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谢谢李总。” 两个人坐进车里。 都不太熟, 但都对对方名字如雷贯耳，气氛极其微妙，谁都不说话。 “李总……” “苏小姐……” 两人同时开口了。 不说时都不说, 要说话时却又一块儿说，苏果果尴尬的自己掐自己手指。 “李总您先说。” “嗯, 我想问问苏小姐, 你和凌冉关系很好吧？那她在你面前是怎么评价我的呢？” 苏果果隐约预感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她扬起笑脸： “凌冉她说, 跟您就是普通上下级关系。” 李嘉泽明显的失望。 苏果果又补充道： “不过她在我面前只提过您一个男性。” 李嘉泽眼睛又亮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苏果果感觉时机差不多, 问出了致命的八卦： “李总, 您是不是喜欢凌冉啊？” 她本以为高高在上、冰冷无情的工作机器李嘉泽，不会回答自己这种问题，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但没想到, 李嘉泽听到这话顿了顿，幅度很小，却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点了点头！ 苏果果眼睛瞪得极大。虽说是意料之中，但直接承认什么的，果然还是冲击力太大了！ 李嘉泽说： “我把这个告诉你，是希望我们去探班这几天，你可以帮我，在凌冉面前……” 苏果果连忙点头： “没问题的，李总您放心吧，我一定会为您多说好话，希望您早日追到冉宝！不过这也要看冉宝自己的意愿……我个人是很看好你们俩的，李总加油！” 她抿唇，一手握拳放在脸颊边，摆出加油的手势，非常可爱。 没有人知道，在原著中绑在一起不死不休的反派和女主，此刻……因为凌冉，达成了和平友好的统一战线。 镇子上只有一家快捷酒店，两人也就都定了这一家，拖着行李箱，一前一后走进酒店大堂。 苏果果先去办理入住，快捷酒店前台小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份证，顿时就想张口大喊“是明星啊”，被苏果果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小妹满脸涨红，整个人激动不已。 “麻烦不要暴露我身份，谢谢。” 小妹点头如捣蒜，苏果果放开手。小妹却压低声音，一边抖着手登记，一边说： “你是过来看凌冉的吧！她刚刚从我们旅店走了，好像在找什么人呢！她现在应该还在镇上吧？呜呜呜原来你俩的感情是真的好，我磕到了！” 看来这前台小妹也是果然cp的忠实粉丝啊…… 苏果果听到这消息眼前一亮，等办完入住，就给凌冉打电话，但怎么也打不通。 李嘉泽也办完了入住，走过来问怎么了。苏果果把情况一说，李嘉泽也给凌冉打电话，却也一直“对方正忙”，无法接通。 两人意识到有问题，上楼放完行李，马上下楼走出酒店。 李嘉泽继续给凌冉打电话，苏果果想了想，拨通了陈方的手机。 “喂，陈方？你知不知道凌冉在哪里呀？就跟你在一起是吗？” “对……果果，你有什么事找她吗，可以过一会儿……不，明天再找吧！” 苏果果震惊了： “出什么事了？我现在就在镇子上！凌冉她怎么了？” “你就在镇上吗？那……你过来这里吧，电话里说不清，总之，凌冉现在状况很不好。” 苏果果忧心忡忡的挂断电话，按照陈方发来的位置定位，赶快叫上李嘉泽，打了出租直奔目的地而去。 这里是镇子后面的小山，有一大片牡丹园，全都种植的是榨油用的白牡丹。 这里是镇子里的小景区，开花时候花色浓艳，入目鲜亮，常常吸引来大批游客。 但现在，白牡丹花期已过，白的透亮的花瓣又被雨水打湿，发黄变硬，贴在叶片上，整个小园子一片颓靡，毫无景区的气魄。 苏果果和李嘉泽按照小园子里铺好的路走进去，在里面转了半天也没找见人。 苏果果又给陈方打电话，陈方指路，两人才找到凌冉所在地。 整个园子本来是有栅栏的，但靠近小山的那一侧，栅栏被破坏，铁丝网杂乱的扔在一边，留出一个能过人的空隙。 凌冉正在空隙附近，研究痕迹。 她头发随便扎了一把，额发纷乱，脸色和唇色都很苍白，神色故作平静，但一直在颤抖的嘴唇泄露了她的紧张。 苏果果在侧面，光是看到凌冉的样子，就心头一痛。 李嘉泽往前走了一步，手指紧紧握成拳头，咬紧牙关，什么也没说出来。 凌冉认真的样子，好像已经忘记了世间其他一切，甚至连叫一声她的名字，都会打扰到她。 陈方走过来，对苏果果和李嘉泽大概解释了一下情况。 “……这个园子是他们一家三口最后出现的地点。所以现在就是，凌冉认为这一家三口都被通缉犯带走了，但报警以后，警方认为没有进一步证据，我们又不是孩子亲属，无法立案，凌冉就自己来查了。” 苏果果捂着嘴哽咽了一声： “那警察什么时候来帮忙啊？” 陈方： “应该快了吧，但需要关键证据。凌冉她……应该是太伤心了，现在感觉状态非常不好。” 苏果果往前走去，想去安慰凌冉两句，却被李嘉泽伸手拦住了。 李嘉泽眼底泛红，声音沙哑： “别过去，让她自己来。” 只有李嘉泽，明白为什么凌冉反应这么大。 从接这个电影起，凌冉整个人的状态就非常不对，她的痛苦和难过，李嘉泽都看在眼里，也有一定的猜测。 虽然凌冉没有明说，但上次李嘉泽已经猜到了，凌冉小时候的经历大概跟这个电影有些相似。 虽然表面看起来凌冉成长在一个富裕家庭里，可是，凌冉和所谓的家人根本没有关系，那些人也并不会触动凌冉的心神。 那么一定是在凌冉小时候，发生过什么和罪犯有关的事情，让凌冉留下了阴影，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现在，那个失踪的小女孩，演的是小时候的女主，凌冉一定是把那个小女孩儿，当成了小时候的自己…… 李嘉泽什么都知道，但他不会说出来，只是让大家都往后走走，他自己一步一步，缓缓靠近了凌冉。 凌冉此时，正毫无形象的蹲在泥土地上，用放大镜查看栅栏前方的地面。 她看起来动作似乎挺专业，但李嘉泽明显感觉得到，她因为没有进展，已经乱了方寸，放大镜拿在手上不停颤抖，整个人也在微颤。 “凌冉……” 李嘉泽哑声说着，心痛的仿佛在滴血。 他什么时候见过凌冉失控的样子？从来都没有，凌冉永远都是胸有成竹、坚强正直，脸上永远都是平静温和的表情，直到此刻。 凌冉听到有人喊她名字，但她不愿回头。 她只想知道，团团去哪里了，那个和自己小时候很像的女孩，到底去哪里了？ 会不会有事？团团要是出事，要是……那她该怎么办？ 凶手应该就是从这里走的，只要她能找到确切的证据，只要她一寸一寸把这些泥土翻开，掘地三尺，就一定有痕迹，一定能找到团团…… 她必须要找到团团，就像当初，叔叔在被压塌的小木棚子里找到自己一样。 很久很久以前，那些阴暗、可怖的回忆，凌冉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以为大脑出于自我保护，会将所有这些东西全都删除。 但是并没有，她现在才知道，一点都没有删除！ 她甚至记得，那时候也像现在一样，刚下过雨，泥土泛着新鲜的霉味。 当年那个木棚子里应该是堆过煤块，到处黑黑的，她手肘被蹭黑了，拼命擦也擦不掉，眼泪落在手肘上都擦不掉…… 手肘变黑了，不可以……会被爸爸mama打……可是爸爸mama已经不要她了，他们把她扔在这里，他们不记得她了，不会回来找了…… 那些画面，时不时的，清晰又模糊的，不断出现在眼前，让凌冉视线逐渐受阻，看不清前路。 她难受的抬手想去揉眼睛，为什么看不清，她想要救回那个小孩，她只想救回那个木棚子底下，哭着擦胳膊的小孩…… 自己的手，却被人握住了。 那人的手掌很大，温暖干燥，还很有力，有血管在手掌心鼓动的触感，焕发着勃勃生机，和令人安心的坚定。 就好像……回忆里，从阳光里伸进木棚的那一双手。 那是叔叔的手。 凌冉茫然的抬起头来，低低喊出一句： “叔叔……” 她视线模糊，迎着光线，只看到一张关切温柔、英俊至极的面容。 不是叔叔啊……对，叔叔已经…… 那现在又是谁呢？ “凌冉，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在这里陪你。” 声音，很好听，话语中的含义，渐渐让凌冉回到现实，让她冰冷的手开始发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