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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正初自被查以来,一直谨小慎微,难得马脚。但他这倒霉侄子却像是个蜂窝,哪里都能敲出点东西来。 因此,只要从范同入手,总能有各种方法让范正初露出狐狸尾巴。 想起方才听到的那一通闲言碎语,路域的眸子暗了暗。 啧。若不是他要帮关霖查案……早就将那几个人套了麻袋,找个角落打个七荤八素,最好断个几根骨头,叫他知道什么叫嘴碎的下场。 京城纨绔就是这么心狠手辣。 也就是看在意中人的面子上,暂且将这想法压一压,日后再说。 数日后,镇国公府,校场。 “路二,”谭子乐神色幽幽,手里的箭半搭不搭地放在弓弦上,“我们兄弟多少年了。” 路域刚刚弯弓拉弦,闻言一愣,手里的箭窜出去,中了个二环。 他没有原身记忆,只知道谭子乐与他从小认识,只得含糊道:“十几年吧。” “所以,是时间久了,感情就会淡了?是不是你们这群男人得到了,满足了,就都不再会珍惜?” 路域:“……” 路域:“你好好说话。” “哦,好,”谭子乐一秒收了自己伪装出的怨愤,“你最近跟那个什么范公子走得很近啊,都不跟我去听曲儿了,你不对劲。” 这些日子,江南巡抚一案算是落入了尾声,范正初松了口气,也终于肯放范同出门,顶多就是给他银子定了量,叫旁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而范同果然惦记上了路域这个救命之恩的好兄弟,今日约个赏花会,明日去个怡红轩,惹得路域这几日沐浴时都觉得自己身上满是香粉味儿。 范同玩得很开,路域短暂回忆了一下范同那边的声色犬马,眼底浮现一片厌恶。若是范同这德行是纨绔,他和谭子乐怕是能称得上正人君子,而关霖这般真正的正人君子,简直要得道成圣了。 他并不想让谭子乐也沾上范同这样的玩意儿,便敷衍答道:“还行吧,我春日宴救了他一次,恰巧结交了而已。” 谭子乐眯了眯眼睛:“路二,你当真是恰好结交?” 路域又要拉弓的手停了下来,他放下那把重弓,不明所以地看着谭子乐。 谭子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觉得我没什么用,一直不学无术,还容易拖累你……” “我没这么想过你。”路域脱口而出。 六殿下看着他笑了笑:“只是有些时候,我也想你别什么都瞒着我,我也是有点作用的吧?起码能让你利用一些,不会让我觉得自己真有那般废物。” 路域与他对视良久,末了道:“范正初在京外有个钱庄。” 谭子乐神色一凛。 “但他很谨慎,入京以来从未派人去过,就连这点信息也是我府上的探子偶然知道的,”路域道,“我近日与他走近,便是想看看能不能再从他身上获取些信息,抑或是……对他施压,让他去求范正初。所以这些天,我都在故意将他往京中豪奢之地引导,让他手里的那点银子耗尽了,再去跟范正初求。” “范正初府上统共就那么多现银,经不经得起范同如此挥霍?” 路域的眸子微微闪烁:“就看是我施压狠,还是他范正初承得住。” 谭子乐顿时一拍他肩膀:“这不就得了?” 路域被他拍的踉跄一步,差点没拿稳弓,却见六殿下嘿嘿一笑,“若是要找这京城里哪里能烧钱,你六殿下岂不是门儿清?” 当日傍晚,京城西的洛河畔,江舟灯火,花船之上,路域笑着向范同引荐:“这位是六皇子殿下。” 谭子乐课业愚钝,却在某些地方是玲珑心思,三两句话就让范同肃然起敬,觉得这是我辈纨绔中的能人,当即奉为上宾,又唤来十数个舞女,觥筹交错,笑声迭起。 “若是要说在这洛河画舫之上赏夜景,便一定要看那千舟并行的盛景!”谭子乐激情澎湃,指点江山,“让周围所有船只,不管是船家还是百姓家里的,一齐泛舟河上,点一盏琉璃灯,如此伴着画舫并行,才称得上是美不胜收啊!” 范同当即心动:“快,就按殿下说的做!去做!” 旁边的小厮匆匆出去又匆匆回来,俯下身在范同耳边道:“这京中船只,不知怎得,竟然如此贵,租一只竟要五两银子,而那琉璃灯,一只便要五十两,公子这月剩下的银两怕都是要……” 范同闻言,神色一僵。 路域在旁边喝了一口酒,悠悠道:“范兄怕不是囊中羞涩?可要小弟救急?” “怎……怎么可能!”范同撑着脸面,趁着酒意,一咬牙一狠心,挥手道,“去!安排!都给本公子安排上!” 谭子乐一举杯:“范公子阔气!这杯本殿下得敬你!” “我也敬范兄!”路域朗声笑道,原来谭子乐让他事先安排周围的船家,竟是这个意思。 那些多出的钱财,不仅搜刮了范同,还造福了四周的百姓。 一杯接一杯酒下去,范同恍惚中受着这一个世子一个皇子的吹捧,真觉得自己阔气十足,乃是这世上最富庶的公子,不仅飘飘然于云端,再看看怀中的美人儿,当真是愉悦快活,不知今夕何年。 画舫中纵情声色,而远处的二皇子府中,却是另一番场景。 范正初擦着额角的汗,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这案子总算是能结了,还是要多谢殿下相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