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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怔,“为何这样说。” 念儿理所当然地道:“因为以前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呀。” 以前……念儿所说的以前,大约是万载之前了。 太古时代,风俗应当与如今有许多不同。 他正想解释,却听念儿兴致勃勃继续道:“吾皇曾经教过念儿,不同的花有不同含义,念儿都还记得呢。” 她伸出小手,指着花谷之中的不同花儿。 “这是曦微花,代表热烈真挚的追求和向往;这是紫鸢花,代表隐秘深藏的暗恋和倾慕;这是水蓉花,代表细水长流与相知相守;而哥哥方才摘的长生花,所代表的是……是……嗯,让念儿想想……” 念儿歪头思索。 半晌,才一拍手,开心道。 “长生花所代表的,是永不凋零、至死不渝的爱。” 第40章 伤势 念儿声音响在耳边。 他握着手中幽蓝花枝的手微颤,忽停住脚步,回首望去。 这处隐藏在天池山中的花谷极为广阔盛大,无数鲜花在风中飘摇,四周皆被高大山体环绕,环目四顾,没有出入通途。而在设有禁空禁制的天池山中,若无山灵带路,没有修士能够进入其中。 也因此,这里保留了无数太古时代的花草,无论是方才念儿口中的曦微花、紫鸢花、亦或水蓉花,在现世都已经不可寻。 他的目光落在花谷中央。 花谷中央是一片巨大的湖泊,冰蓝湖水倒映云天,湖泊中央有一个岛,岛上矗立着一棵树。 幽蓝美丽的花朵在树梢摇曳,花瓣随风缓缓飞旋。而后,飘落于冰蓝湖面。 这是世间遗存的最后一棵长生树。 他想起之前通灵涧登天阶开启之时,所显现的古树虚影,那时候他以为虚影只是虚影,未想现实中,当真有这样一棵长生树。 他静静看着那棵树。许久。 “哥哥?”念儿疑惑开口。 “你所说送花的风俗,万载之前,是人人都知吗?”他忽然轻声问。 念儿道:“是呀。我们那时候送花给心慕之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啦。念儿还记得,每次吾皇出行的时候,漫天都是爱慕吾皇的小妖们洒下的花雨,收到的花足以铺满整条飞鸾道。有次,值官忘了清扫,飞鸾道被太多的花堵住,车子实在走不动了,吾皇只好张开双翼,飞向长空,扬起的花雨席卷了整个妖皇城……” “不过,吾皇虽喜欢花,念儿却从没有见他收过哪个小妖送给他的花。吾皇似乎只喜欢一个人独自栽花,这棵长生树,便是吾皇当年亲手种下……” 女孩欢快的声音如同鸟雀叽叽喳喳响在耳畔。 他得了回答,没有细听后面的话,只想着当年魔尊所说,这是对方从一个万载之前的鬼魂记忆中所寻到的花,而后,又执拗地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这花。 执拗地像个胡搅蛮缠的孩子。 忽然便牵起唇角,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叶云澜垂首看着手中花枝,牵起唇角,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他正身处望影台。 望影台是一片奇异空间,令人仿佛置身于银河星空。星空中有诸多桌椅石凳,上面悬着不同星辰,洒下朦胧轻纱般的光芒,将一处处地方分隔开。 登天阶中一切则如同画卷在所有人面前铺开,如同望着一道绵延长河。 望影台中似乎布有神妙阵法,只要凝神去观,登天阶上一切便会拉近,巨细靡遗。 叶云澜头上的幂篱已经摘下,放在桌边。 贺兰泽看着登天阶上比斗,侧过头,便见到他唇角弧度,不由一怔。 叶云澜平日极少笑,这一笑,那张苍白如雪的脸上,便有了几分温柔明艳的味道。 他生得本就极美,一旦神色鲜活起来,更是美得动人心魄。 贺兰泽几乎本能想要去伸手触碰他笑容,伸至半途,却又怕打搅到他心绪,便停了下来,只贪婪地看着叶云澜容颜,看他低垂的长睫如蝶翼翩飞,看他纤长白皙的手握着花枝,如雪莲花瓣柔软伸展开…… 这几年,他常找理由去竹居看望这人,对方的容颜已经被他描摹了千百次。 却依然是,看不够。 非但看不够,还越陷越深,甚至连睡梦之中氤氲的,都是这人身上清寒的香,每每触碰玉石器皿,想起的却是这人柔如软玉的手。 他平生骄傲自负,从未曾想到自己有对一人如痴如狂的一天。 却偏偏,甘之如饴。 叶云澜觉察到这份过于专注的视线,从思绪中回神,抬眸便见贺兰泽正目光炯炯看着他。 他唇边笑意敛去,凝眉道:“大师兄?” 见他觉察,贺兰泽目中掠过些许不自然的神色,却很快收敛,道:“师弟方才这样高兴,是因为见到沈师侄获胜了么?” 贺兰泽看向登天阶虚影,“南宫猎虽然修为至元婴,只不过当年他就无法在我手下走过十招,而今更不能。而沈师侄,却在我压制修为时能够与我走上数百招不分胜负,南宫猎如何会是他对手。此次论道会,当是他一鸣惊人之时。而师弟作为沈师侄的师尊,此次论道会后,也当与有荣光。” 贺兰泽语声平静。 但心底却并不平静。 他当年刚开始应承叶云澜的请求,并没有何如看重对方这个从外门所收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