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观音并不吃得惯这种rou,吃下去只想吐。 萧琅见了,又眯着眼睛笑着道:“怎么,吃不惯?” 说着又端起跟前的酒杯,送到她的嘴边,道:“来,喝口酒。” 观音喝了一口。 这明显是男人喝的酒,辣得呛人,观音喝下去后咳嗽了好几下,转过头来略有薄怒的看着他。 萧琅却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觉得她这样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颇为有趣。 笑了一会又端起酒杯喝起酒来。 观音看到他用的是她用过的酒杯,正想出言提醒,只是想到什么,又闭上了嘴巴。 座位之下,其他随行官员看着上面皇帝跟一个臣子之妻毫不避讳的调笑,俱是相互对视了一眼,但却没有一人出来阻止或劝谏。 萧琅登基时候杀的那些人,将百官的胆子也吓破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的这个皇帝可是完全不讲规矩的,残暴、凶狠,更不是一个能听臣子谏言的人。 他能弑父杀君,也能在登基后将自己的正王妃明氏封为宝林,将原本伺候明氏的宫女杜氏立为皇后,让杜氏日日欺辱明氏。 这样的天子,谁敢跟他说一个“不”字。 程观廉抬眼看了上面的观音和萧琅一眼,然后垂下眼来喝酒。 程观廉的岳父徐徽也在此列,看着上面的皇帝和观音,再转头看了一眼女婿,叹了一口气,道:“忍一忍吧。” 程观廉握紧了酒杯,几乎要将手上的酒杯捏碎。 忍,怎么忍。难道要让那些害死他母亲的人死灰复燃。 当初他就不该有恻隐之心,想着当初俞姨娘追杀他时给他通风报信放过了他,所以这次回来他也同样放过了她。 徐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摇了摇头,道:“不要想了,皇上许你动俞姨娘,许你动程观月,许你动你那两位异母的兄弟,甚至许你动你父亲,但他绝不会许你动这一位。”她说着抬起头来,看着皇帝身边那位倾城绝世的女子,叹道:“皇上对她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 这女人啊,有副好相貌,总是要占便宜的。 ☆、第 11 章 第11章 萧琅今晚大概格外高兴,喝多了酒,到了晚上就格外缠人。 观音被他缠得不耐烦,有几次差点直接推开他撂担子。 萧琅一手托着自己的脑袋斜躺着,一手抚摸着她手臂上的一处刀疤。 这处刀疤是她十三岁那年由他亲手留下的。 那年他从藩地偷溜回京城来,结果被人追杀,他偷上了她的马车挟持了她让她帮他逃走。她救他出城后,他却看她姿色出众用言语和行为轻薄她。 她那时候年少气不过,所以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结果他更狠,挥手直接在她手臂上来了一刀。 所以到现在,他的手臂上就有她的牙印,而她的手臂上则留下了他给的刀疤。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且他的手在她手臂上摸来摸去的也让她不舒服。 她不满的将他放在她手臂上的手拨开,拉了被子盖住自己的手臂。 萧琅则又继续卷了她的青丝把玩,一边慵懒的道:“你可别不耐烦,你这可不是讨好人的态度。” 两人都心知肚明,观音找他,是别有所图。不说开,不等于他不明白。 观音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最终又看向他手腕上的那个牙印,于是凑过去,在牙印上轻轻的亲了一下,然后再看向萧琅,仿佛在说“这下你满意了吧。” 萧琅的确满意了,眉眼带笑的揽过她'放到自己的怀里。 其实当年那一剑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他自小防心重,她突然咬向他,他没反应过来就出了手。事后他也给她留了药。 不过现在看来,当年的那一剑也没划错。看现在,牙痕对刀痕,多般配,天生他们就该是一对。 就像她这个人,无论怎么逃开,哪怕她嫁给别人,最终也还是要回到他身边来的。 萧琅又道:“今日在山上,程观廉是想杀你吧?” 观音道:“皇上明察秋毫,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萧琅道:“你看你的仇人这么多,朕得将你看紧一些才行。” 观音道:“不如这样吧,皇上将程观廉杀了,这样我不就安全了。” 萧琅“哼”了一声:“想得倒挺美,程观廉可是朕的功臣。”说完仰躺到床上。 萧琅双手抱着自己的后脑勺,又道:“你说外面的人会怎么骂朕与你?骂朕必然是暴君、昏君。你嘛,jian妃?水性杨花的女人?” 观音转过身来,讽刺的“呵”了一声:“皇上说过要立我为妃了吗?我就算能对得上一个‘jian’字但可不是妃。” 萧琅像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讽刺,想了一想,又道:“不当‘妃’,行,那你就继续做你的广平侯夫人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朕偶尔召你进宫私会一下,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观音恼怒的瞪着他,直接在他腿上踢了一脚,但没踢中,被他直接抓在了手里。 观音气得又拼命用劲往前踢,可惜在他的手上纹丝不动。 萧琅脸上略带着冷淡的看着她,道:“我告诉你,别以为朕纵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惹恼了朕,朕将你扔到笼子里去喂虎。”说完扔开她的腿,撇开头去,眯上了眼睛。 观音发现,萧琅说话的时候很喜欢“我”“朕”混用,仿佛连皇帝这个位置,在他眼里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并不能让他得到满足。 观音看了他一眼,他闭着眼睛,呼吸清浅。观音知道他没睡,但却已经是一副不准备理人的态度。 观音撇了撇嘴,也转过身去,背着他闭上眼睛。 萧琅在景山众目睽睽的让观音陪伴,并不避忌任何人或是名声。虽发生远在景山,但皇帝的事总是能格外的引人关心和注目,所以这件事自然以极快的速度传回京城以及皇宫。 皇宫里面,春和宫的侧殿。 一身素衣的明氏跪在佛堂里的观世音菩萨面前,一句一句虔诚的念着经。 念一句经就捡一佛米,她念上一天,往往能捡上一碗的佛米。 自从皇帝登基,她从齐王妃变成明宝林之后,她就信了佛。青灯古佛,佛香袅袅,仿佛只有不断的念经,才能让自己的心得到平静。 她的宫女从外面走进来,悄悄的跟她说了景山上的事。 明氏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仿佛这样的事情也不能让她升起任何的涟漪。 她继续念着经。 宫女在旁边着急的劝道:“娘娘,您想想办法。那位朱夫人长得这样绝色,她若进宫,可就更没有您的活路了。何况,她可是广平侯的夫人,皇上,皇上怎么可以……” 她大抵是想要形容一下萧琅的行为,只是想了几句,都觉得是在冒犯皇帝,并不敢说出来,只能一个“皇上”在嘴里来来回回。 明氏的脸上依旧平静,不急不缓的继续念完了这段经,才开口对一旁着急的宫女道:“就算她不进宫,难道就有我的活路了?” 不管是谁进宫,谁不进宫,对她现在的日子又有什么改变。她不进宫,萧琅就会来宠幸她吗? 萧琅登基之后,当年背叛或害过殷皇后和先废太子的人,全部成了他御刀下的亡魂,一个都没有放过。 而很不幸的是,她的父亲曾经背叛过殷皇后。 她的父亲自小得恩于殷家,本是殷皇后的心腹之臣。但当年先帝预谋废后废太子,殷后和太子被逼意欲宫变,最后是她的父亲向先帝告的密,令先帝有了时间部署,宫变事败。 殷皇后、殷氏一族、太子、二皇子、四皇子,和嘉兴公主,全部死于那场宫变。只有当时仅有十岁的齐王和只有三岁的延平公主得以幸存,但齐王也因此被发配藩地,被先帝厌恶。 而她父亲之所以还没死,只不过在紧要关头再一次倒戈相向,在萧琅兵变时拥护了萧琅。 可是明氏心里清楚,萧琅连当年羞辱过殷后的宫妃都没有放过,又怎么会放过背叛过殷后的明谙。只不过是想要钝刀子割rou,慢慢折磨他们罢了。 她能成为齐王妃,是当年郦后一力促成的,而他当年会娶她,是因为还要受制于先帝。或许从他一开始娶她,就已经想好了报复折磨她的手段。 他多狠呐。 他不让她死,他让她好好的活着,将她一个齐王妃封成宝林,然后将她身边的一个宫女立为皇后,让她的奴才来慢慢折辱她,让她…… 可笑的是,她明明知道她的父亲做过什么样的事,当年出嫁的时候她竟然还满怀期待,以为自己可以慢慢抚平他心里的伤痛和恨——真是自不量力。 明氏转头看着仍在那里着急且一脸恨她不争的宫女,又道:“你也不用担心,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丽和宫的那一位。” 从宫女一朝变为皇后,从泥地里突然飞上云端,才会每日惶惶不安,生怕有一天再从云端掉回地里。 明氏在心里嗤笑,说是皇后,也不过是萧琅折辱她的工具而已。萧琅连代表中宫的凤藻宫都不让她住,让她住在宫妃住的丽和宫里,对她又能有几分在意。 明氏自欺欺人的想,她是不是还应该荣幸,至少她还能让他费尽心思来报复,而不是完全的无视。 明氏抬头看着一脸慈爱看着人世间的观世音菩萨,重新低声念着:“南阿弥陀佛……其国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 ……”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请您救信徒脱离苦海…… 丽和宫里,皇后杜氏听到景山上的消息时,就没有明氏这样无动于衷了。 她推开前面放着的花瓶站起来,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然后便惊慌失措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脸上是一脸的急色。 她心里怒火滔天,一个二手货竟然还敢闯到景山上去勾了皇帝的魂,简直不要脸。 但她更多的又是害怕,广平候府的那位侯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漂亮。 她心里惴惴不安,皇上会不会为了她废了她,她不过是宫女出身,没有强力的娘家,连父母兄弟都是她做了皇后之后抖起来的。但也只感在普通人面前抖一抖,真到了真正的世家贵族面前,根本不够看。她几次想让皇帝提拔她的娘家人,结果让皇帝一句“你若是不想做皇后,那就回去继续做你的宫女吧”吓得什么也不敢再说。 倘若皇上真的要废后,可没有人能替她出头。 杜氏又安慰自己道,不会的,哪朝哪代,也没见一个嫁过人的女人进了宫还能做皇后,这样皇帝面子上也会无光。 但杜氏又想,皇帝行事一向不出规矩牌,万一皇帝非要这样做呢?百官拦得住他吗? 杜氏越想越急,叫来自己的贴身宫女,吩咐道:“你去,你马上去将李采女,赵采女,何御女,黄御女请过来。” 皇后杜氏第二日,就以萧琅在景山无人服侍为由,将后宫最漂亮的四五个宫妃全都送往了景山。 令人杜氏意外的是,萧琅这次竟然将她们全部都留了下来。 她此举本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新人美色当前,她并不报多大的希望。 但皇帝的举动却让她稍安心下来,想来皇上虽然现在贪恋程氏的美色,但也未将她放在心上。 但她也并未就此完全放心,一边在后宫以及让自己的兄弟在民间搜罗美色,另一边将朱太夫人请进了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