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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明天你带他们该上?课上课去,那什么省训营来着?数学竞赛么?去好好搞,别来管我了。胡秀杰要恨死我了,让她少恨我一点吧。” 窦晟打了个哈欠,“我们这些天之骄子就不劳您费心了,课余时间能来帮扶一下失足智障儿童,也算是对人生阅历的一种?补充。” “cao。”陈舸气乐了,干巴巴乐了两声又低声说,“广告费我收了,谢谢兄弟,之后还你。” 窦晟说:“用不着,谢澜那天很开心,他说上一次在有黑管的乐队里拉琴都好多年了。所以从这?层意义上?来讲,你这?个黑管确实?比别的乐器值钱。” 陈舸声音有点发懵,“跟谢澜什么关系?你们两个的钱,决定权在他手?里?” 谢澜在外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窦晟嗐了声,“反正那天大家都开心,薪水怎么分配是我们说了算,不用你cao心……扯远了,其实我只是想说,你就当你爸死了,家破人亡是一场大劫,但?人总归要向前看。我跟你说这话也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 “我知道你的事。”陈舸打断他,停顿片刻才又说道:“但?我家这一摊,不纯粹是家破人亡那么简单。” 窦晟闻言沉默了许久,久到谢澜站得脚麻,才忽然听见他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 窦晟轻声道:“你知道我的事?我爸车祸死,很多人都知道,当?年中考全市第一考出来,甚至还有?记者来采访我是怎么走出来的,你就说荒唐不,更荒唐的是我还接受了那个采访。” 车祸死。 黑暗中,谢澜的心像是突然漏了一拍。 虽然窦晟的爸爸从没出现过?,他也猜想过最坏的一种?可能,但?亲耳听见窦晟说出来,还是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一把攥住了,血液无法流通,指尖冰冷。 陈舸安静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所以我说,我相信你懂家破人亡的感受,但?……” “听我把话说完。”窦晟的语气很沉,“除了我和我妈,没人知道真相。那天我生日,我爸突然出差,急匆匆走了,就是那么出的车祸。但?其实出差是假的,他婚内出轨一年多,那天就是被那女的叫走。” 外边的雨声忽然喧嚣,谢澜站在门外,冰冷麻胀的感觉顺着指尖爬上脊柱。 他的手?都在哆嗦,下意识转身要走,脚踩上地板却发出突兀的嘎吱一声。 谢澜僵在原地。 厕所里也安静了一会,谢澜大脑一片空白,等着窦晟出来。 但?是窦晟没有,他只是又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所以,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有立场、也有?这?个义务来开导你。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我经历过?相似的一段路,我明白你的感受,真正的致命伤不是家破人亡,而是突如其来遭受的背叛感。” “但?是,我现在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年级第一,大帅比一个,粉丝一百三十二点八万,有?一群哥们,还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对了其实我觉得你谈个恋爱也许能……啊算了跑题,不用这么感动地看着我,我不是自揭伤疤来治愈你的,陈年往事早就淡了,我只是也看不惯四班双杰就这?么无了一个。”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往外走来,手?按下门把手?,又顿注。 那个低低的嗓音说,“陈舸,如果你还有?一点点不甘心……” “我不甘心。”陈舸一拳打在洗手?盆的陶瓷上,喑哑道:“就是不甘心,我才死守着这?个房子不还钱,就等着熬到我妈出院,但?凡有一丝丝希望,谁愿意做一辈子渣子?” 窦晟闻言轻轻笑了笑,“嗯,我就是想说这?个,你现在光脚不怕穿鞋,手?里捏着一套房子,想要翻盘,很容易。” “但?是,你得先捡起你的刀。” 外边的雨声轰隆隆的,谢澜一时分不清是雨声比较大,还是他心里的声音比较大。 他看见洗手?间门开了,窦晟颀长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他时神色淡然,路过他身边,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窦晟手?心火热,声音却很淡,“发什么呆,回屋睡了。” 谢澜被他拉着手?腕回到房间,关上门,窦晟才撒开手?,走到窗边去推开了窗。 雨幕喧嚣,潮湿的风吹进来,吹得人浑身通透。 窦晟轻轻吁了口气,“大意了,忘记猫猫是觉浅的动物,睡一会就会醒,走路还没声。” 谢澜艰涩道:“我不会跟别人……” “我知道。”窦晟点点头,“我相信。” 他顿了顿,又把窗户关上,走过来从谢澜身后圈住他的肩膀,把头埋进他的脖颈里。 呼吸喷在有些敏感的皮肤上,有?些痒。 “有?点怕你想太多,给你个抱抱。”窦晟低低说,“陈年往事,再深的伤疤都变成一层死皮了,我早就不在意那些了。” 谢澜心口很疼,他下意识伸手摸上了窦晟的头。 掌心里有?些刺刺的,原来摸人头安慰是这样的感觉,只想多揉揉,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多揉一揉,就能让对方好过?一点。 就像刚刚入住窦晟家,谢澜噩梦醒来的那个夜晚,窦晟摸着他的头一样。 “谢澜。” “嗯?” 窦晟低声说,“幸好,你在我正意气风发时到来,这?是中国人讲求的一个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