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历史小说 - 贵妃归来在线阅读 - 第19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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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根本不值得。

    想来想去, 越荷也只能勉强揣度, 兴许李月河死了多年, 苏合真如今病重, 终于有些良心不安。于是撑着病躯绣了些衣物给她的孩儿,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她抚摸过那些曾急切渴望见到的、精美绝伦的绣品, 心中却是一片苍凉。

    “收起来罢。”越荷如此吩咐道。

    ……

    越荷没有再见过苏合真派来的人, 也没再和她产生往来。

    这样也好, 在乍悲乍怨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控制得住情绪。

    但是,另一位与她前世之死有关、且如今半撕破了脸皮的人, 却是要见的。

    洛微言确实沉得住气,哪怕如今越荷明面上略压了她一头。洛昭仪仍然会笑意浅浅地来拜访,客气地说些称赞之语,藏住话里只有两人能听懂的机锋。

    在越荷看来,彼此都知道无法化干戈为玉帛,人前也就罢了,人后实在不必这般假客气假亲热。偏偏洛昭仪仍是那个温婉端庄的贤良模样,眼里藏着试探。

    对方如今掌着宫权。

    越荷知道,自己唯有走下去。

    傅北告诉她的,她曾有另一条路可走,在她选择再次入宫的那一刻起,已然断了。和慧妃点醒她,逼迫她尽快投入这厮杀场,她如今愈发能够领会。

    只是想到傅卿月——她死后终于重新拾起这个名字——曾经托付给她楚怀兰,如今后者却幽居东明阁,不知怀着怎样的心绪。

    越荷回想起和对方究竟怎样走到的这一步,终究有些郁郁。

    这些日子,来探访她的人很多。圆融如洛微言,避世如苏合真。

    但她仍然记得,顾盼忽然到访时,晦涩的眼光。

    顾盼恨过楚怀兰,乃至因此迁怒过越荷。或许她也知道这份恨意没什么道理,但是在宫里,谁还会和她讲道理呢?谁还会耐心地教导帮助她呢?

    那个在她闹气不肯侍奉圣驾时,会安慰她的老人,已经故去了。

    这才是顾盼最痛苦的事情。

    楚怀兰已然被禁锁,越荷并不知道自己和顾盼还有什么联系。然而对方突如其来的到访,还是使她不得不整理衣衫、接待一二。

    “恭喜,昭仪诞育皇子,如今可谓风光不凡。”

    顾盼一进来,便扬声为贺。她如今愈发消瘦,但眉眼仍然美丽,略带些抑郁之色。可是她话里隐隐的讥嘲,却颇为令人捉摸不透。

    “难得见顾婕妤一面。”越荷并不正面回答,只是随口寒暄。

    于是顾盼便在原地站定,讽刺一笑:“我如今可是个晦气之人。”

    “——别担心,我不进去,不会把病气,过给你的小皇子。”

    见她如此直白,越荷已察觉不妥:“婕妤这般,着实令我赧然。婕妤是先太后与皇上看重之人,怎可自轻呢?想来先太后并不愿见婕妤如此。”

    顾盼凝望于她,眼光却是晦涩。

    “哼。”她轻轻地笑了一声,颇为古怪,“楚怀兰说你给她堂兄写信,这事是真是假……她这人很可恶,却也没什么脑子,不会平白无故编出这些来。”

    她直视着越荷的眼睛:“宫里的澄清,我一个字也不信。”

    “楚德仪失心攀诬”“昭仪仅是写信给守徽真人聊表关怀之意,信中提到了婚事”……这些都是李玉河与江承光做主放出的,澄清之说。

    李玉河是自然地信任着她,而江承光却似不肯问,甚至对这般状态接纳极佳。

    但宫里人是不是真的相信?总之,不影响她们来和越荷攀关系、套交情罢。

    私下当然也会嚼舌嘀咕,或是怀着嫉恨诋毁。但内心深处,也没几个人相信——自天下靖平以来,傅北居于京城,而陈朝遗老们被圈禁江南一地,双方根本不曾接触。

    在越荷入宫之前,与傅北的唯一一面是退婚。

    这……天下还真能有人,失心疯到,这样就私|通上了么?戏文也不会这样编啊。

    然而,旁人会把这些放在心底,最多与亲近的宫人私下嘲笑一番。

    顾盼却不会,她甚至敢于为这事找上门来。顾盼既憎恶楚怀兰,又如此清楚对方的性情。

    越荷读懂了她的目光——你凭什么做出那样的事?凭什么在那样地辜负了皇上之后,还能被他轻巧地放过,甚至享有现下的无限风光?

    就凭你和楚怀兰一样,是逆陈遗老的后人么!

    她曾经枯寂下去的双眼里,冒着熊熊的怒火:“昭仪娘娘,没有话要说吗?”

    姚黄于她身后出列,厉声出言:“婕妤,你放肆了!”

    顾盼怒道:“闭嘴!这里哪有你一个奴婢说话的份?”

    越荷终竟不可能、也无必要与她解释,那些自前世而来的曲折幽怨。于是这次与顾婕妤的见面,便是不欢而散。

    听说顾婕妤,后来强闯了一次东明阁,狠狠斥骂了楚怀兰,并指责陈朝遗老们用心不纯。

    过后,连她自己,亦被皇帝申斥。

    “宫里的花只图一时明艳,给贵人赏玩。过了时节,便有别的开得更新更好的花儿来替,永远是不绝的。开得长久的,无非那么几种。”

    又是一个雪天,越荷与宁妃钟薇,对坐闲谈。

    京城的冬日,时常是下雪的。宫妃们几年下来,早已看惯。算着时候,景宣九年也没有多少场雪了——景宣十年的元日,已然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