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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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昰只觉得嘴里泛着苦意,说不出话来。 雍正心里冷哼,却不忘边上还有一个小的,道,“果新,你阿玛说你性子静,写得一手簪花小楷。你额吉擅长此道,日里写几张给你额吉看看。” 果新好笑的看着弘昰那副苦巴巴的样子,脸上尽是笑意,“好。” 小的这么听话,雍正胸怀默默充盈着一些满足。只是一思想弘昰这个亲生儿子,年岁还比果新大,偏偏这幅苦大仇深的样子,便气不过。一双沉墨的眼,犀利的剜了弘昰一眼。 禾青早就走开,看着奴才把膳食摆上,招呼三人过来。 雍正坐于上方,禾青兴致好,起身给三人各自布菜,才肯坐下自己吃。食不言寝不语在钟粹宫本没那么深晦,只是弘昰一副打霜的茄子般,蔫着头恨不得几筷子填了肚子溜之大吉。果新一心一意的吃着,嘴巴塞了吃的,再没有余地说话了。禾青瞥了神色淡然,却隐隐透着得意神色的雍正,抿了抿唇,又夹了一块鸡rou道雍正的小碟里,“吃吧。” 一旁布菜的奴才已经形同虚设,眼观鼻鼻观心。 雍正眉头微皱,兀自多吞了一口饭,才慢慢吞吞的夹了鸡rou,送到嘴里。 神色有些勉强。 禾青挑了挑眉,为自己夹了一块鱼rou。 弘昰低眉顺眼的,耳朵不自觉的攀高侧听动静。蓦了俯下头,心里渐渐地乐了。 晚膳完毕,禾青起身端了杯热水递过去,“四爷可是急着回去?” 雍正摇了摇头,低头漱口。禾青对着弘昰笑了笑,回头道,“吃过饭不能久坐也不能不动,不如四爷就陪我在廊前扶风?” “儿子这就去温书。”弘昰连忙乖巧的道。 果新见三人这样,走到禾青跟前,举了举手,生怕瞧不见她,“果新和六哥一起去。” 六哥说,不能打扰汗阿玛和额吉相处,不然就不是好孩子。 雍正哪里不知道禾青包庇弘昰的意思,这么一走,多半又要躲几日的功夫。只是禾青这么殷切的瞧着自己,雍正自然受用之极,也不勉强,嘱咐道,“不可疏于学业,这几日朕去尚书房,再看你这腹中还剩多少墨水。” 弘昰松了口气,又不得己的脑门上一紧,虚虚的应了。 第208章 夜下廊前君臣礼 秋风送爽,秋菊华盛,树叶沙沙。 禾青原来是随口说的建议,但不想真的出来,却是心旷神怡。雍正陪着禾青站了一会儿,见禾青怡然自得,反而引着往院子里走。 后宫嫔妃太少,钟粹宫就只有禾青一个主子。好在禾青原来就是一个人坐落一方,不过是相对地面大了一些,倒也不觉得太过冷清。只是瞧着说闲,禾青却也很少这样把钟粹宫走走看看,逛的干净。 雍正话不多,只在身侧漫步。禾青却是藏不住面上的欢喜,看了雍正一眼,轻道,“四爷今日,似乎又瘦了。” 还当要说个什么子丑寅卯来,结果却是老生常谈。雍正不以为然,却是脚下缓了缓,眉宇更是蹙了起来,“宫里几个来回汤水,如何能瘦?” 禾青可从来没有这样日日叫人送汤水,顶多的就是催着雍正用饭,或是瞧着不打紧的时候上门去亲自看着雍正吃。但是雍正这么一忙,来忙大臣,禾青避之不及,很少如此。雍正说的未免有些深意,禾青免不得在嘴里回了回,挑眉取笑,“我倒是觉得,养心殿的陈福,苏培盛还有为谙达竟都胖了,这是何故?” “好笑?”雍正高深莫测的睨着禾青,负手抚着手腕上的佛珠,漫不经心的道,“若是没记错,今日便有齐妃的枸杞煲猪手,年妃的复元汤,熹嫔的首乌鸽蛋汤。” 禾青闻言,噗嗤的笑了,“四爷记得好清楚。” 雍正眼珠子一转,“都说是滋补的。” 禾青晕着面颊绯红,也不敢太过造次,忍着笑意问道,“皇后娘娘的呢?” “苏培盛递了消息,说汤太腻太肥。申时懋嫔送了栗子莲藕汤,配着裕嫔的点心。皇后见爷就着着点心吃了些,便一心劝慰让爷少食多餐,勿要太多积了食。”雍正一本正经的说着,事实上隐着许多的无奈。 禾青低着头,手指点在脸上揉了揉,反应过来,“四爷就听话的过来了?” “宫里人人都送了,可不就差你了。”雍正定眼望着禾青,想到方才用饭的时候,禾青三五不时的给他加了荤菜,又盯着他喝了两碗汤。皇后笑话积食,他却是当真一顿吃饱,还真些不大消化。且都是近日来用得少,胃口小了的缘故。雍正估摸禾青瞧出来了,却也没有提起这个,反而有些气恼,“爷算是瞧明白了,这汤汤水水送过来,也就活该给你们拿来出气?” 禾青挑着眉头看向一侧,“这有什么?左右孝敬过去的,都到别人肚子里去了。” 嫔妃关怀皇上,这几乎是一种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皇上应不应承,却完全是在于皇上当时的心情决定。禾青原来在圣祖爷跟前,多少也跟着占了便宜,用过不少的汤水。对于这些,她自然是很清楚。何况雍正的脾气,即便你一腔热情多少用心,可送出去多少汤水都不定是放一侧凉了而后浪费的可能。还不如偶尔寻个机会,亲自登门用膳。这样实实在在的,又是正大光明的添了两人相处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瞧瞧皇后就是大度的人,瞧出苗头来,也没有说酸话,反而引着雍正到钟粹宫来。这才是母仪天下,端庄贤德的皇后之姿。 禾青略有些出神的酸,手间却是蓦地覆上一暖。 “又出神了?”雍正低着眉目,显得格外的平和。 禾青回头瞧了一眼,夜色落幕,廊头院中尽数点上了灯笼烛火。影影绰绰的,还能窥见一些身影来往把四处再添一些灯笼,想来,是为了避免打扰她二人,又怕夜色太黑瞧不见路面,故而十分的仓促急忙。 “以往这个时候,我便在书房里,练丹青,阅常书。” 禾青声色有些低柔,听在耳里,对应着禾青柔和的面容上,叫人瞧不出喜怒颜色来。雍正随着看过去,“直至今日此时,却与我夜下廊,独静行,话常事。” 原来是安慰的话,禾青侧目看着雍正,有些好笑,“四爷还跟着押韵对词了?” “你这白话,算什么词?”雍正嘴角带着戏谑,他不过是看着禾青颇有些女儿家的多愁善感,如此打趣罢了。 夜里清风阵阵,鼻尖拂过一丝淡淡的金桂花香。禾青趁着夜里无人,大大方方的伸手揽着雍正的胳膊,向着花香处走去,“其实是无病呻、吟,略有感叹罢了。四爷忙的紧,我也帮不上忙。偶尔倒是帮着皇后协助六宫庶务,本就是一等闲人,偏还要四爷费心送个公主来,可叹我却是没用的。” 哪里是没用的?不过是住的地方大了,墙头高了,规矩深了。渐渐地,心里也就被勒的紧了。来往尽是尊贵,但心头多半也是有些怅然和可惜的。 雍正自认自己的动作没有骗过禾青,还有紧随着的弘昫,也隐有野心的影子。正因此,禾青反而懂事的更加严加管教自己。即便心爱幼子,也有意的严厉而背地却放纵养成了弘昰的脾性。身在院落之中,却有着一颗明事宽大的心胸。禾青行的,是和皇后不一样的女子胸怀。 禾青忍不住在这幽静舒适的时候露出一些神色,雍正见了有些动容,略想起禾青当年入宫后渐渐规矩的身影,和自己主动让禾青入府为妾的心意,不由有些愧色。 雍正不说话,禾青身子半依着雍正的身上,漫步走到了金桂花树下。金桂花开的纷纷扬扬,更有随风脱枝,落一场花雨之景的美态。禾青看得出了神,等回去的时候,雍正却是折了一枝,亲手放在了寝殿中的花瓶里。 “花香入梦,美矣。”雍正择着花枝的方向摆动,禾青动了动唇,开口问道,“四爷今日,不回养心殿?” 回来的时候,禾青见苏培盛就静静的站在门前,老神自在。 “就这处歇下吧。”雍正走了一圈,反而替眉宇间添了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