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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光耀本想拿他的剑递上去,谁知顾法宁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取了对手的武器。 他胳膊一僵,自嘲地笑了笑,放下刚刚不自觉抬起的手。 那弟子也是灵璧峰的,名叫祁星,朝顾法宁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而后用还能动的肩膀一碰他,挤挤眼睛:“顾师姐倒是敞亮人,和竺岚月说的不一样,你家峰头到底怎么回事?” 冷光耀垂眸,收敛起心思:“人言不可信,你看见什么便是什么。” “跟我哭没用,没修为你啥也不是。”顾法宁不管竺岚月哭得可怜,就觉得蚊子似的在耳边,一直嘤嘤嘤实在烦,“打是亲骂是爱,我给竺师妹喂招,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顾法宁信手挽剑花,剑锋薄如蝉翼,划破虚空时清音宛转,剑柄纯银打造,看着灵巧却极是沉重,在光下寒芒熠熠。 她满意地掂量几番细剑,想着也要给自己铸一柄差不多的。 按规矩先自我介绍一番,顾法宁收束漫不经心的神色,剑刃一转:“看在你是我师妹的份上,先让你三招。” 竺岚月很不明白,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尴尬,根本没资格在师姐面前说话,足够卑躬屈膝小心翼翼,顾法宁还是不肯放过她。 师姐心里,一定恨极她抢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吧。 小姑娘猫儿似的呜咽一声,默默擦干净脸,对上顾法宁刺骨冰冷的眼神。 她提剑的纤白小手微微颤抖,提气掐诀,打出珩玉真人专教给她的剑招。 竺岚月被魅魔看上过,洗脑失忆的药性过头,虽然修炼的天资很好,但身子骨还是偏弱,重兵器练习吃力,难得素娄剑轻巧,就像专为她而生。 虚晃几招迷惑视线的剑影之后,竺岚月剑尖一抬,直上顾法宁眉心笔直刺去。 剑意凛凛,带着毫不含糊的剑气,一点儿都不像她平时哭唧唧的做派。 顾法宁朝后一仰避过这道剑光,反手挡过另一道横刺,破开竺岚月的虚招。 她好像摸出竺岚月的剑法,先是虚影迷惑对手,在冷不防此处一剑决杀,姑且照此思路试一试。 将削去一截的额发撩起,剑中灌注灵气,顾法宁兴味道:“三招已过,该我了。” 剑光刺入脚边土地,祁星看得正高兴,猝不及防被溅了半身泥土,跳起来嗷了声:“冷光耀,让你师妹赶紧赔我裤子!” 祁星一边念净尘咒一边抱怨:“符法课上听不懂就哭,看见叶大师兄就笑,每次找你就是要帮她刻符,看见顾法宁一边说她不配一边下杀手,当真是塑料姐妹情。” 冷光耀皱着脸,他嘴笨反驳不过,只得让他闭嘴:“别胡说。” 祁星抱臂切了声:“你这位师妹,做人挺厉害的。” 冷光耀木着脸不说话,内心:_|| 掠过竺师妹在人群中巧笑倩兮的身影,思绪一转,闪过很多年前顾法宁一人走在山间幽径的画面,他居然觉得祁星说得对。 “我听过几嘴竺师妹哭诉,说顾法宁总是对不同的男人讲不同的鬼话,什么男人要守男德,不守男德浸猪笼,女子必须重振妻纲什么的,她很担心师尊听到了会责罚师姐。” 祁星露出洁白的牙齿,意气一笑。 “你家师尊听没听到还没定论,反正全内门都知道了,顾法宁自称男德大师。” “我要是顾师姐,就娶她个十房八房,最好一年都不重样。” 祁星在内门算是皮相顶尖那一挂,雪白的校服自作主张绣了朱雀,阔肩蜂腰,身形流畅,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漆黑澄澈的眸里坠入星河,睫毛浓密,叫人不自觉被他那双眼吸引注意力。 他含情眼里倒映着顾法宁,冷光耀忽然心生一股涩感,不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祁星没回他,笑嘻嘻奔向顾法宁:“师姐我来扶您,脚踏两只船的叶师兄有什么好,我才是赤霄宗最乖巧的。” “……”冷光耀:失策了!! 珩玉真人教竺岚月的剑法名为移形换影,攻击大多为障眼法,攻击九虚一实,适合低阶弟子的招式,到底还是不经打,适才筑基的她根本不是顾法宁的对手。 少女吐出一口血,面露痛苦之色,胸口剧烈起伏,仍旧顽强地拄剑站着。 顾法宁从容收剑归鞘,耐心等她顺过气。 “是我输了,心服口服。”竺岚月抿紧小嘴,垂头看不清面容,“请师姐给我一点时间,这就离开赤霄宗。” “岚月,师尊领你入门,是想让你认真修炼走青云路,不是跟这个女人扯皮!” 见少女哽咽,叶其焕血也不吐了,心也不疼了,站起身对顾法宁怒目而视,骂声铿锵有力:“顾法宁,你有什么权利赶走赤霄宗的内门弟子!” 顾法宁很平静地看看他,剑中灌注灵力,充盈到剑身嗡鸣,在空气中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她反手一道剑光,在叶其焕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顾法宁居高临下地笑笑:“就凭我在暗渊救过承原师叔祖,有人兜底就是很爽。” 碧蓝的穹顶之下,青山雾绕,云飞风起。 顾法宁一手叉腰,一手撩发,老佛爷似的看向长空飞鹤,沧桑道:“无敌真寂寞。” 走之前,顾法宁又回头看了一眼叶其焕。 青年闭着眼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竺岚月眼睛哭红的杏眼如桃,正幽怨地盯着她,见她转身则飞快地低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