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陆喻舟跨前一步,拽住她手腕,“咱们也去看看萤火虫。” 去看什么都好,只要她愿意。 不想再纠缠不清,宝珊拂开他的手,“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哪知,男人忽然打破了君子之礼,上前将她扛起,大步走向溪边。 惊愕之下,宝珊被颠得头晕,抬手捶他后背,“放我下来。” 陆喻舟当作没听见,扛着她去往小溪边。 隐藏在各处的暗卫们互相摊手,慕夭都不管他们的事儿了,他们一群大老爷们要去管? 何况他们和陆喻舟一起生活过两年,对陆喻舟都有了一些偏心。 来到溪畔,陆喻舟将人儿放下,见她要跑,勾住她的肩,“陪陪我,我一会儿还要赶回皇城。” 宝珊冷声道:“松开。” “那你别走。” 为了挽回一些好的印象,陆喻舟并没打算对她怎样,李mama那句哄人的话在心里扎了根,发了芽。 陆喻舟隔着衣衫摩挲宝珊的肩头,“陪我一会儿。” 宝珊推开他,甫一转身,发现垂柳旁萦绕着许多萤火虫。 荧光万道,点缀了浓郁的夜,如一片跳动的星辰,跃然眼前。 身后忽然贴身一抹温柔,宝珊想要挣开,被男人扣住手腕,交叉在胸前。 陆喻舟贴着她的侧脸,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我知道自己很混蛋,一次次伤了你,我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宝珊,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待你和阿笙,行吗?” 男人的体温熨烫了后背,宝珊脖颈痒痒的,用力挣扎起来,“你先放开我。” 薄唇擦过女子滑腻的侧颈,能感受到她侧颈的温热和跳动的脉搏。 陆喻舟很想咬一口解解相思,可还是忍下了,“你先答应我。” 哪有这么威胁人的...宝珊卸去力气,站在垂柳前喘着气,雪白的肌肤染了一层淡粉,在月色下不甚明显。 闻着她身上散发的玉兰香,陆喻舟呼吸紊乱,堪堪忍住吻她的冲动,却忍不住想与她靠近的悸动。 手臂越收越紧,勒得怀中娇人儿难以呼吸,可纵使这样,也纾解不了勾缠心智的情愫。 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陆喻舟递出一把匕首,握着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若是觉得被冒犯了,你就往这里捅。” 宝珊觉得他有些不正常,用力推开他,扔了匕首,“我们不可能了,请你自重。” 陆喻舟垂眸,以前面对她,是不想自重,现在是控制不了。 面前的女子如一株刺玫长在自己的心田,明明会刺痛自己的骄傲,却舍不得放她走。 第56章 撑腰 华灯初上, 一辆马车停在了大将军府的门前,车夫扶着慕老宰相步下马车,又递上一根拐杖。 慕老宰相杵着拐, 颤颤巍巍走进巍峨的府邸。 得知老宰相过来, 邵大将军笑着迎上来, “您有事情,就让仆人邀我过去,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说着话儿, 邵大将军搀扶着慕老宰相步入内院。 慕老宰相笑呵呵道:“闲来无事,过来看看。” 无事不登三宝殿, 邵大将军自然知道老宰相是为了慕时清和meimei的事情过来, 但对方不说,他也就耐着性子不问。 步入中堂,邵大将军让人端上茶果, 与慕老宰相聊着家常。 忽然, 老宰相长叹一声, 然后笑着摇摇头。 邵大将军眸光一冽, 笑呵呵道:“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老夫这次来, 确实有件事,想原原本本地相告,但大将军能先答应老夫一个要求吗?” “请讲。” 踟躇一瞬,慕老宰相缓缓站起身, 冲邵大将军鞠了一躬。 邵大将军忙起身, “您这是作甚?可是折煞我了。” “不是折煞,是我兄弟二人欠你们兄妹的。” 两人眼里都流露出了复杂光晕,邵大将军叹口气, 扶着老宰相入座,“有话慢慢说,咱们不急。” 老宰相哼着嗓音,将从慕时清和慕夭那里听来的一切,慢慢道了出来...... * 自从入了夏,汴京城内无宵禁,即便到了冥夜,各大青楼酒肆依然生意红火。 一匹高头大马驮着一名少年穿梭在街市,吸引了倚门卖笑的妓子们。 “那是谁家的郎君,生得如此俊俏?” “你快歇歇心思吧,”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晃着手里的帕子,“人家可是大将军府小公子啊。” 被妓子们讨论的少年无暇风尘,一门心思奔回府宅。 邵霁此去江南,没有接到姑姑,回来脸上无光,垂头丧气地走进大门,却见自家老爹提着狼牙棒走出来。 身为禁军统领,即便步入四旬,邵大将军依然英武无比,一身的腱子rou快要撑破衣袖。 见自家老爹这么激动,邵霁伸手拦下,“大半夜的,爹要去哪儿?” 瞧见儿子,邵大将军没好气地哼道:“没接到你姑姑,你还有脸回来?” 邵霁一脸委屈,一看老爹就是从哪里存了气儿,拿他做出气筒了。 “既然回来了,随为父一起去慕时清那里要人。”邵大将军一手拎着狼牙棒,另一只手拎住儿子后颈,把人提溜上马车,交代车夫去往郊外的田园小筑。 一路上,邵霁听着老爹对慕时清和陆喻舟的抱怨,掏了掏耳朵,“您说缃国公逃跑的那个通房婢女,是姑姑的女儿?” 邵大将军叉着腿,重重一哼,“陆家父子欺人太甚!” 敢让他邵家子嗣做了通房,又做外室,真当他邵成熹是好欺负的。 邵霁还是没明白,“那咱们就去找缃国公府说理,爹爹为何还要跟慕先生算账?” 提起慕时清,邵成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将你姑姑带回来,却不送回咱们府上,算什么事?要不是慕老宰相同我说了实话,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以为你姑姑还在江南。” 两人并未成亲,慕时清本该先与他商议,再安置meimei,可慕时清一声招呼不打,直接把meimei当做了自己的私有物,当邵家人是空气不成?! 邵成熹本就是个暴脾气,不愿与心眼多的人绕来绕去,纵使慕时清有苦衷,也不该擅作主张! 马车抵达田园小筑时,邵霁发现了陆喻舟那匹通体黑亮的大宛马,“爹,这是陆子均的坐骑。” 好啊,都在呢。 慕时清和陆喻舟师徒二人是联合起来欺负他邵家骨rou啊! 邵成熹拖着狼牙棒,气势汹汹走向小筑的入口,狼牙棒在土地上发出了吱吱的摩擦声。 恨屋及乌,邵霁扭头吩咐车夫,“咱们走的时候,把这匹马也带走。” 车夫:“......” 入口处,两名暗卫现身,拦住了父子二人,“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黑灯瞎火,暗卫也辨不出对方的身份,只能先拦下。谁知,邵大将军抡起狼牙棒,扫向两人,逼得他们不得不连连后退。 素有万夫之勇的大将军,轻轻松松将两名暗卫撂倒,带着儿子走进园内,“慕时清,你给老子出来!” 宁谧的夜被一阵暴躁的声音打破,本就没有安寝的人们纷纷走出屋子,朝声音发出的地方奔来。 在溪边纠缠宝珊的陆喻舟听出是邵成熹的吼声,扣住宝珊手腕,“咱们去看看。” 宝珊担心父亲,没有拒绝,“你松开。” 陆喻舟垂下手,抬手比划道:“请。” 对于他一会儿君子一会儿土匪的行径,宝珊很是不解,却又不想在他身上浪费精力,也就没有细辨。 当她来到入口处时,见一名魁梧的中年男子正揪着父亲的衣襟,大有要动粗的架势。 宝珊心中一惊,赶忙上前拉架,“请您先放开,有话好好说。” 柔柔的一道女声打断了邵成熹的质问,让激动的男人有了片刻怔忪。 狼牙棒哐当落在地上,差点砸了他的脚,可他浑然未觉,推开慕时清,扣住宝珊双肩,上下打量,“你是......” 婉儿的骨rou。 他的亲外甥女。 一身腱子rou的勇猛男子忽然哽咽了,褪去凶悍,双眼泛红。 慕时清整理下衣襟,抱拳咳了下,“成熹,她是......” “你闭嘴!”邵成熹打断慕时清,没好气道,“我自己会认。” 在场之人全都瞪大眼睛,试问,哪有机会见识慕先生吃瘪啊。 成熹...邵成熹... 宝珊不自觉攥紧粉拳,他是自己的舅舅。 由于激动,邵成熹没控制住力道,手指用力掐着宝珊的肩头。 宝珊皱起小脸,“疼。” 邵成熹赶忙收回手,双手蹭了蹭衣袍,“我不是故意的。” 莽汉也有柔情面,说的就是邵成熹。 邵成熹的双亲对他一直要求很高,也很严格,年少时,他靠着刚毅勇猛在朝野中打出一片天地,若是没有邵婉,他很可能心中再无柔情。 慕时清走上前,站在宝珊身侧,“宝珊,他就是邵大将军,你娘的长兄,快喊舅舅。” 宝珊用舌尖抵了一下贝齿,强行让自己镇定,微微弯曲天鹅颈,屈膝裣衽一礼,“宝珊见过舅舅。” 邵成熹推开慕时清,扶起外甥女,“诶”了一声,刚毅的脸上浮现一抹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