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算个屁啊,你倒是说些靠谱的我才会信啊。比如,你要说你喜欢吃辣的讨厌甜的,那我绝对信是不是?你要说你喜欢吃米讨厌吃面,那我也肯定相信是不是?可你自己听听你都说了些什么东西,说你是真看上我了后悔当初没继续跟我搞基,妈的你以为我脑子里要进多少水才会信啊?” 我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地趴在了桌子上,今天本身就累,又喝了两杯酒之后便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困还是晕了,总之都是觉得脑袋沉得抬不起来眼睛也睁不开。 “你是不是醉了?”蒋哲良没有回应我刚刚那一堆话,皱着眉问我。 “没,就稍有点晕。”我看着他那皱眉的样子不知怎的竟想到了何安,心里发闷,索性闭上眼睛道:“要不我先睡一会儿,你有事就先走吧,我睡醒了再走。” “你在开玩笑吗。”蒋哲良说完后有好长一会儿都没声音了,然后我就听见有服务生过来收钱,蒋哲良买了单之后走过来拍了拍我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别啊,让我先睡一会儿再说……”我这时意识已经不是很清醒了,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我要睡觉! 可蒋哲良却压根没管我说啥,直接扯起我一只胳膊就将我半搀半扶地给拖了出去,然后他拦了辆出租车先把我塞了进去,他自己则从另一侧上车,让师傅直接去我们学校小西门。 说真的我就搞不懂,现在天已经不冷了,晚上睡外头也绝对冻不死,干嘛非要送我回去呢?真是瞎折腾…… 我就这样一边怨念地想着一边渐渐睡了过去,似乎后来有听到蒋哲良的声音说什么“到了,我不能上去,叫你室友下来接你”之类的话,不过我已经都懒得理会了,是现实还是做梦都不重要,只要别再叫醒我怎么着都行。 恍惚中,我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什么人背了起来,那人背上暖暖的温度隔着衣服传到我身前,让我整个胸腔也是暖暖的,不禁觉得心里的难过似也减轻了一些。 啊哈……没想到在喝了酒之后我终于肯承认自己心里是难过的。酒精还真是种神奇的存在,跟吐真剂似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状态究竟该算清醒还是不清醒了,反正即便是清醒的也没能维持多一会儿。最后感知到的就是被人放在了床上,脑袋下面有枕头,身上有被子,这可比趴在酒吧桌子上要舒服得多。 我仿佛仅仅翻了个身,然后就彻底地睡着了。 ※ 连着两天,我昨天是醒来之后像宿醉,今天则是醒来之后真宿醉,而且这次还伴随着程度不轻的头疼,我也是心塞得不行。 睁开眼适应了一会儿,我就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可脑子却迟钝得怎么都反应不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于是我就睁着眼看啊看,终于发现了一件事:为什么我的头上是个床板?我不是睡上铺的吗?!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我吓得猛地坐了起来,生怕自己跑错了地方,可是等看清周围的环境之后我却忽然有种嗓子被人卡住的感觉。 我竟然是睡在何安的床上。而何安,现在则正坐着趴在他的桌子上,身上搭着件外套,还在睡着。 昨天,到底…… 我开始努力回忆着昨天后来发生的事情。比较清晰的记忆是停留在我刚喝完b52轰炸机的那个时候,之后我就记得自己很困,特别困,然后应该是蒋哲良送我回来的。可我是怎么上楼的呢?自己爬上来的?不太可能吧……那莫非是何安…… 我正想着,就听见宿舍门那里传来了开锁的声音,然后便看到是叶煦进来了。 他应该是刚吃完早点回来,手上还提着两个袋子,一个里面装了两杯豆浆还有包子,另一个里面则是几个柠檬。 “你醒了?”叶煦回来的动静也弄醒了何安,他直起身子后就看向了我,眼睛里面的血丝比昨天早上还要厉害。 “嗯……这是……?”我示意了一下他的床,想问他我是怎么睡到这里了。 而这个时候却是叶煦先说话了:“易生你个倒霉孩子不是不能喝酒的吗,那怎么昨天还喝成那副德性,要不是安哥背你上来我看凭你自己肯定就回不来了。你可得好好谢谢安哥啊,他昨晚看你喝多了怕在上铺不方便还专门让你睡他的床,自己在凳子上坐了一夜,还得时刻准备着照顾你,啧啧,这可真是……” 叶煦没把剩下的感慨说全,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不由看向何安,想说声谢谢却不知为何张不开口。 而何安此时也正看着我,神情有些严肃。 “不是跟你说了尽量少喝的么,怎么不听?”他低沉的嗓音略显沙哑地问我。 然而说出来不怕被人笑话,我在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有那么一瞬间真得是有点想哭了。 第27章 仅仅是兄弟的话,说这些就显得奇怪了。 “易生,安哥问你话呢,你昨天是抽羊癫疯了吗,为什么喝多了才回来啊?”叶煦见何安问完我之后我没有回答,就又问了一遍。 可是我能怎么说,难道要说我其实只喝了两杯鸡尾酒然后就成那副德性了么?还是要说我心情不好故意让自己喝醉一点,那样回来面对某人的时候也能好过一些了么? 既然无论哪一种都不太合适,就干脆不要说的好。 我看向何安:“安哥,不好意思啊,昨晚辛苦你了,我现在就回自己床上去,你快躺下歇一会儿吧。” 我说完就下了床,而何安却盯着我没动,也没说话。 “哎易生你先别急着上去,”叶煦这时候拎起他手边的那袋豆浆和包子对着我跟何安晃了晃,“给你俩带的早点,先吃完再歇着吧,尤其是你易生,胃里垫垫比较好。我这里还买了柠檬,你也可以弄开泡水喝,解酒的。” 叶煦忽然来这么一下真给我吓到了,我呆呆看了他半晌才道:“你刚出门是不是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附身了?还是个人妻鬼……” “鬼你个头啊!”叶煦极其不屑地朝我翻了个白眼,“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我就不能偶尔对室友发发善心?” “能……能……吗?”我不太确认地看着他问。毕竟这可是叶煦啊……他应该很叶煦才对啊! “易生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啊,不吃拉倒,我都给安哥了!”叶煦说着已经站了起来绕过我走到何安跟前,把袋子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安哥,柠檬也给你了啊,一会儿易生要喝的话就你给他弄,我才不伺候他。” “嗯,多谢了。”何安淡淡地说道。 “不用客气。”叶煦甩着手又回到了他自己座位那里,坐下后瞄我一眼:“喂,你还站着干嘛,挺尸啊?” 听着他这说话的调调,确实是叶煦无疑,我在松了口气之余又觉得蛮惊悚的。 不过就在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的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瞬间就把场面从无措扭转成尴尬了。 “呃……”我看到叶煦立刻就笑得一脸诡异,弄得我更加不好意思,可何安却还是刚才那副冷淡又严肃的样子。 他从袋子里拿出装包子的小塑料袋和一杯豆浆,插好了吸管之后递给我:“吃完再上去吧。” “那个……我喝杯豆浆就行了。”我说着只接过了豆浆,何安却没有把拿着包子的手放下去。 “你昨晚吃饭了吗?”他定定看着我问。 我差点就张大了嘴,心道难道他连我吃没吃饭都能猜得到?!这我可不信,说不定他只是试探,那我不能被他给套住了啊! 于是我果断地点点头说:“吃了。” 何安听后俊秀的眉毛微微往起一挑,我立马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当即想改口,可他却比我还快地说了一句:“那就当是吃了吧。” 什么叫作“当是”啊?你这不就等于明摆着在说“老子知道你撒谎,老子不拆穿你但是老子一定要让你知道老子知道你没说实话”吗?? 我十分不爽地吸了吸鼻子,将手里的豆浆一下子又放回他的桌子上,然后说:“我能不能先去刷个牙……” “行,一起去。”何安站了起来,而我看着他那深沉的目光总觉得他没安好心。 等出了寝室,果然不出我所料,何安又用那种严肃的像是父亲训儿子一般的眼神打量着我道:“现在说实话,昨天为什么喝那么多。” “……安哥,我就想静静地刷个牙不行么?还饿着呢,刷完回去吃包子吧……”我故意捂着肚子装成很饿的样子说。 可谁料何安压根不吃我这一套,他仍毫不动摇地看着我:“着什么急,说不清楚的话,就别吃了。” 妈的我当时真得好想跪下来喊他一声爹……我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明明失恋的是我、难过的是我、借酒浇愁的是我、宿醉后难受的也他妈是我,为什么最后我还得被他这么跟审犯人似的问话啊!再说了,大哥你一点身为罪魁祸首的觉悟都没有会让我很困扰的好吗?! 我心里不是一般的生气,对何安的态度十分不满,可是脑海里却又一直在过电般地浮现着他刚才趴在桌上睡觉的画面,让我想说重话都狠不下心。 所以真是没辙了,不满也只能忍着。 我口吐牙膏的白沫,特别郁闷地看着何安很不情愿地说:“我跟你说实话,我真的没喝多少,就两杯鸡尾酒而已。估计昨天就是太困了,我后来那会儿只是睡着了,并不是醉。” “你喝的什么鸡尾酒?”何安问我。 我心想你还懂这个吗,不过嘴上倒是老实交代道:“长岛冰茶和那个叫什么轰炸机的。” “呵,就你还喝b52轰炸机?”何安的声音终于像是笑了一下,但他的语气我却不爱听。 “我怎么就不能喝了?!你鄙视人也不带这样的吧!” “能能能,你最能。”何安的嘴角微微向上挑着,就像是在跟小孩子说话一样,毫无诚意的妥协。 我觉得我要是再和他说下去肯定会爆发的,不是外爆,而是内爆,不把自己的五脏六腑炸个血rou模糊都不会停下来那种。所以,为了自身的生命安全着想,我决定还是立刻终止这段双方地位严重不平等的对话比较好。 “刷完了,我回去睡觉了。”我拿起杯子就往宿舍走,而何安也跟在了我身后。 进到屋里,他一把拉住已经一条腿踩在梯子上的我,浅浅笑着说:“吃完早点再睡。” “不吃了。”我刚说完就听到胃部又是一阵抽搐,显然在跟我抗议。 何安不禁轻笑出声,他的声音也比刚才温和了许多,拉着我道:“行了,别耍小孩子脾气,我就是问问而已,没别的意思。再说像你这样饿着,上床也睡不着啊。” “我不饿,一会儿就睡着了。” “你俩怎么了?易生又使小性子啊?”叶煦这个永远不嫌事多的又回过头来满脸兴趣盎然地打量着我。 “什么叫‘又’啊?我以前也没使过小性子好不好。”我瞥了叶煦一眼,然而再扭头看向何安时却正好看到他闭着眼睛在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按着鼻梁顶端的那个位置。恐怕是因为连着两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所以才有些不适吧。 我只看了一眼,心里就一下子变得又酸又软的,好像浸了柠檬汁的海绵一样。 何安这时候手已经放了下来,又对我说:“别绷着了,快吃吧,再不吃真凉了。” 我已然说不出拒绝他的话来,只得乖乖拿起一个包子解恨般地狠狠咬了一口下去,结果却不幸地咬到了自己的腮帮子上,那可真是掏心掏肺的疼啊…… “我靠!”我禁不住呲牙骂了一声,何安一看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憋着笑道:“你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这些都是你的。” “为啥,你不吃么?”我强忍着疼,慢慢吸着凉气问。 何安摇了摇头,慈爱地看着我说:“你先吃吧,我昨晚是吃了饭的,现在不饿。” “……安哥……那啥,咱能商量个事儿么?” “说来听听。” 我是实在忍不住了,深吸一口气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 “眼神?”何安怔了一下,“哪种眼神?” “就是……就是那种……” “父亲般的眼神。”叶煦在我身后字正腔圆地替我把话补全了。 卧槽……我就知道肯定不止我一个看出来是这种感觉! 不过何安的表情却有些困惑,看了一眼叶煦又看着我:“父亲般的眼神?你俩是出现幻觉了么?” 其实我觉得他真正想说的话应该是:你,们,瞎,吗? 然而我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说:“不是幻觉,你有时候看我真是那样的……” “是么,这我倒没留意过。”何安想了想:“但这也不好改啊,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我对你用的是什么眼神。” “这个我知道。”叶煦的接话技能已经点满了,他声音略含讽刺地说:“一般在易生犯傻卖蠢的时候安哥就会出现这个眼神。” “你说谁犯傻卖蠢呢?”我心想要不是看在你今天突然人妻了一次的份上我肯定得在心里骂你一句。 “好了,你俩都少说两句。”何安一句话就制止了我和叶煦继续抬杠,他接着便思忖着对我说:“至于眼神这事我还答应不了你,完全是自发的生理加心理反应,心理还好说,生理要怎么控制?” 自发的生理加心理反应……我越想这话越觉得别扭,而且还不能怪我心邪,实在是何安说得有问题。 “哟呵,一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原来安哥面对易生的时候会产生难以控制的生理反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