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婴儿之死
“是。”陆高杰答应一声，往旁边摆了摆手。几个侍卫会意，站起身来。一群人一起护送着柳执初，匆匆前往医馆。 到了医馆那边，哭声越来越大。柳执初听见，那是个女子的声音，几乎撕心裂肺。 这样的哭声，让人觉得不吉而阴寒，鬼气森然。柳执初皱了皱眉，在医馆门口站定，透过大门往里看去。 医馆的院子里，有个穿绸着缎的妇人瘫坐在地。她的头发已经散乱了，脸上的脂粉更是被泪水冲得一干二净。 尽管这妇人看上去十分狼狈，然而，她却对自己的狼狈浑然不觉，一心只是拥着一个小小的身躯，哀哀哭泣着。 一旁站着的人，似乎是那妇人的丫鬟。看见妇人哭泣的模样，丫鬟也红了眼眶，轻言细语地劝道：“少夫人，您别哭了。孙少爷已经去了……您就是再哭，也无济于事呀。” “就是。少夫人，您要节哀。”另一个丫鬟也赞同地点头，“人人都说呀，这月子里的病最是难解。一个不好，就要伴随终生的。您在这风口上哭成这样，将来万一落下见风流泪的毛病，那可怎么办呢。就是孙少爷泉下有知，他也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娘亲因为自己夭折，而留下这样的病根啊！” 两个丫鬟说得有条有理。那被称为少夫人的少妇，却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她只是死死抱着怀里的小小襁褓，哀恸地哭道：“我的身子本就不好。千辛万苦盼了多少年，才盼来了这么一个儿子。没想到这孩子刚出生就时运不济，落了一身的病。好不容易病根稍好，却又染上了疫症……我苦命的儿！娘这就跟你一起去了！” 说着，那少妇死死抱着婴儿，踉踉跄跄地起身，往旁边的墙上一头撞了过去。 柳执初吓了一跳，低喝一声：“陆高杰！” “是，夫人！”陆高杰立刻答应一声，飞速抢身上前，将少妇拦了下来。 少妇撞墙不成，眼神空洞。她忽而转过头，怨愤地瞪着柳执初，哭道：“是你，是你拦着我，绝了我的死路。” 柳执初听得一阵无奈，微微摇头。 陆高杰却不乐意了，一瞪眼，怒气冲冲地盯着那少妇：“我家夫人是看你可怜，这才让我来救你。偏你不识好人心，逃出生天了，居然还要反过来责怪我们夫人——” “好了！”柳执初越听越不像，忍不住拧眉，低喝一声。这少妇分明还在丧子沉痛的时候，陆高杰却口口声声要让她懂得感恩。这样的要求，对这个少妇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 陆高杰一愣，不服气地别过头。只是眼下柳执初的地位已经稳固，他也就没敢再说什么。 柳执初看向少妇，沉声道：“我知道你很痛，也知道你难受。但你若是活下来，以后还有机会再生子。” 那少妇一听柳执初的话，身子顿时一颤。她眼里瞬间有希望兴起，转而又破灭了，捂着脸哭道：“不成，我本来就是个不中用的人，体质虚寒。要不是先前一直用药调理着，我也怀不上这一胎。我……我哪有下一次机会了呀！” 说着说着，那少妇哭得更厉害了。 “这一次，你的儿子和你缘分不长。”柳执初语气温柔，拍拍少妇的肩膀，“可你对他这么好，他心里也一定是清楚的。他舍不得你这么好的娘亲，此刻一定已经回到了轮回路前，想要再做你的儿子。” 柳执初说得笃定。那少妇原本哭个不停，这会儿也迷茫了。她呆呆地抬起头，看着柳执初不确定地问：“真，真的吗？” 柳执初点头，想也不想地答应：“当然是真的！” 少妇抚摸着小腹，期期艾艾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我还能怀上儿子？” “必定可以。”柳执初点了点头，许下承诺。这件事若是换了别人，或许会束手无策。但她是极为出色的大夫，放眼天下，比她出色的大夫都不多。因此，许下这样的诺言，柳执初颇有信心。 “那、那好。”少妇点了点头，起身勉强冲柳执初拜了拜，“恩人，小女子在这里，就，就多谢您了。” “不必客气。”柳执初把她扶起来，道，“关于你孩子的死，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希望你可以仔仔细细地回答我这些问题，可好？” “好，自然好！”那少妇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用力点头。 柳执初欣慰地松了口气。她看了陆高杰一眼，吩咐他去收拾出一间安静的房子，让她和少妇对话。 陆高杰没想到柳执初居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就让少妇安静下来，一时间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此刻见柳执初一声令下，他连忙领命去收拾了房间。 柳执初拉着那少妇，两人一起进了房间。少妇的下人们原本也想跟过去，却被陆高杰一个凌厉的眼神阻住了。 下人们见状，顿时怯懦了不少。没敢再多说什么，嗫喏地低头没再动弹。 房间里，柳执初沉声问：“你方才说，你的孩子，有着先天不足之症？” “这……是的。”少妇听见柳执初的问题，轻轻叹了口气，美丽的脸上浮现哀痛，“这孩子的身子骨，原本就不好。我和孩子爹为这件事cao碎了心，好不容易从许多地方找来许多稀有的药材，算是将孩子的身体补好了些。可是谁能想到，这孩子他居然会染上时疫……” 少妇说着说着，用力咬住嘴唇，又是想哭。 柳执初眸光凝重起来。她看了少妇一眼，眉头深锁。 从一开始，所谓的时疫便是不存在的。柳执初已经知道，这种“时疫”，其实就是选择性地下毒给那些身子孱弱的人。 所以……在对那些孱弱的老人下手不成之后，这群人又将目光挪到了弱小的婴孩身上，想要杀了他们？ 柳执初心里正堵得慌，却无从求证此事。另一边，少妇哽咽了下，仿佛忽然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