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历史小说 - 宠妻如令在线阅读 - 第110节

第110节

    而这种亲自为他们打理一些贴身的生活索事,最是能增进夫妻感情和母子感情,如春风细雨般润物无声,悄无声息地融入他们的生活中,让他们习惯了她的存在,无法离开她。

    给小家伙喂完了早膳,看时间差不多了,孟妘便凶残地将儿子手里拽着的甜糕拿走扔了,不理会他嘟着嘴装可怜的模样儿,给他擦干净小脸,换上了喜庆的衣服后,便亲自扛着儿子往太后的仁寿宫去。

    自然,在去之前,孟妘使人去同皇后说了一声,就不去凤仪宫了。

    昨晚的事情,知道的人毕竟不多,能得到消息的人更少,这宫里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除了文德帝,便是太子这儿了。

    太子以前的消息也没这般灵通,毕竟还要忌讳。还是孟妘嫁过来后,将东宫整顿过后,又重抄旧业,美其名约是开展她的八卦事业,说道的不过是京中一些勋贵府里的小道消息,文德帝即便知道后,也以为这是儿媳妇的小爱好,无伤大雅,便睁只眼闭只眼。

    孟妘要的就是文德帝这种心态,放心地开始收集她的小八卦时,偶尔让人将一些隐秘的重要消息夹着小八卦一起上报来。她做得隐晦,仿佛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根本捉不住她的小尾巴,连太子得知自己娶的太子妃有这样的本事时,也同样呆滞了很久。

    不过这几年,太子在孟妘的影响下,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太子,越发的成熟稳重,胸襟也开阔了许多,能包容妻子的能力及小爱好。

    因为消息还没有传到宫里,所以孟妘扛着儿子跑来仁寿宫时,用的是皇长孙想念曾祖母的借口,倒是没有引人注目,而皇后、郑贵妃等宫妃们也没有第一时间过来凑热闹。

    等孟妘带儿子给太后请安完后,刚坐下不久,便听说庆安大长公主进宫来了,正往仁寿宫而来。

    庆安大长公主穿着公主吉服,身上的首饰不多,却看起来极为精神利落,面上挂着惯常的笑容,雍容华贵,不疾不徐,根本看不出什么心思,让人觉得她今儿应该不是进宫来告状的。

    “这一大早的,庆安怎么来了?”太后笑着询问这位小姑子,“人老了,应该注意身体,多休息才对。”

    庆安大长公主给太后行礼,又受了太子妃的家礼,夸奖了皇长孙养得好后,方坐在宫女搬来的凳子上,对太后笑道:“人老了,晚上觉少,心里积了事,实在是睡不着,便进宫来看看皇嫂了。”

    比起庆安大长公主的精神矍烁,太后苍老了许多,一双眼睛也添了几分浑浊,不若几年前那般清亮了。听到庆安大长公主的话,太后奇道:“如今孩子都长大了,你只需要享福就行了,能有什么心事?”

    庆安叹道:“就是我那几个不成嚣的小辈,如今还有几个未定亲的孙女,我这是为她们的亲事急呐。姑娘家的不同小子,婚事更要慎重,就怕误了她们一生,回头哭都来不及。”

    太后理解地点头。

    “昨日上元佳节,本想着菲儿和芳儿很快便要定亲了,以后便不能如未出阁的姑娘那般自由了,便让她们去看花灯,可谁知……”她简单地将昨日游画舫时七孙女被卫烜踹下水的事情说了一遍,伤心道:“姑娘家的身子不同小子,这河水正寒,在那水中泡一泡,以后指不定会留下什么体寒的毛病。昨晚她回来后,便发高烧了,直到现在还未退,我看着都心疼,也不知道烜儿怎地就这般狠心……”

    太后皱眉,有些不开心地道:“烜儿可是个好孩子,定然不会干这种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庆安大长公主掩面泣道:“确实是有误会,我都羞于向皇嫂启齿了……”

    “哎哟,到底是怎么样了?”太后忙问道。

    正扶着儿子走的孟妘也看向庆安大长公主,眼里有探究,心里突然觉得,这位姑祖母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聪明睿智,怕今天的事情不好收拾了。

    “这事说来我脸也臊得慌,就怕皇嫂你笑话我,当年烜儿随他父王到镇南侯府给我祝寿,却不想这小冤家和菲儿一起玩了几次,后来恰巧救了菲儿一命,让菲儿记住了。唉,也是菲儿她不好,因着那次救命之恩,她自小便念念不忘,对烜儿有点心思,昨儿见到烜儿时,便激动了一些……”

    太后笑道:“烜儿长得好,不是哀家自夸,那是少有人比得上的,莫怪小姑娘们都要上心。”

    孟妘和庆安大长公主听到她这种自夸的话,嘴角都抽了下,当作没听到。

    庆安大长公主继续道:“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烜儿怎地就这般狠心将菲儿推下水呢?不念旧情,也看在同是亲戚份儿上,如何也不该将自家表妹推下河啊?想到菲儿如今在床上受苦,虽知道是她自己作的,可我心里仍是难受得紧……”

    “这……”

    孟妘看太后动容的模样,又看了眼庆安大长公主,心知庆安大长公主这步棋走得真是好,她也没有说卫烜的不是,首先便羞愧自省,将事情叙述清楚,然后示人以弱,给人一种她是万般无奈的感觉,反而衬得卫烜咄咄逼人,不念亲戚旧情,显得蛮横无礼。

    不过太后还是护着卫烜的,不好再说什么,而是让人去将卫烜叫过来问个清楚,若是有不对,便道歉。

    很快地,宫人便来通报,不仅瑞王世子过来了,瑞王和皇帝也过来了。

    庆安大长公主微微皱了下眉头,很快便舒展开来。

    其实文德帝会来,也在预料之中,昨晚发生的事情,也在一大早时消息便呈到文德帝的御案面前了,可见文德帝对京城的掌控力之强。而庆安大长公主是皇帝的姑母,也是文德帝敬重的长辈,听说她进宫来,知道她所为何事,自然是要见她的。

    文德帝带着弟弟和侄子一起进来,一翻见礼后,文德帝坐到太后下首位置,其他人依次而坐,孟妘因为是太子妃,身份上便是皇后之下,倒是不必避开。

    “听说姑母今日进宫了,朕也有好一阵子不见您了,特地过来和姑母说说话。”

    庆安大长公主不疾不徐地笑道:“皇上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想到今儿我进宫来,心里也有几分羞愧,都不想让你知道。”

    文德帝故作不知道:“不知姑母说的是什么?”

    庆安大长公主少不得将昨晚的事情说一遍,最后羞愧道:“她小姑娘家的,因为惦记着烜儿当年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会激动一些,但要让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倒是不敢的,不然我第一个就要打断她的腿!”

    文德帝抚着手中的羊脂玉板指,面色淡敛,没有说话。

    瑞王眨了下眼睛,咳嗽一声,说道:“姑母,这可不能怪烜儿,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就是个被我们宠坏了的孽障,有时候行事冲动一些,想来他也不是故意的。姑母便原谅他一回吧,不知外甥女现下如何了?”

    瑞王这话说得太理直气壮了,庆安大长公主饶是知道他的德行,面上也不由滞了下,方忧心忡忡地道:“昨晚回来就发起高烧了,今儿我出门时,还没退烧,也不知道如何了。”

    瑞王听后,马上摆出一副愧疚的模样,说道:“可请太医了?侄儿记得府里还有些名贵的药物,稍会就让王府准备一些,送去给外甥女补补身子。不过,昨儿外甥女得卫珺那孩子救了,也不知道姑母是否有什么章程?”

    庆安大长公主看了眼不说话的文德帝,心里知道他这是打算护着卫烜了,心里有些失望,也让她看清楚了一些事情,当下马上改变策略,故作无奈地道:“虽说当时是情急之下不得不为之,可是这男女授受不轻,也得有个说法。珺儿这孩子我也见过几次,是个优秀的,斯文君子,与菲儿也算是良配,正打算等过阵子就和靖南郡王通个气呢。”

    这时,文德帝终于开口了,“卫珺这孩子确实是不错的,是个优秀的儿郎,难得姑母能看上,也是他的福份。”说着,他故作沉吟了下,又道:“靖南郡王府也该册立世子了。”

    庆安大长公主赶紧笑着起身行礼,“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如此,皆大欢喜。

    整个正殿都是一片笑意盈盈,笑得一岁的皇长孙使劲儿地扭头瞅来瞅去,终于发现有一个人没笑,便欢快地扑了过去,拽住他赭红色的衣袍下摆。

    卫烜摸了摸皇长孙脑袋上软软的毛发,对庆安大长公主道:“那可真是要恭喜姑祖母了。昨日的事情也是烜儿一时激动,将七表妹当成了……不过后来烜儿回去想过了,终于想起当年的事情,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

    庆安大长公主眉心跳了跳,目光对上少年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笑道:“烜儿有什么要说的?”

    “当年救七表妹的人其实不是我,是我的小厮路平。当时七表妹受到惊吓,神智不清了,所以就以为是我了,没想到七表妹会一直放在心上。不过她能与卫珺结成良缘,也算是喜事一桩。”

    殿内的人瞬间看向他,顿时一阵无语。

    原来是个乌龙。

    庆安大长公主顿时觉得自己进宫这一趟有些没滋没味的,老脸都有些发烫,原来是自己的孙女在唱独角戏罢了,现在被卫烜直接说出来,让她老脸都丢尽了。

    原本她今日进宫来,除了给孙女讨些好处外,是想要以退为进,让皇帝对卫烜产生厌恶之心,可谁知皇帝出乎意料地要护着他。也不知道这卫烜到底做了什么,让皇帝这般护着。

    庆安大长公主还是了解文德帝的,近几年来,帝王心术用得淋漓尽致,无论是前朝或后宫,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并不会如此无缘无故地偏宠一个人,即便那人是亲侄儿,唯有要坚立一个耙子或者是对他十分有用,才会这般维护。

    很快地,庆安大长公主又想起卫烜这两年来,时常有事无事便出京游玩,隐约明白了一些。

    虽然进宫的目的失败了,不过明白了卫烜在帝王心中的地位及所行之事,也算是个意外的收获,庆安大长公主脸上的微笑浓了一些。

    大家又坐在一起说了会子话后,皇帝因政事繁忙,便离开了。

    卫烜乖乖地跟着文德帝走,也不知道他在太极殿和文德帝说了什么,最后这事情不了了之。

    瑞王觉得今天有惊无险,皇兄的态度出乎意料,既然皇兄没有顾及姑母的面子责罚儿子,那一切便没事了,于是也很愉快地走了。

    庆安大长公主也不久留,同太后又说了会儿话,同样告辞离开。

    昨晚的事情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

    莫菲算是白遭了回罪。

    ****

    当三皇子从妻子那里得知了庆安大长公主使人给来的消息时,脸色变了几下,最后沉着脸,目光有些阴郁。

    莫茹抿着唇,没有出声说什么,心里仍在介意丈夫昨晚设计娘家妹子一事。她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是他却偏偏要利用莫菲的心思来设计卫烜,心里着实不喜,觉得他行事如此的小人,毫无大丈夫应有的心胸。

    也幸好现在结果还算是尽人意,不然莫菲就要被毁了,说不定还要连累她们这些莫家姑娘的名声。

    只是,想到靖南郡王府里的情形,她又要担心莫菲那性子,嫁进去要受罪了。

    “父皇……难道就这么偏袒他?”三皇子着实不解,“难道连姑祖母都没办法了?”

    莫茹听到他疑惑不解的话,终于忍不住道:“父皇素来疼卫烜一些,你也不是不知道,除非卫烜行些大逆不道之事,父皇根本不会理会,你也别再试图拉他下来了。”说到这里,她心里也气闷,觉得meimei白遭了回罪。

    “你懂什么?”

    三皇子觉得和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说不清,心里也正憋屈着,不想见到妻子这怨怼的嘴脸,甩袖而去,留下莫茹差点气得直掉眼泪。

    ****

    瑞王府,随风院。

    阿菀今日也在想着宫里的事情,只可惜前天刚进宫,今日并不是进宫的日子,若是自己这会儿进宫,未免会让人多想,只得作罢。

    幸好,宫里很平静,没有传出什么事情来。

    等到傍晚,卫烜回来了,阿菀将他上下一打量,问道:“没什么事情吧?”

    卫烜弯腰在她脸上亲了下,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你要相信你相公!而且,比起姑祖母,在皇伯父心中,我更有用。”

    阿菀脸上的神色更淡了,终于明白卫烜为何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非黑白,全看那位的心情,也让她明白为何卫烜会如此坚决要往上爬,并不满足于当一个闲散无事的王府世子。

    卫烜拥着她的肩膀往屋里走,温声同她道:“莫七和卫珺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估计过不久,就会传出两家定亲的消息,到时候……”

    “怎么了?”阿菀不解地问。

    卫烜笑了笑,“没什么。”

    他自不会告诉她,她上辈子就是在靖南郡王府中去世的。所以,这辈子他想看看莫菲能在靖南郡王府撑多久,他们最后会是如何下场。这种袖手旁观,看着他们慢慢地失去心中重要的东西及信仰,远比直接出手打击更愉悦。

    他根本无需出手,他们便会咎由自取了。

    ☆、第 138 章

    过了几日,便听说了靖南郡王突然请旨封长子为世子的消息,文德帝允之。

    听到这个消息时,京中凡是知晓一些靖南郡王府中事情的人都不禁奇怪,实在想不出被继妻把持这些年来着显得昏聩无能的靖南郡王,不是一直晾着长子么?为何会突然请旨封世子。而那些知道上元佳节那一晚事情的人并不奇怪,心里皆认为这是文德帝对庆安大长公主的补尝,再联系元宵节第二日庆安大长公主突然进宫的事情,不言而喻。

    果然,在靖南郡王长子被封世子后不久,又传出了靖南郡王世子卫珺与镇南侯嫡女——即庆安大长公主的孙女定亲的消息。

    因为早有预测,所以阿菀听到这个消息时并不奇怪,又让人去打探了下,得知莫菲还卧病在床的消息。

    听说那晚莫菲回到家后便病倒了。本来姑娘家便体弱,在那样大寒天气被人踹下水就有些吃不消,使得这病来势汹汹,病了好些天都不见好转,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混乱,呓语不断。

    莫菲这一病,便病了大半个月。

    庆安大长公主心知孙女身子自小便被调理得颇为健康,且府里又有好药,瑞王府为表歉意,更是送了很多好药过来,最多也是病个几日便能好了。而她一直未好,显然是过不了心理那关,心情结郁之下,自然无法好了。

    她自小心心念念的人不仅根本认不出她,甚至在她前去寻他时,如此狠心绝情地将她踹下河,让她一腔情意付诸东流,如何不伤心难过,万念俱灰?

    卫烜此举,对于一个姑娘来说,到底太过无情,果然不负世人对他的评伦,就是个混世魔王,不折不扣的疯子。庆安大长公主心里也是有气的,觉得卫烜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且戾气过重,若是不好好约束,将来若真让他得势,怕是要成为一个孤煞之人,是世人之灾。

    只是皇帝要护着,太后也和稀泥,又有瑞王搅局,庆安大长公主只得无奈退让。

    不过孙女的事情在庆安大长公主看来,虽然让小姑娘绝望了一些,却不过是人生风浪中的一个坎罢了,走过了,得了教训,便也算是一种成长。

    所以等孙女终于清醒后,庆安大长公主便寻了个时间,开导孙女去了,务必要在八月初的婚礼前,让孙女忘掉卫烜。

    而庆安大长公主虽然疼爱孙女,可是到底要脸面的,先前得知孙女对卫烜有意时,虽没有明着阻止,可暗地里也看管得严,免得小姑娘家被冲昏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更不可能让侯府嫡女去给人当妾,纵使是王爷世子之妾也不行。

    可谁知,还是发生了这些事情,幸好结果还算不坏,只是这靖南郡王府内宅,到底有些不妥,届时须得敲打一翻。

    在庆安大长公主为孙女忙碌时,阿菀关注了会儿,诚如卫烜所说,没有起什么风浪,便撩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