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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澜抬起头,道:“今日怎这么早便回来了?” 青年道:“山中冷寒,徒儿惦记师尊身体,便回来得早些。” 他一身劲装黑衣,马尾束发,面容俊美凌厉,隐约间还能看出几分少年时候的稚嫩。 只是当初的阴郁戾气,似乎都随着岁月流淌消弭了。 他如今看起来,与任何一个仙门正道从小便正经培养出来的弟子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为出色。 叶云澜看着沈殊,心中略有感慨。 三年前,沈殊体内污秽之气除尽之后,他便教予了沈殊灵气修行之法。 虽然已经对沈殊资质有所预计,可不过三年,便连破三境,晋升金丹,如此资质,怕是修真界里所有天才都望尘莫及。 徒弟学有所成,作为师尊自然欣慰。 只不过…… “师尊,这是我新寻回来的淬心雪莲,添了生脉根和冰梨果,已用小火温了十二个时辰,有润泽心脾,温养灵脉之效。” 沈殊端着瓷碗走过来,靠着书案看他。 那双漆黑眼睛比年少时更狭长凌厉,看他时候的瞳色却依旧纯然认真。 他的声音还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低沉中带着一点哑。 “我已经将莲心取出,加了冰糖,不苦的。” 沈殊拿起瓷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低声问他。 “师尊,尝一尝,好么?” 第23章 绮念 被沈殊认真眼眸凝望,叶云澜有些头疼地抿了抿唇。 徒弟修为突飞猛进,自然是好。 只不过,自从三年前他的伤势复发,被沈殊知晓后,沈殊对他的身体便开始格外注意,常常找回各式各样的灵药予他。 即便他已经跟沈殊说过,这些灵药只能稍微缓解,却并不能根治他身上伤势,沈殊却还是孜孜不倦将灵药带回,眼巴巴看着他将灵药服下,看到他面色稍好,便会扬起高兴笑容。 而他随口一说灵药苦涩,沈殊便会想方设法去除灵药苦味,后来不知是从哪处学来了人间烹调的手法,做出的灵药各有滋味,堪称美味佳肴。 每每见到沈殊将灵药拿来,认真期待的模样,他拒绝的话,便再说不出口。 他将瓷碗接过来,低头便见碗中浸着纯白的莲瓣和金黄的冰梨果,看起来十分诱人。 于是拿起汤勺。 入口滋味果然十分美妙,清甜爽口,入口化开,化出温和暖融的药力浸润着他支离破碎的经脉。 他觉出几分舒适,眉目也微微松融几分。 沈殊靠在书案边上,低头看着自家师尊。 叶云澜肤色极白,瘦削身体被包裹在厚厚狐裘之中,只露出一张仿若凝着霜雪的脸,长睫低垂,纤长五指拿着瓷碗,一勺一勺地去取碗中甜汤。 就仿佛一只在河边引颈取水的优雅白鹤。 勺子与碗壁轻轻碰撞,发出细碎声响。 那人薄唇上沾了莹润水光,有了微粉颜色,直让人想……一亲芳泽。 沈殊不敢再看。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凝视地面,忆起与自家师尊一起生活的第一年冬。 那时候,他体内的污秽之气刚刚祛除,开始灵力修行。有了灵力护身,并不觉得冷。 但叶云澜却不一样,虽然他的师尊从来没有说冷,沈殊却知道,这人平日便惯常四肢冰凉,冬日更甚。 他曾在这人夜晚熟睡时,悄悄去握住对方的手,却怎么握也握不暖,即便提前许多便上了床为这人暖了被窝,当这人自个睡去之后,属于对方的那侧被窝里总是透着冷意。 他有许多次想抱住对方,将自己身上温暖渡过去。 最后却只是僵着身子直到天明。 直到他修行入门,第一件事,便是去书阁寻了保暖的阵法学会,在竹楼四周布下,又在屋中各处布置了暖炉,思来想去仍觉不够,又去山中狩猎,亲手为叶云澜做了一件狐裘。 他记得自家师尊受到衣物的时候,平日淡漠的眉眼显出惊讶,“沈殊,你……还会裁衣?” “不会……但我可以学。”他认真道,“师尊为我斫剑,我便……为师尊裁衣。” 师尊听罢,唇边似是有了微不可查的清浅弧度,“你有心了。” 他看着师尊起身将狐裘披上,白色绒毛衬得对方肌肤赛雪,一如他想象中的那般好看。 或许是因为毛绒绒的缘故,自家师尊身上那种孤冷的气质少了许多,有种难得柔软、易于亲近的错觉。 那时候开始,他十分喜欢冬日。 喜欢看着师尊穿着他亲手制的狐裘,待在他所布置的温暖房屋里,静谧安然的模样。 每每此时,一种隐秘的欣喜便会盈在心头,萦绕不去。 叶云澜放下手中瓷碗,在书案上发出一声轻响。 沈殊从记忆中回神,长眸微垂,问:“师尊,好喝吗?” 叶云澜轻“嗯”了一声,见到沈殊面露欣喜、眼眸锃亮的模样,依稀与当年那个得到他奖励便无比开心的少年重合,轻声道:“你呀,若是把寻找灵药的时间多放些在修行上,说不定过不了几年,大师兄即便不压制修为,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沈殊:“不用几年。” 叶云澜听明白他意思,不禁失笑,“你倒自信。” 却也没有说他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