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第112章 第112章:牛奶x三方x笑容 哈维非常难受,肩膀的皮肤下面像是埋了一块烧得火红的铁块,又疼又烫。他恍惚地想到自己的女儿,只要有莉娜在,他不管是什么痛苦都可以熬过去吧?莉娜是死去的妻子留给他的唯一宝物,他亲眼看着她从抱在怀里的婴儿,长到可以在草地上欢快地奔跑。 就算是像他这样普通到无能的人,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宝物,享受到人生的快乐,都是因为他还有足够支撑他奋斗下去的莉娜,他想要让自己的女儿获得世界上最好的。 可是就在那一天,莉娜不见了,他拼命地去找、去打听情况,都没有用,没有人知道莉娜是怎么消失的。他去了警局,每天都在催促,可是那个臃肿的局长和他冷血的下属,只是一次次重复着他们没有找到,让他继续等——可是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所以在那个少年对他微笑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听他说下去。并不是因为那个少年有什么值得他去相信的特质,仅仅是因为他想要知道莉娜的消息,而少年是唯一有线索的人。 可是在少年说出那些话之后,他几乎崩溃。被关在地下,无论死活地被当做试验品,来进行某种东西的研究?光是想想她都无法忍受,他捧在掌心里呵护的女儿,却被别人当作工具对待? 他冲进了警局,对着警局局长欧卡咆哮,直到他感到肩膀上一阵疼痛,就这么倒了下去。 勉强转过头时,还能看到那个少年的表情,那么漫不经心,甚至让他觉得比起疼痛,少年的笑容更加冰冷刺骨。他看着血从他身下蔓延,失血让他的意识恍惚。 是被骗了吗?那个少年就是想要杀他吗?哈维迷茫地想到了少年对他说过的话。 “你想知道关于你的女儿的消息吗?哪怕因此致死也甘愿吗?” 在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后,少年露出了非常浅淡的笑容,那么温柔,又那么美好。会有着那样笑容的人,不可能会是坏人的。哈维最后这样想着,昏迷过去。 飞坦坐在床边,不耐烦地踏着脚,一下又一下,发出有节奏的响声,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简直像是在啄着树干的啄木鸟那样,吵得玛奇抄起一个果篮里的枣子就砸了过来:“你烦不烦!” 枣子当然砸不到飞坦,他很轻松地就接住了枣子,然后面无表情地拉开面罩塞进嘴里,又把面罩戴好,说出来的话因为嘴里含着东西而变得含糊不清:“我们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团长和莱尔回来。”回答他的是派克诺坦,她踩着高跟鞋走到床边,试了一下还昏睡着的男人的额头温度,然后沉声说道:“莱尔下手并不重,只是这个男人最近没有休息好,加上各种心理因素,才会突然爆发出来,一直持续昏迷的状态。” “管那么多做什么,杀了不就行了。”飞坦已经停住了脚,可他还是很烦躁,“为什么我得看着一个这么弱小的家伙,管他死活,蜘蛛什么时候做过好事?” “现在。”突然响起的少年音接上了飞坦的话,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看向出现在门口的莱尔,被面罩遮挡住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满是讽刺意味的笑容,只是莱尔看不到。 他指向还躺着的哈维:“这家伙还要留在这里多久?” “醒过来就能让他走了。”莱尔的眼皮抬了抬,走过去坐到床边,查看了一下哈维的情况,这才说道:“我从警局那边套到了不少情报,等会儿还要去市政厅。团长还在那栋公寓的周围调查情况,大概等下午或者傍晚的时候,我和团长会一起回来。”顿了顿,她仿佛认命般叹了口气,“午饭我带回来了,就放在厨房,你们自己去拿……” 话还没说完呢,房间里的三人就跑了出去,一点儿也不管她和哈维的情况。 林晓月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不过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果然对这群蜘蛛来说,什么事都没有自己重要。她转过头,又看了看哈维,将自己附着在他的肩膀上的念力收回,又扯过一张纸,写下留言,塞到哈维手里,这才跳出窗户,朝着市政厅的方向赶去。 她是担心哈维的情况才会回来,午饭只是为了打好关系而去准备的,不过,或许是因为库洛洛下的命令,飞坦他们并没有将哈维丢出屋子,这就算好的了。 飞坦注视着外面飞奔而去的身影,又很快收回视线。 果然速度还是很慢,跟他比起来差远了,不过看得出来经受过训练,跑步的姿势是最借势的。不就是看着一个男人吗?团长的命令他当然会完成,不然把那家伙搬回来时他连止血都懒得做。 窝金叫了他一声,然后扔过来一个玻璃瓶,飞坦接住,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倒是先注意到了瓶身上贴着的蓝色便签纸,上面用他见过一次的字迹写着:“给飞坦。” 这是一瓶牛奶。飞坦面无表情地揭开牛奶瓶的纸盖,一口气喝完。 他果然还是讨厌那个总是在提醒他的身高的家伙!下次绝对要好好收拾她! 林晓月的鼻子痒痒的,她想要打喷嚏,可是现在面对着市长,她不能做出影响气势的举动,只好强行将打喷嚏的冲动压了下去,难受得她都想要挠墙。 可是表面上还得继续和市长扯,借助语言沟通技巧套话。好歹她既当过家族首领又当过副团长,经常还得跟想杀自己的人勾心斗角,试探出对方的想法——她这项技能真该满了。 三面间谍没有那么好当,林晓月在警局那边伪装成地下室的人,在市长这边伪装成地下室安插在警局的人,而等会儿得到市长的手令后,她还要去地下室那边,伪装成市长雇佣的人。 少年的外表对她来说还是有影响的,所以在警局才会借助哈维展示出自己的力量,先给对方来个下马威,接下来就要简单多了。林晓月想要揉太阳xue,不过也得忍下来。 其实她本来有简单点的办法,就是让自己也被抓进去,从内部了解情况、传递消息的话,要比从外部打探简单得多。可是库洛洛说想看看她的骗术,她就得为了证明自己用这种麻烦的手段。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她想的只是救出那些孩子,库洛洛的目标则是地下的研究,互不干涉。只是她为了保证哈维的安全,又和库洛洛费了一番口舌,估计又会觉得她天真。 林晓月走出市政厅后又来到了那栋别墅外,库洛洛就躲在避开监视器的死角里,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本书,看得很悠闲,悠闲得让一直忙到现在费心费力的林晓月想踹死他。 “团长好啊。”林晓月面无表情,连皮笑rou不笑都懒得给库洛洛了。 “莱尔,那两边怎么样了?”库洛洛说着,视线都没有从书本上移开。 “弄完了。”林晓月又开始复述自己得到的情报,库洛洛总算停下了翻动书页的手,合上书本,不过目光也没有落到林晓月身上,而是看着阳光中静静站着的别墅。 地下的人的确是第三方势力,而市长起带头作用,局长欧卡算是市长拉进来合伙的,不过欧卡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从他对林晓月的恭敬和殷勤可以看得出来。相比之下,市长只把地下的人看做交易对象,从中获取自己想要的利益,而且很有一拿到手就过河拆桥的打算。 至于地下的人研究的具体内容,林晓月也套了一些消息出来,似乎是借用小孩子的身体,来培育某种东西,光是想想都让林晓月反胃,对于这三方势力真是半点好感都欠奉。 库洛洛等林晓月说完,又重新翻开了书,淡淡地说:“那你就去继续吧。”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林晓月一瞬间有种扑上去掐人的冲动,不过对着库洛洛,冒出半点杀气都会被察觉,林晓月也只能把这种作死的冲动压下去,继续去忙自己的了。 所以说她根本不需要和幻影旅团们搭伙,就算只靠她一个人也能解决这件事……不,还是有帮手比较好,最后要把那些小孩子救出来,肯定要需要大量的武力,在这方面幻影旅团能干得很好。 晚上回来的时候,林晓月没看到昨晚被飞坦拎回来的男人,估计是问完情报就没用了,被库洛洛下令杀了吧?对于这个,林晓月倒是一点儿排斥感都没有,反正是死有余辜的家伙。 哈维醒来了,不过没有走,被蜘蛛们赶出了门,也在门口等着林晓月,看到她之后就连忙上来,想问她关于女儿的消息,又紧张担忧得不敢开口,还是林晓月先露出安抚的笑容。 “没事了,我和我的同伴会去把他们救出来的,可以请你帮我们监视警局那边的情况吗?我怀疑他们最近会有大动作,需要这方面的消息,还请你每三天来告诉我们一次。” 等送走哈维,林晓月松了口气,转身就看到飞坦站在自己面前,差点没吓死。 “其实你才是幽灵吧!”林晓月捂着胸口,她刚才是真的被吓到,连尖叫都忘了。 飞坦拿那双金色的丹凤眼看着她,眼神冷淡,看不出什么来,林晓月也就这么由着他看。同样是丹凤眼,比眼神的话她可不认为自己会输——单算度过的时间,她可比飞坦多多了。 “你怎么会有那种笑容?”飞坦忽然问道。 “什么?”林晓月掏了掏耳朵,她是不是听错了? 飞坦没有重复也没有再问,只是说道:“以后晚上我们两个睡一间客卧,窝金、富兰克林和信长一间主卧,玛奇和派克诺坦一间主卧,团长下午订购了一张躺椅放在书房,你去付戒尼。” 说完就转身回到屋里去了,林晓月停在原地:果然这群蜘蛛的头是最不正常的。 ☆、第113章 第113章:病态x暴走x认同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林晓月就知道这个世界不正常。或许说世界观比较奇特更加适合吧?反正她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既像狗又像马的动物在舔她,就在她以为自己是被这只动物救了的时候,那只动物对着她张开了嘴,里面密密麻麻的利齿差点让林晓月犯密集恐惧症。 就这么咬了下来,要不是林晓月反应快,把手臂横在面前,脸都要被啃掉半边。右手的牺牲换来的是左手的空闲,她在地上摸了摸,抓到一块石头,就将尖端扎进了动物侧面的眼珠里。 后来虽说是踉踉跄跄跑出来了,林晓月也被吓得不轻。 说到底这个世界奉行的法则就是弱rou强食,单从猎人执照的拥有者享有的大量特权就能看出来。而且光是林晓月知道的猎人试验,每年就不知道会有多少考生死亡,有时候他们并不是在试验中因为自然界的危险而死亡,而是因为那些和他们同样是考生的人们。 一旦开始猎人试验,不管出现什么事,都得自己负责,死亡不论。 林晓月对这个世界的观念接受得有点困难,在黑手党界有这种情况她还能理解,毕竟说得简单点那就是一个圈子,有圈子里必须遵守的规则,破坏了规则的人就得接受相应的处罚。 可是整个世界都是这种画风就不对了,她有次上街看到几个路人聊着假期打算去著名的杀手家族观光的时候,脑子里面真是被“你在逗我”刷了屏——这年头杀手都这么明目张胆? 如果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纲吉,在刚认识里包恩的时候肯定没那么排斥。 “所以说了,”林晓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个世界有病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站在地下实验室的大厅里,身边倒着一个人。她的手掌上还沾着血,怎么甩都甩不干净。林晓月头一次杀人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她又抬眼看了看大厅两边一间间的培育室,玻璃墙壁让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个,她才会控制不住杀了带路的人。 躲在角落里的孩子们什么都没穿,腹部却有着一道狰狞的疤痕,看得出来是被用极为粗糙的手法割开又缝上。疤痕周围的皮肤变得非常薄,几乎能看得到里面的东西。 林晓月看到孩子的肚皮上突起的如同人脸和眼球的东西时,终于忍不住吐了起来。 系统的提示跟着响了起来:“宿主的心理健康指数极具下降!请注意保持冷静!”这样的话接连重复了好几次,因为呕吐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的林晓月终于听清楚了它在说什么。 她爆了一句粗口,说出来的时候满脸煞气,连系统的警告都戛然而止。 “砰砰”的轻响让林晓月抬起头来,紧跟着看到了面前的玻璃墙壁里,一个枯瘦如柴的小男孩正用如同骷髅般的拳头敲着墙壁,确定林晓月看到他后,大大的棕色眼睛里流出眼泪来。 林晓月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是她能辨认得出来小男孩的口型:“杀了我,求求你,我不要变成怪物……”那一下下张开又闭合的嘴像是一个黑洞,让林晓月一阵头晕目眩。 用人类的身体去培育一只活生生的怪物出来,就连最基本的人性也没有。 小男孩还在重复着那句话,林晓月望着他的腹部,那个仿佛只有头的怪物的脸浮现出来,她似乎能看到那个头颅裂开的大嘴。从脑神经炸开的想法只剩下一个:弄死这个怪物! 库洛洛将浑身是血的莱尔带回房子里的时候,隔得老远蜘蛛们就闻到了那股血腥味。 玛奇从库洛洛手上接过昏迷着的莱尔,本来打算就在这里动手,停了一秒还是带到了浴室,关上门后蜘蛛们只听到“刺啦”几声,显然是莱尔的衣服被撕了,同时响起的还有闷哼声。 虽然他们只看了几眼莱尔的伤势,但是以蜘蛛们的眼力都看得出来她身上有多少伤口。莱尔确实自己用念力封住了重要的血管不至于失血过多,不过伤口不尽快缝合,被细菌感染了就麻烦了。没有慢慢剪开衣服的时间,蜘蛛们都习惯了疼痛,只是想到莱尔的年龄,还是有点可怜她的。 “团长,莱尔怎么了?”派克诺坦问道,说着她递过了湿毛巾,好让库洛洛擦干净手。 “没什么,”库洛洛的眼睛很亮,语气甚至称得上愉快,“她独自屠掉了地下室的所有人,其中包括四个念能力者,就现场残留的气来看,应该是两个强化系、一个cao作系和一个放出系。” 说完他又掩住嘴,想了想纠正自己的说法:“也不能说是所有人,那些孩子没事,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将那些孩子全都控制起来了,现在他们在地下睡得很香甜。” “那些念能力者应该不是特别强吧?”信长咽了口唾沫。 “单论身体素质的话,的确不强。”库洛洛颔首,“不过要同时解决四个,也不知道莱尔是怎么做到的,从尸体的位置来看,大概是在瞬间判断出了最适合的攻击路线和攻击顺序,随即动手。从她的伤势来看,当时完全没有防御,所以反而能把攻击力提升到最大。” 他耸了耸肩:“不过这都是从现场痕迹来看,因为我没有亲眼见到,在我感觉到地下传来的强大的气后,尽管立刻潜入了地下室,却也只看到无数被一击毙命的尸体,还有倒在最后的莱尔。” 蜘蛛们简直不敢相信,纷纷扭过头去看浴室的情况,磨砂玻璃制作成的移动门无法透视到里面,不过很快玛奇就走了出来,表情依旧冷淡:“伤口缝合完毕,以莱尔的身体素质,大概需要三天才能初步愈合,至于什么时候清醒过来,还得看她自己的毅力。” “居然要这么久。”信长抓了抓头发,“不过玛奇,你不能就把她丢在浴室里不管吧?” 玛奇冷冷地看了过去:“她需要清洗,但是伤口不能碰水,又必须得擦干净才能换上衣服,所以还是先放在浴室。”她顿了顿,扫视一圈,“你们谁来负责清洗?” “我来吧。”派克诺坦说道,虽说在昏迷状态下无法查看莱尔的记忆,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和这个无关了,仅仅是出于同伴的想法,去帮助莱尔罢了。 派克诺坦的速度不慢,飞坦看到莱尔躺在床上只是十五分钟后的事,她穿着米白色的睡衣,飞坦却觉得莱尔的脸色比这套睡衣还要白,也不知道失血多少。 库洛洛拿着书进来看了一眼,确定莱尔在恢复,就又出去了,还问了飞坦感觉如何。 其实也没多大感觉,飞坦答完后库洛洛也就离开了,继续留他和莱尔待在房间里。 确实心里没什么感觉,既不生气也不难过——倒不如说他很久没有难过这种情绪了。莱尔是新的团员没错,只是太新了,还没有多大关系,所以看着她受伤也没有多想。 毕竟她已经屠掉了整个地下室里的人了,他就算想动手也没得玩了。 在这种情况下,飞坦才真的把莱尔看做一个小孩子,她之前的表现太成熟,而且想到莱尔的战斗力,飞坦也有些意外,对莱尔的重视又多了几分。强大就好,不容易死。 想了半天飞坦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转悠什么,反正蜘蛛们都这样吧,在团长没有下任务前,都是随心所欲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就连走神也是一样。 就在飞坦想着要不要去问问团长地下室里的孩子是什么情况时,他听到床上昏睡着的莱尔发出了脆弱的呜咽声。他很讨厌这种声音,太弱了,却还是抬眼看了看莱尔。 她大口喘息着,似乎挣扎在痛苦中,每当飞坦以为她要叫出声来时,她都会咬住自己的下唇,让叫声变作低低的呜咽,像是受伤了的小狗,还是在瓢泼大雨中淋得湿漉漉的小狗。 飞坦“啧”了一声,觉得到底是小孩子,这样的声音吵得他头痛。他站了起来,正打算离开这个房间,却听到莱尔低低地喊了声:“救我……” 脚步就这么停下了,飞坦面对着门站了一会儿,想到那瓶贴着蓝色便签纸的牛奶,又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抓住莱尔向上伸着的右手——也不知道她往上伸能抓住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