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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沈殊声音在耳边传来。 “当然听得到。‘它们?’,在向我问罪。” 他顿了顿,漫不经心道。 “——它们?在问我,可曾放纵杀孽,残害无辜,可曾逼良为娼,放纵yin乐,可曾不忠不孝,忤逆尊长。师尊,我该怎样回答?” 叶云澜被耳边青年低哑声音和呼出的热气弄得身体微僵,沈殊为了护他,一?手还握在他的肩上,捏得很紧。 他蹙眉抬手将沈殊爪子拿开,道:“未曾做过?之事,自然不必承认。” “倘若我做过?呢?”沈殊似笑非笑,“它们?是不是要判我永堕阎罗,不得超生?” 似乎“不得超生”几个字刺痛了叶云澜的神经,他蓦然握紧了着缺影剑,冷冷道。 “休得胡言!……倘若真要判罪,也?该是先判我。” 他掌修罗剑,走死亡寂灭之道,双手曾沾满鲜血,杀孽无数,即使后来行善积德,却并非是为自己所行之善,所积之德。 若论罪,他早就该下?地狱,不得超生。 沈殊愣了一?愣,旋即却微微笑了,“师尊清风明月,于火海舍身救人无数,阎王又?怎忍心判您。” “即便?当真阎王无眼,判罪于您,徒儿欠您一?命,也?自当与师尊同去幽冥,为师尊受刑。” 他低眉垂首,在叶云澜耳边轻轻道。 “惟愿师尊……莫丢我一?人在凡世便?好。” 叶云澜怔了一?瞬,面露怒色。 “——沈殊,这里是幽冥秘境,不是你可随意?玩笑恣睢之地!” 沈殊却道:“既然师尊心知是玩笑,又?何必如此挂怀?” 明明危险困境之中,他却慢条斯理为叶云澜挑去粘在衣服上的纸钱,“那些鬼魂絮絮叨叨不停,实在烦心。徒儿方才只是见师尊心情沉闷,想戏言几句想为师尊解忧罢了。” 是否戏言,也?只有他心中清楚。 叶云澜不知他话之真假,却实在被沈殊那句“同去幽冥”气得不轻,他此世牵挂极少,沈殊是硕果仅存不多的挂念。 想起身训斥,但是占据了此方空间?的密密麻麻锁链却依然封住了他们?所有挪腾空间?。 幸而座上的阎王仿佛也?终于看不过?眼了,只听惊堂木一?拍,絮絮叨叨的鬼嚎声停,阎王肃穆庄严的声音传来。 “尔等可知罪乎?” 阎王声音回荡殿宇之中。 叶云澜不答,只是敛容观察,想要观察出眼前这阎王地府,真实究竟是什么东西,却听旁边沈殊道了一?句:“不知。” 叶云澜面上蹙眉更甚,有心想要沈殊慎言,毕竟幽冥大?帝生前修为已经踏虚,而踏虚境修士的手段非普通修行者可以?想象,若不小心触动了什么——纵然他能保沈殊一?命,却未必能够剩下?多少时间?去为对?方寻来引魂花。 “不知?”阎王冷冷道。 沈殊道:“确然不知。不过?,在下?传闻地府阎王手眼通天,能够通晓人生前之事,判活人罪责有无。但请阎王赐教。” “沈殊!”叶云澜忍不住低声警告,却被沈殊握住肩头,轻轻捏了捏。 青年压低声音道:“师尊放心,我有分寸。不过?只是想要试一?试这阎王真假,省得再被虚无幻象所骗。想来以?史书上所记载的阎王肚量,不会被徒儿这些许试探触怒才是。” 叶云澜眉已蹙得极深。 这要他如何放心? 自从进入幽冥秘境,沈殊违逆他的举止越来越多,叶云澜抿了抿苍白薄唇,终究顾及眼下?境况,没再多言。 等到出去……倘若他还有命出去,必须得好好管教沈殊一?番才是。 实在太不省心! 阎王面容笼罩在模糊之中,高?大?如山岳的身躯像是一?块笼罩着冥府的黑色幕布,他沉沉地看着座下?两人,道。 “好,便?如尔所愿。来人,开孽镜台。” 木案两侧,纸人做的两个无常向其?躬身一?礼。 便?听黑无常手中锁链伸缩,叶云澜听到周围墙壁上有齿轮咔咔作响的声音,而后他们?前方的青石地板则往两侧掀开,露出来一?个洞口,可见其?下?火焰翻腾。 一?阵热浪从洞口里涌出,那热意?和普通的热不同,十分恶毒,几乎灼得人里骨生疼。 叶云澜面色更苍白了,凡人之躯难抵地狱之火,他体内本就有神火肆虐,此刻火上浇油,更是难熬。纵然如此,他神色却依旧不动。 反是沈殊冷哼了声,抬袖一?挥,那灼人的热意?便?散开来,只能在两人身边打旋,难以?近身。 一?面巨大?石镜连着座下?石台被锁链慢慢从火焰中拉起,阎王声音再度传来。 那声音冷冷,威严无情。 “石洞之下?为十八层地狱。孽镜台前溯因果,鬼者自有其?归处。请。” 黑无常的锁链已经散开了一?部分,露出一?条通往前方孽镜台上的路。 开孽镜台审判罪行,这阎王难道真的把他们?看成了鬼魂不成? 还未及叶云澜仔细思索,便?觉察到旁边的沈殊蠢蠢欲动,似乎当真想要登上孽镜台去看一?看。 沈殊确实跃跃欲试。 他很好奇,这所谓的孽镜台是否当真能映照出他身上罪孽,也?想要知道,以?自己魔物之身,到底会被这地府阎王判往何方。 也?许是十八层地狱的最底端,那传说中的无间?地狱?沈殊脸上笑容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