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霍远周没说话,紧紧抱着她,愧疚感泛滥成灾,他想起蒋迟淮下午说的那句话,霍远周,你有本事做坏事,却没一点担当,你还是个男人么? 那刻他也怀疑自己,为什么从来果断利落又不屑遮遮掩掩的他,到了路遥这件事上,就踌躇不前? 总怕一步错,就会伤了她。 他和路遥的这段感情,处理好了就是一部通往幸福的天梯,弄不好,就是双刃剑,伤己伤她。 他伤了不要紧,皮糙rou厚,大不了重来,可伤了路遥,他可能面临永远的失去。 这种不确定感很糟糕,比当年他坐在赌桌前,还要茫然与绝望。 至少那时他连这条命做赌注都不在乎,可关于路遥的,哪怕是她送给他的一件小礼物,他就是走投无路穷其所有,也不会将它们做赌注。 “霍远周,我快被你给嘞死了。”路遥声音闷闷的,脸埋在他的胸口,他抱的太紧,她抬不起头。 霍远周松了松,给她喘息的空间:“遥遥,等你毕业,等我把集团现在火烧眉毛的事情都处理好,我就跟你父母坦白。” 他现在留在这里陪着她,每天都有大量处理不完的邮件,还有开不完的视频会。 十几年来,他第一次由着自己性子来,他也知道董事会早有人不满他现在不务正业的做派。 路遥抬起手臂,扣着他的脖子,眼睛发亮又蕴着暖意,她宽慰他:“工作要紧,我的事不着急,我等得起,你看,十五年我都等过来了。” 她不能把路mama让她跟蒋迟淮联姻的事告诉他,除了给他添堵,好像起不到什么正能量。 霍远周情不自禁的低头在她眼睛处亲了亲,亲完后,咂咂嘴,眉头紧皱,“什么味?你脸上还滑滑的。” 路遥摸摸脸,“呀,我刚才敷面膜,忘记洗脸了。”她推开他,“我去浴室洗下脸,你等我。” 洗手间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很轻,像清泉叮咚。 磨砂玻璃上映着她倩丽的身影。 霍远周收回视线,把她窝团成像个小狗窝的床重新整理了一番,拿枕头时,枕头下摊开的笔记本映入眼帘。 他不喜也没偷窥别人隐私的癖好,可那几行大字像烙印一般刻在脑海里,他想擦去也来不及。 潦草的字迹,内容触目惊心。 她这样写道:【被噩梦惊醒,又回到十年前那个夜晚,面目全非的汽车,满地的血迹,救护车、警车、混乱不堪,耳旁还有老路媳妇撕心裂肺的哭喊,我努力想睁开眼,想看看他在不在我身边,可另一个魔鬼般的声音又告诉我,路遥,霍远周已经订婚,你死心吧。然后一个行尸走rou的我,抑郁封闭的我,吃不完的药,看不完的心理医生,每天开着跑车奔跑在死亡线上发泄,老路媳妇的煎熬与绝望,却又不敢刺激几近崩溃边缘的我,任由我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晃荡。】 在这页纸的最下面,还有一句话,【梦到以前,这是什么不好的暗示吗?】 霍远周浑身血液都冰凉,指尖冒着冷气,他手颤抖着,把枕头放好,又把已经整理好的被子窝团成她原本的模样。 突然浴室的门推开,霍远周不着痕迹的转脸,舒缓了下情绪,牵强的笑笑,“洗好了?” “嗯。”路遥走到他身边,把他的手环在她腰间,将脸凑过去,“涂了晚霜,闻闻香不香?”说完后,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霍远周做样子,低头闻了下,“香。” 路遥更乐了,亲了他一口,满怀激动,“霍远周,以后我是不是可以随时上楼找你玩?” “可以,只要我在家。” “霍远周,你对我怎么这么好呢!” 霍远周实在开不出玩笑,心里酸涩不已,“这还叫好?” 路遥使劲点头,她神经大条,没有觉察出他今晚的不同寻常,只顾着自己开心,“我能每天看到你,这还不叫对我好?” 霍远周在心底长长吁了口气,她对好的定义和要求,是如此简单,把她抱在怀里,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就是想这么一直抱着她。 那十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他真的很想问问,你怎么出了车祸,十五岁,你还没驾照,你怎么就敢开车?你伤的重吗?疼不疼? 后来又怎么抑郁,怎么去看心理医生了? 那么多话哽在喉间,怎么都问不出。 他一直都以为她过得不错,一直都以为。 这么多年来,他不理解路mama怎么就对他不冷不淡,甚至是已经到了厌恶的地步,原来因为他,路遥曾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谁是罪魁祸首呢,谁都是,好像谁又不是。 路遥当初才十五岁,马上上高一,哪个母亲会允许自己女儿跟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谈恋爱? 没有。 所以她打电话给他,让他单方面跟路遥断了联系,这样的做法也是无可厚非的,虽然言语上过分犀利与不近人情。 如果当初他打了那个最后的电话给路遥,叮嘱她好好学习,以后不会再联系,或许她会难过,但不至于绝望。 可蒋迟淮偏偏在那一刻出现,一切就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一般。这根爱恨纠葛的线还是将他们三个人都缠在其中。 谁也逃脱不了,剪不断,理还乱。 “霍叔叔~”路遥又俏皮的喊他。 霍远周慢慢收敛杂乱的心绪,不满的揉捏她的耳朵,“还不长记性!” “下午是谁以长辈自居?”路遥清了清嗓子,模仿着他的语气:“遥遥要不要跟我们去香港玩两天?叔叔到时候陪你去逛逛。” 霍远周:“...这么记仇?那不是为了演戏需要!难道我说,遥遥要不要跟我们去香港玩两天?老公到时候陪你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