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
周放请萧末两人坐下，萧末神情还是有点拘谨，雪里红则先打量室内环境，再看那几个保镖，最后看向周放三人，他没坐，而是站在萧末身侧。 周放落座后，先介绍了在场人员。 萧末这才知道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竟然是科学院总院长。 这位院长大人看起来一点不像研究者，倒像是邻家老爷爷，笑起来很可亲，说话也不紧不慢，还自我调侃说他研究不行，也不会教人，带出来的弟子有一半都不是东西。 萧末：“……” 封阳点明：“鲍义勇和他那边几位重要科研者都曾是杨老院长的弟子。鲍义勇现在之所以没有能掌控整个科学院，就是因为有杨老在，而且鲍义勇多少对杨老还有一点顾忌和尊敬。” 萧末恍然大悟，顿时对老人肃然起敬。能教出鲍义勇那样的弟子，还能让其有所顾忌和尊敬，至少说明这位老师有真才实学。 杨老摇手，假装生气，“别提这个了，提起来我就羞愧。你们先聊你们的事。小萧啊，我可以这样叫你吧？等会儿我们再好好聊聊，别担心，我不会把你迷昏了切片。” 说完，老头还对萧末眨了眨眼睛。 杨老最后一句话和总统见面那句话很像，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经常这样对异能者进行安慰？萧末低笑，他想：这位有一点点小孩心态的老人一定是一位非常受学生爱戴和喜欢的老师。 彼此还算轻松的介绍过后。 周放诚恳道：“首先，我代表国家感谢你们的到来，更感谢你们的无私奉献。” 萧末想说他们可不是来无私奉献的，虽然他已经打算好会支援一点他的血液和细胞供给这边科学院研究，但他家小红说了这些都不能白给。 雪里红看萧末表情就知道他不好意思，可是他们也不能就这么被这句话给套上。这周放也不愧是当总统的，先热情和蔼接人，以自己的地位把萧末和他承托得高高的，再一脸诚恳和感激的给他们扣顶大帽子，如果是脸皮比较薄又比较热血的，说不定脑门一热就真的无私奉献了。 “总统阁下，你我时间都很宝贵，场面话就不用说了，请说出你们想要我们办的事，以及能付出的酬劳。我们觉得合适就接下，不合适就离开。”雪里红按住萧末肩膀，不让他开口。 周放第一眼看到雪里红就知道这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他本来想打打感情牌，但这条路似乎有点走不通？ 幕僚封阳在此时适时接口：“我们非常理解你们的担心和顾忌，不过请相信我们，总统阁下当初既然能顶着上下议院的压力，一力促成最初的异能者保护法，并签发命令要求全国不能迫害异能者，那么今天我们对异能者的态度也是一样，那就是寻求合作共赢，而不是让人类分裂。” 封阳说到这里一顿，带着笑容说道：“你们是不是担心萧队长来了京城后，我们会把萧队长抓起来对他强行解剖研究？” 坐在总统右边沙发上的老人发出一声笑。 封阳不等萧末他们回答就继续道：“疯狂科学家是有，但绝大多数科学家都是人品与能力并重的值得尊敬的人，他们更喜欢可持续的研究。萧队长如果能留在京城，不管是待遇还是安全方面，我们都会给他最佳保证。如果萧队长不愿意做任何研究配合，这完全没有问题。其实我们的研究初期只会需要一些身体数据而已，中期也不过是偶尔贡献一点鲜血或者毛发之类，如果需要解剖等对身体有伤害性的研究，那必然是异能者出任务牺牲后。” 萧末拍拍雪里红的手背，也很诚恳地道：“我和我的朋友都很感激国家这个政策，我们虽然莫名其妙成为了异能者，但我想大多数人都只是想用自己的异能为这个国家和人民多做点事。” 雪里红有点起鸡皮疙瘩，偏偏他知道这话还就是萧末的心声。这家伙有了异能就没想过要称王称霸，或者名利双收，如果一开始国家就发现萧末的能力，并把他接到京城，只要别太虐待他，说不定他老板现在已经死心塌地为国家办事。 “你有这个想法实在太好了。”封阳不遗余力地夸赞。 周放也叹息道：“如果每个异能者都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可惜……你知道现在已经出现新人类和旧人类之分了吗？” 萧末哭笑不得地点头，“听过一点。” “这样的认识真的非常糟糕，也就因为这个认识，以鲍义勇为首的一干科学家才会提出全民异能化或者全民消除异能化的提议，并得到了大多数普通人的支持。可是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必然会有许多人被牺牲掉。而在牺牲的过程中，也必然会产生更多更深的矛盾。”周放再次叹息。 “难道你不想全民异能化？”雪里红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必然犀利无比。 周放豁达地一笑，“我当然想，全民异能化对目前世界的情况来说也比较有利，可是就如我刚才所提，凡事不可能不付出代价，另一部分科学家也同意往这方面发展，但是他们不建议太过人为地去推动此事，而是应该顺应自然发展，或者研究一些辅助药剂，比如从提高普通人的基因着手，以此来缩小异能者和普通者的距离。这样做，理论上也能最大限度地遏制双方矛盾发展和加深。只可惜这部分科学家的意见让很多人都觉得太慢，他们表示等不了。” 萧末深以为然。 雪里红看谈话节奏几乎全被周放那边掌握，不由很想把他老板按膝盖上揍一顿，好让他清醒清醒。 周放和封阳看萧末比想象中要好说话得多，而且明显有着深深的爱国心和国民责任感，不由大感欣喜，说话态度越发诚恳和善。 杨老院长也不时问一些关于他异能的小问题，问得都很技巧，绝对不会引起萧末反感和警惕。 就这么又聊了几分钟，雪里红眼看他老板就要主动钻进套里，甚至已经打算捋袖子好让那位老院长抽血，再也忍受不了，一把把他按回沙发里，拉着死人脸，冷声道：“这世上像我老板这样的傻子已经不多，既然他答应会为你们、为这个国家的未来提供他的血rou供你们分析研究，那么我们就来谈谈供货价码吧。” 封阳讪笑，“雪副队，您误会了，我们……” 雪里红打断他：“你们跟鲍义勇和计科他们比起来，也许不是那么贪婪，也不是那么急切，但目的都一样，所以不要再用大义的名头来忽悠我老板，你们有大义，鲍义勇他们一样有，他们也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为了人类发展不是吗？而且以我老板能力的宝贵，以鲍义勇的聪明，他们恐怕也不会做那种竭泽而渔的事情。” “你不了解鲍义勇，他……” 封阳的话再次被雪里红打断，“他很恶劣，对异能者的态度也是以控制为主。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坐到这里。总统阁下，您和老院长亲自前来，确实让我们看到了你们的诚意，但只有表面上的诚意还不够，我更喜欢实际上的利益。” 周放和封阳及老院长互视，封阳对周放暗暗无奈苦笑。 雪里红和萧末的关系，周放三人心知肚明，他们在得知有萧末这个人后就对他做了详细调查，虽然现在国家机器的威力大大不如从前，但调查一个佣兵比较公开的信息还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尤其这两人几乎就没怎么隐瞒他们之间的恋人关系。 所以周放他们也没问出诸如“你雪里红是否能代表你们队长说话”这样的低质问题。 周放郑重承诺，“如果萧队长愿意留下，我们会给他最高的特等待遇。” 雪里红眼神越发寒冷，“你们真的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们不会接受任何组织和个人的固定雇佣，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手下，就算这个组织是国家、老板是总统也一样。一毫克鲜血，一百转换能，以此类推。救人，根据人数及伤势和病情程度，另外计算，起步价一人最低一百转换能。” 周放哑然，雪里红开出来的价格正好在他们预想的最高值，可是一毫克的鲜血就要一百转换能，这也太贵了。 雪里红：“信不信我把同样的条件开给鲍义勇和那位计科议员，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周放苦笑，他信。鲍义勇和计科就是那样“干脆”的人，他们看中某样物品或某个人，肯定其有大价值后，先期很能投入，至于中后期怎样那也是后面考虑的事情了。 封阳觉得不能让雪里红就这么牵着他们的鼻子走，非常委婉地指出：“我们除了能给予萧队长最高等的待遇，同时也能给他最好的保护。我理解你们不愿意投靠任何人、渴望自由的心，但只有你们两人，想要在这个复杂的京城混下去还要混得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京城里至今为止失踪不见的异能者已经不下百名，这还只是我们知道的数字。” 雪里红嗤笑，“这么说，就算我们选择跟你们做独家交易，你们也不能对我们提供任何保护？那我们和你们做独家交易的意义何在？” 杨老有一点点生气了，“你这孩子，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利益？你把你老板当什么了，还一毫克血一毫克血的卖！” 雪里红淡淡地回：“我把他当爱人看，就是因为他对我太重要太宝贵，所以哪怕只是一滴血，我都舍不得他流出。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帮助你们，别说一百转换能换一毫克的血，就是一万，我也不会答应。” 萧末脸皮也稍微练出来了，听到这么rou麻的话，也没怎么脸红，就是觉得有点尴尬。他几次想和稀泥都被雪里红阻止，这次更好，直接把他嘴巴捂住了。 其实他觉得周放和杨老为人真的很不错，而且他们私心也是真正的少，虽然有忽悠他的地方，但情有可原。为此，他真的不在意免费供给一部分血rou甚至脊髓液和脑垂体交给他们——反正他能修复自身。如果真的能研究出什么，那也有他一部分功德不是？ 可是也许小红就是担心他会仗着自己的修复能力不把自己的血rou当血rou，才会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 萧末心里觉得他家小红可爱得不要不要，眼中不忘对周放三人露出歉意的眼神——那是一种我们家那位不会说话，还请多包涵的眼神。 这眼神并非无效，周放三人全都误解，都觉着萧末已经被他们说动，只是不好和爱人唱对台戏，便心想不如先答应他们，等大家熟悉、感情深刻后，再重新谈条件或者吸纳萧末，也许会容易得多。 周放有了这个想法后，下面的事就好解决了。 “听说萧队能解决进入浓雾后异能者的身体隐患？正好，我们这边有几个进入过浓雾，出来后异能变得不稳定的人，他们都是快到三级的异能者，如果就此废掉太可惜。”封阳当场发布了第一个任务。 萧末表示能不能治，还得看到人才知道。 周放几人早有准备，一看萧末同意，立刻让外面的警卫员去带人过来。 等待期间，幕僚封阳告诉萧末两人：“今晚会有一个正式的欢迎晚宴，六点开始。” 萧末一听还有欢迎晚宴，下意识就想拒绝。 幕僚封阳一直在观察两人表情，看萧末神情就猜知他要说什么，当下笑道：“不用介意，这个欢迎会不止是为了欢迎你们，这段期间来京城的异能者不少，大家一直都想办个欢迎会让彼此认识，只不过前面太忙一直没办成，正好这次你们来了，索性就一并办了。” 萧末和雪里红都明白，这个所谓的欢迎会大概就是京城势力勾搭新来异能者的场所之一。而他之异能的特殊性相信在京城某些人物的耳朵里已经传开，虽然总统先一步把他们劫了过来，但不可能一直不让他们露面，这个欢迎会就是一个给其他势力“公平”拉拢他们的机会。 一想到晚上要和那么多口是心非的人周旋，萧末就很想昏迷遁。 很快，需要萧末修复的人来了。 一共三人，异能情况都非常糟糕，其中有两人已经不止是不稳定，都已经趋于消失状态。 萧末要了一个静室，把三人一起带进去。 雪里红理所当然跟进去守护，其他人想进去都被赶了出来。 雪里红一进房间就检查有无监视器，确定没有后，让萧末把那三人全部弄昏。 萧末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跟他家小红提：“陛下说了一件事，它说大风暴就要来了。但我问它是什么大风暴，是天气还是单纯的形容，还有多久到，它都没有回答我。” “你在飞机上的发作就跟这件事有关？” “对。我刚才又试着呼唤陛下，可它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萧末焦急。 雪里红沉吟，能被系统特意提出的事绝不是小事，如果是形容某个大事件要发生那还好，如果是与天气有关……什么样的大风暴能让系统陛下特意提醒？ “小红，我有点担心小队的人还有我家人，我、我想回去钟山基地。”萧末愿意无偿提供自己一部分血rou给京城方研究，其实就是想快点脱身回去。 “我等会儿和雷兵谈谈，看他能不能给我们弄架直升机。如果不能，我就去偷一架。”雪里红语气轻松地像是去偷块砖头一样。 “你会开？” 雪里红很rou地回他一个“当然”的眼神。 萧末好笑，但他很快收起笑容，“最好今晚就能飞回去，我总觉得不对劲。对了，你把这个消息发到佣兵任务平台上，让大家都注意下。” “嗯。别急，如果真的有什么事，程宰他们有基地车，再怎么也比别人安全。至于我们这边，有我在，你怕什么？来，睡觉，你在飞机上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萧末本来不想睡，但被小红抱在怀里慢慢拍抚下，竟然真的沉睡了过去。 雪里红看着他疲色不掩的脸，俯首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第132章 美丽的误会 倒计时91小时 正午十二点半，三名求医的异能者前后醒来，萧末示意治疗已经结束。 三人不约而同探测自己的能量巢，不一会儿，哪怕个性再沉稳的那位也在脸上露出喜色。 不久，五人从静室出来。 外面的会客室里只剩下杨老和雷兵、洛桑三人，洛桑解释总统和幕僚封阳有事暂且离开。 萧末表示理解，总统周放可以说是全国最忙碌的人之一，他今天能抽出长达一小时的会面时间就已经是极为重视他的表现。 杨老看到那三名异能者出来，忙迎上去问他们情况，问了几句后，杨老眼睛明显湿润。 洛桑过来跟萧末介绍：“正在和杨老说话的三十多岁男子叫杨开，木系异能者，科学院的研究员，专门研究植物方面，因为他本身的学识和异能，现在是研究新型粮食的领头人。另外两位，也都是各个领域比较知名的研究者，如今都在杨老牵头的全民进化组，他们的异能对他们的研究项目都很有用，一位据说双眼能比最高显微镜看得更清楚，一位可以凭借自己的口舌尝出绝大多数物质对人体是否有毒性。” “杨开？他和杨老是？”萧末问。 洛桑摇头，“姓相同，但两人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同在科学院，并且也是温和派。其实……” 洛桑稍微迟疑了下，还是说了：“其实杨老有一个儿子，还是他的独子，也是他手底下的研究员，叫杨非凡，他的情况更糟糕，异能已经近乎消失。可是这次杨老和总统商量让你治疗的第一批名单，杨老亲自把杨非凡的名字划了。咳，那个大家都听说了，你治疗鲍义勇要了他一万转换能，这个……杨老和总统手上能调动的转换能不多，只能先紧着重要的人来。” 萧末看洛桑说一句瞄他一眼，忍不住笑，他当然明白洛桑的意思。但他还是很高兴，为自己能挽救回有这样能力的三人而感到骄傲，同时对杨老和周放的感觉也更好。 杨老在初步了解那三人的异能已经恢复，而且还有突破的可能后，兴奋得跟孩子一样欢呼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杨老过来坐到萧末对面，向他表示感谢，萧末摇手。杨开等三名异能者也再次向萧末道谢，只不过三人表情都有点复杂。 杨老连续干咳好几声，略尴尬地让洛桑推来一个推车，上面放了好几个箱子：“我知道异能对于异能者来说有多宝贵，尤其小杨他们的异能还是如此重要。你能让小杨他们的异能失而复得，不止是他们，就是整个科学院都感激你。我也明白能做到这点，我们付出多少也是值得的。可是……咳，我们温和派比较穷，虽然有总统支持，但是我们能存下的转换能真的不多，这里一共是一万五千枚，已经是我们的大半库存，剩下的我们还要平时周转用，实在拿不出更多。不过我可以打欠条给你，你放心，我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