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言朔的眉心皱得已起了一条沟壑,死死忍住了才没有直接上去把覃晴扛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道:“这里有一道阵法被启动了,你的二jiejie还有丫鬟都困在出口,若你不和本王走,你们谁都别想出去!” 语毕,拂袖便走,走出两步又停了停,看着覃晴犹豫着跟上来了,方才继续向前走去。 一路静谧,只能听得轻微的脚步声,覃晴跟在言朔的身后走了没多久,便到了出口。 其实这颐园的奇石堆里覃晴是上一世就走过好多次,但从没听说过里头竟还设有阵法,果然皇家用过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六meimei。”一出奇石堆,早已等在出口的覃韵便和浅春浅夏迎了上来,脸色都有些不大好,想是叫吓的。 “六meimei你可吓死我了!”覃韵看着覃晴的眼睛红红的,天知道她一眨眼覃晴就跑不见了她有多担心,而且她们不仅没找着人,自己还在里头迷路了。 “二jiejie我没事,你们是怎么出来的?”覃晴的目光一转,转到覃韵的身后,只见那里站着一个高壮的汉子,一身武将的打扮,覃晴只觉着眼熟,略一思索便想起来那是言朔手底下的一个将军,不过这会儿大概还没到那个身份。 “是……” 覃韵正要回答,却倏然叫一个清脆稚嫩的嗓音截去了话头。 “是本皇子带她们出来的。” 覃晴听着声音去看,这才发现在了另一边儿上还站着一个娃娃,大约六七岁的模样,脸上白白胖胖,一双眼睛圆溜溜地嵌在上面,甚是可爱,手上还捧了个藤球。 九皇子言沂!覃晴看着那个还胖乎乎圆滚滚的皇子差点就笑出了声,她可是记得明明白白,上一世她见着九皇子的时候他虽只有十来岁,却是潇洒不羁地很,一言一行都极是卖弄风sao,在加上那张带着异域风情的精致面庞,真正是个风流少年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时候。 “六哥。”言沂跑到言朔的身旁,有些眸中隐隐带着邀功的得意,但仍是小眼止不住地往覃晴身上瞟,这个姑娘可真是长得好看,难怪六哥要和她单独说话。 “臣女参见九皇子殿下。” “臣女参见裕王殿下。” 既是身份都表明了身份的,覃晴和覃韵分别低头行了礼。 言朔看着覃晴低着头不肯抬眼看他的模样,面色不禁又沉了沉,对着言沂淡淡道了一声,“走吧。” 语毕,抬步便走,言沂紧紧跟在言朔的身后下意识觉着有些不太对劲,一面跟着言朔一面又回头看了一眼覃晴,六哥不是说那个jiejie很好么,怎么见了她反而心情不好了? 看着言朔等人走没了影,覃韵方才松了一口气,她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连续见着两个贵人。 “这奇石假山里的路可真是千回百转,若非九皇子好心引路,恐怕我要走出来怕是要等天黑。”覃韵想着方才那兜兜转转的石径小路,心中莫名有些后怕起来,那么僻静的地方,若是出了什么事…… “是啊,多亏了贵人相助呢。”覃晴跟着应和了一声,心中却想,那奇石堆里的路本来可没这么难走,还是不言朔折腾的,说来这个言朔也真是奇怪,这是给她下马威还是给她长记性?好让她时时刻刻记得她还有个“同类”吗? 去他个同类! “meimei我们快走吧,还是回二伯母身边好。”覃韵道。 “嗯。”覃晴随口应了一声,同覃晴向前走去,目光扫过周围的景物,此地偏僻,方才她们同皇子在一起倒不会有人看到,不过就算看到也不没事,她同覃韵都非孤身一人,也有正当理由。 心下微松,覃晴便同覃韵回了温氏的身边,原本她还想带着覃韵在这园中瞎撞撞,没准就遇到几个上一世听说过的口碑品性好的,尚未婚娶的少年才俊给覃韵过过眼,如今叫言朔一吓唬,还是老实待在温氏身边的好。 可温氏意在给覃子懿寻媳妇儿自然是往小姐姑娘堆里头扎,覃晴和覃韵一日跟下来,倒也零星见着几个公子,却都非良人。 一日下来,覃晴的心中不由很是挫败,有些垂头丧脑地跟着温氏回了宁国公府,倒是覃子懿,温氏给她挑中了好几个姑娘,当日回去就在私底下派人出去打听了。 “唉……” 一日的劳心劳力,覃晴老早便洗漱了睡下,暗道覃韵缘分未到,又叹温氏瞎忙活,按照她上一世的记忆,可是对未来嫂嫂十分清楚,那可是个和覃子懿旗鼓相当的练家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单手就能将覃子懿给捏扁了,只是…… 覃晴又叹了一口,算着日子那嫂嫂是在老太爷咽气的前一个月进的门,那么离覃子懿遇见她也不远了吧…… 又要赶快把覃韵嫁出去,覃子懿娶媳妇儿也不能耽搁,覃晴觉着,自己重生后要管的事情还真是有点多,这样想着,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只是梦里竟然看到了言朔那个家伙…… ……………… 日子飞快,转眼就是六月初,是大姑娘进宫的日子,几乎阖府的人都挤到了府门前相送,大夫人的眼中含泪拉着大姑娘的手欲言又止,却叫大姑娘冷冷一把甩开,头也不回地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里,看着那马车缓缓远去,覃晴的心中亦涌上一些惆怅。 宫里的大覃妃多年无所出,用美貌换来的地位岌岌可危,于是老太爷便又送了大姑娘进去,一则给大覃妃添一个帮手,二则,则是送了一个生育的工具进去。 覃晴不太记得大姑娘进宫最后有没有生下孩子,倒是依稀记得她也同她一样流过一个孩子,可便是生下过孩子又怎么样,宫里有皇后坐镇,以宁国公府最后的下场,那孩子生下来恐怕也活不久。 目送马车没了影子,挤在府门外的人开始急冲冲地往回走,这大姑娘的事情了了,下面便是老太爷的六十大寿,宁国公做寿,亦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呢! 覃晴不禁抬头望了一眼宁国公府那高不可攀的门楣,有道是盛极必衰,可使劲折腾吧。 ……………… 夏日炎炎,蝉声阵阵,逼人的日头叫人出不了屋去,覃晴躲在屋子里用着冰碗子,却仍是难消暑热。 “姑娘,可不能再用冰碗了……”浅夏看着覃晴又是一碗冰碗下肚,不由得提醒道。 覃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双手抱着犹残留一些凉意的空碗,真想抱进怀里去,这热天最是难熬了,冬日还能烧炉子用汤婆子,这夏天也就靠着冰碗了。 “浅夏,你说今年咱去哪儿避暑好呢?”覃晴靠在桌子上,热得一点劲儿也提不起来。 “三个月后是老太爷的大寿,恐怕今年是不会去城外的别院了。”浅夏道。 覃晴不由得叹了一口,宁国公府财大势大,与皇家一般都是有专门避暑的园子的,往年最热的时候国公府的人都是在哪儿度过的,可是今年恐怕不行了。 覃晴不由得心中一阵烦躁,道:“浅春怎么还没回来,叫她弄桶井水来屋里放着去暑气怎么就弄不来了。” 浅夏解释道:“这天热的,恐怕其他院子的人也都忙着打水吧。” “宁国公府又不止一口井……” 覃晴的话音未落,便见浅春匆匆进了屋子,脸上跑得通红。 “做什么?被鬼追了?”覃晴瞥了她一眼,凉凉道。 浅春顺了口气,道:“回……回姑娘的话,虞侯府上门给府里的公子说亲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旧坑第一天中年糕曾许诺,留言前三有红包,于是,结局了才收到一个评论……orm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于是在本坑,当年糕苦苦等待,终于有了第一个留言,年糕我就发了红包……望眼欲穿中…… ☆、避暑 什么? 覃晴闻言,倏地就站了起来:“说亲,给哪个公子谁说亲?” 一面问着,覃晴的新汇总一面飞速回忆这上一世关于虞侯府的事情,好像虞侯夫人是个手段极辣的人物,不仅放纵给儿子纳了好几房姨娘,最后还做主叫儿子休妻! “是府里的嫡次子,说是上回在颐园里看重四姑娘品性温和,是以特派了人过来想早早订下来呢。”浅春道。 四姑娘?覃瑜? 覃晴霎时就冷静了下来,坐回凳子上淡淡道:“怎么样,老太君同意了吗?” “没有,老太君以四姑娘还小的缘故推了回去。”浅春道。 “嗤。”覃晴不由冷笑了一声,覃瑜也是还没及笄的年纪,这上边还有二姑娘三姑娘明晃晃地摆在哪儿,竟然直接掠了过去,不就是看中了她嫡女的身份? 这虞侯府也真是好笑,竟这般踩庶女的脸面,摆明了那虞侯夫人看不起庶女的态度。 “姑娘……”浅夏有些忧心地看向覃晴,她们可是知道的,这六姑娘正在给二姑娘的亲事筹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主子做的事总是有道理的不是吗。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问上门来才是好呢。”覃晴的语意淡淡,眸光却是微幽,说来这不管覃韵的姻缘如何,想要成亲都要先到老太君那里去说,得老太君肯放人才成。 可是到底是宁国公府的姑娘,不论之前老太君如何对四房视而不见,但这亲事恐怕也由不得四房自己做主,若如今天对覃瑜一般拒了,旁人妾室没有办法的……她之前总是想着给覃韵找一户好人家,却是忽略了老太君那一关。 她总是带着覃韵出去露脸,恐怕有些不太妥当了。 “走,跟我去梧桐院。” 虞侯府来问覃瑜亲事的事情四房那里恐怕也是知道了,她得去看看覃韵去,那些高门贵族不识货其实对她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可别叫覃韵看的气馁了。 外头的日头晒,可覃晴却是一瞬间不怎么在乎了,呼哧呼哧到了梧桐院,方进门就看见里头箱子包袱地正在收拾东西。 “二jiejie,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覃晴看着那些开了的柜子还有正在整理的衣物,问道。 “六meimei,你怎么来了?”覃韵从一只正在收拾的箱子后面走过来,笑道,“我这儿正乱着呢,你可小心了别磕着碰着。”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搬家么?”覃晴拉住覃韵的手问道。 “老太爷就要大寿了,我正跟我娘收拾东西,要往寺里头去给老太爷祈福呢!”覃韵道。 “祈福?去寺里?”覃晴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要去多久?” “三个月。”覃韵道。 “什么!”覃晴闻言,握着覃韵的手倏然一紧,道:“这是谁的意思?这太欺负人了,我去和她们说去!” 这三个月过去,老太爷的大寿就过了,这分明是嫌弃四房,不想让四房留在府里给老太爷过寿的意思,平日里不闻不问也就罢了,竟还还这般明目张胆地排挤,简直直是欺人太甚。 “六meimei。”覃韵握紧了覃晴的手,看着她染上了怒火的眸子道,“是老太君的意思。” “祖……祖母……”覃晴的心中哐当一下,老太君的意思。 “我和你们一起去。”覃晴道。 “那怎么行,”覃韵笑着怕了拍覃晴的手,“你要留下来给老太爷过寿的,而且……” 而且老太君也不会同意。 “那不管,我自有办法,寿宴之前回来就是了,而且这天这么热,我正愁没地方避暑去呢。”覃晴算是想好了,反正这夏日炎炎的她也不想留在府中随时待命与人斗法,不如就出去一段时日,自她重生以来,可还没清净过呢。 说着覃晴便带着浅春浅夏回去了。 三日后,四房静悄悄地乘着一辆青蓬小马车离开宁国公府去鼎云寺为老太爷祈福,只隔了两日,二房的院中便突然传出六姑娘被暑热逼得病倒的消息,登时便惊动了在屋里头捻着佛珠子的老太君。 “哎哟,你这可怎么的好!可请了大夫没有?那大夫怎么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下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老太君急冲冲地赶到二房的院子一看,瞧着躺在床上双颊红的不正常的覃晴,急得连声问道,又看着站在一边的温氏,心下一急不由便问责道:“你这当娘的是怎么当的,我好好的六儿怎么就成这样了!” “媳妇儿也不想啊……”温氏也不知道覃晴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她不过出去了一趟便病倒了,还病得这么急。 “回老太君的话,”站在角落里的浅夏壮着胆出来回话,道:“已经看过大夫了,说是中了暑气,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你倒是说!”老太君手中沉香木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拄,道。 顶着上头的冲天怒气,浅夏的手心里早已汗湿,但仍是硬着头皮道:“说是短时间内怕是……怕是不得好。” “什么?”温氏闻言,也不由得便了声调,转过身去趴在覃晴的床边就红了眼,“我的晴晴啊,这可怎么办啊……” 老太君听着温氏那哭哭啼啼的声音只觉吵得脑仁疼,但念在这是二房的正妻,又生了嫡子嫡女的份上又不能苛责太多,皱了眉看着浅夏沉声问道:“可有说怎么治不曾?” 浅夏的后背也已叫冷汗浸湿,低着头道:“大夫已经开了药,但说是这些日子暑气太热的缘故,恐怕不容易好,而且姑娘的身子本来就弱,大夫说还是要换一处清凉的所在才得好。” “清凉的所在?”老太君不由得沉吟。 “那就送去避暑的园子吧。”温氏也听了清楚,下意识便想起了城外避暑的园子。 “不行,”老太君一口否决,“那园子离京太远,而且六儿一个姑娘孤零零在哪儿成什么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