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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也有头铁的,觉得庾晚音小人得志,阴阳怪气地劝了句:“那圣心一向易变,依我看,meimei还是悠着点为好呢。” 庾晚音又想起来了,这原本似乎是一篇宫斗文。 可她到现在也没记全她们的名字。 祸国妖妃庾晚音面对着神态各异的众人,酝酿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觉得吧,这宫里历来比相貌、比家世,氛围不太友好。” 众妃:“?” 庾晚音:“而且古来后宫平均寿命太短了,这种局面对大家都不利啊。我倒有个提案,以后可以引进一下乒乓什么的,把竞技精神发挥在有意义的地方,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提高身体素质,关照精神健康。” 死寂。 半晌,挽着她的小美人问:“乒乓是什么?” 等众人散去,庾晚音又从地道折回夏侯澹的床底下。 刚一探头就被扑面而来的暖意撞得一激灵。 地龙烧得内室温暖如春,头顶传来夏侯澹低低的说话声:“……太医不行的话你顶上,最好让太后撑满一个月。” 萧添采:“臣尽力而为。” 谢永儿的声音响起:“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她语带恨意,还记着太后的打胎之仇。 夏侯澹:“不能。” 庾晚音趴在床底陷入沉思。 太后党这两天递上来的折子能把御书房淹了,讨饶投诚的、告老辞官的、趁机告状铲除异己的,堪称群魔乱舞。夏侯澹全都仔仔细细地读了,还预定了分批召见他们。 现在回头分析,她才想明白夏侯澹当时没杀太后,还有另一层目的:留一个缓冲期,将太后的势力平稳接手过来。 有端王这个大敌当前,己方势单力薄,当务之急是在短时间内壮大队伍。而此时最容易拉拢的盟友,正是那些即将失去利益的既得利益者——兵败如山倒的太后党。 此时妄动他们,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平白给端王作嫁衣裳。那理想中的肃清朝野,只能留到日后徐徐图之。 庾晚音虽然没有亲自跟那些臣子打过交道,但看过文中的描写。那群人对着夏侯澹连哄带骗、阳奉阴违,对外却又打着皇帝的名号层层剥削、中饱私囊,种种阴招从未收敛过。仅仅作为旁观者,她都恨不得快进到秋后算账。 但夏侯澹忍下来了。 无论是在邶山上命悬一线之际,还是现在声威大震之时,他做出的所有选择,仔细一想竟然都是最优解。 论心性,论眼界,都可以算是个优秀的帝王了。 ——或许优秀得有点过头了。 谁能相信这只是个刚穿来一年的演员? 谢永儿沉默了一阵,后知后觉地品出了其中门道,嘀咕了一句:“狠人。”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夏侯澹:“太后党里哪几个是端王的卧底?” 谢永儿:“……” 夏侯澹:“别犹豫了,回头列个清单,老实交上来。你已经跟我们一条绳了,这一波端王不死,死的就是你,有什么情报都主动点。” 谢永儿忍气吞声:“知道了。” 萧添采跟在谢永儿身后告退,走到无人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盯着谢永儿的背影。 “娘娘。” 谢永儿回头。 半大少年欲言又止了半天:“你不是说,被陛下的真情打动?” 夏侯澹刚才的表现,就差把“工具人”的标签钉她脑门上了。 谢永儿望着萧添采那不识人间疾苦的天真表情,苦笑一声:“哪有那么多人间真情。我只是临阵倒戈,以图苟且偷生,活到他们决出胜负罢了。” 这话说完,她自己听着都惨淡到难堪的地步。萧添采愣在原地,明显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谢永儿捡起碎了一地的尊严,吸了口气:“走了。” 身后追来一句:“等他们决出胜负……然后呢?” 谢永儿听出了他语声中暗藏的期待。 然而她这会儿已经意气不再,也没心思与任何男人周旋了。她耸了耸肩:“大概是想办法逃出去吧。” 萧添采不吭声了。 谢永儿茫然抬头,望了望被殿檐切割出形状的天空:“你说好不好笑,我一心想拥有这个天下,却连这天下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呢。” 内室。 庾晚音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小会开完了?” “开完了。”夏侯澹倚坐在床上。 庾晚音四肢回暖,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她坐到床沿喝了口茶,皱眉望着夏侯澹:“是我的错觉吗,你的脸色怎么比早上更差了?” 夏侯澹尚未回答,靠墙站着的北舟突然冷哼了一声。 夏侯澹飞快地瞥了北舟一眼。这一眼的意思是:别告诉她我吃药的事。 北舟更重地哼了一声,走了。 庾晚音:“?” 夏侯澹:“没事,只是伤口愈合比较慢。羌国的毒太厉害,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 庾晚音眯眼打量着他,拖长了声音:“澹总,你怎么总有事瞒着我?” 这句话有没有一语双关,只有庾晚音自己知道。 夏侯澹僵硬地笑了笑:“哪有。” 不知不觉,庾晚音发现自己已经能从他的表情甚至眼神中,看出许多门道来。 昨日他刚从鬼门关回来,精神状态却出奇地平和。但现在,他那双浓墨绘就的眼瞳又晦暗了下去,似乎在无声地忍耐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