主动攻打白虎国。” “表哥！”为何到了如今你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我，为什么你就不能为自己多想想呢！ 东方晨看着自己看到大的表弟，嘴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有欣慰，有心酸，也有遗憾。 欣慰的是烈，终于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心酸的是，烈还是太重感情了；遗憾，他不能亲眼看着烈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君主。 “我答应了。” 青龙剑还是垂直落在地上，动都没有动，但是凤祁开口了，显然是答应了东方晨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