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宋惠心没想到她身上发生这么多事,用纸巾擦着眼泪,鼻尖都哭红了。 “你应该找我的!赵贞,你应该来找我……”宋惠心哭着说,“你怕和霍承安差距太大,可我们是朋友,为什么还跟我计较这些?你不是不知道我多会糟蹋钱,念大学糟蹋的那些都能买房买车奔小康了,我还会养不起你?” 赵贞把眼泪憋回去,反而开始哄她,“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哭成这样我都不敢说话了……” 宋惠心哭了好一会才停,两个人眼圈红红,你瞪我我瞪你,而后双双叹气,给对方擦起眼泪。 情绪平复下来,宋惠心摸摸鼻子,皱着眉对赵贞说:“我感觉被你打过的地方又疼了,啧,你看看我鼻子挺不挺?没被你打塌吧?” “都这么久了……”赵贞有点不好意思。 “我说你可真行,为个霍承安连我都揍!”宋惠心又有精神和她闲扯,刚刚哭得久,声音有点沙哑,“我当时真是气死了,鼻血哗哗流,愣是忍住没打你,你说说,我这么仗义的朋友上哪找去?” 赵贞连说了三声是,轻咳道:“谁让你在我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跑去撩拨他,我一急就……” “我也不知道你家出了那么多事啊,问你你又不告诉我!”宋惠心嘴一撇,“而且那天我旁敲侧击那么久,你自己非说和霍承安在一起没意思什么的,我就以为你真的不喜欢他了……” “就算我真的不喜欢了你也不能碰吧,我要是去泡你前男友你不得弄死我?”赵贞瞪她。 宋惠心尴尬地舔舔唇,“我那时候就是觉得好玩嘛,没想太多……我才不喜欢霍承安那种,怪脾气光是看都要吓死了!” 当时赵贞因为家里的事,和霍承安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被老师叫去谈话之后,又决定了要分手,是以气氛越来越古怪,宋惠心察觉到不对,放学后借着在走廊闲聊的机会,问赵贞和霍承安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贞潜意识里不想把霍承安让给别人,想都没想,第一时间便找了个宋惠心最介意的点做借口,说霍承安那方面不行,又说他像木头一样,和他在一起枯燥无味,希望能打消宋惠心对霍承安的兴趣。 只是没想到,在她和霍承安分手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宋惠心还是把主意打到了霍承安身上。 在走之前的那天晚上,赵贞把宋惠心约出来,两人翻墙进了学校,坐在空无一人的cao场上闲聊。 聊着聊着,她突然起身给了宋惠心一拳,把她撂倒在地。 宋惠心莫名其妙挨揍,下意识要还手,只是体力和速度都不如赵贞,就那么生生被打了好几下。 她倒在cao场上,摸摸鼻血,干脆不站起来了,躺在地上指着赵贞骂:“我cao|你大爷!赵贞你特么有病是不是?” 赵贞挥起拳头还要打她,宋惠心下意识闭上眼,久久没有感觉到痛,睁眼一看,拳头停在她面前。 而赵贞红着眼,喘着气大颗大颗地掉眼泪。 “你特么要揍我至少给我个理由吧?”宋惠心想还手,又狠不下这个心。 眼泪湿了赵贞整张脸,她半带哭腔声音颤抖,只咬牙挤出一句话:“离霍承安远点。” 宋惠心一愣,“……就为这事儿?” 她猛地起身,和赵贞面对面站着,怕干净身上的灰,恨恨道:“赵贞你真行!” 赵贞不说话,憋太久的情绪一下子控制不住,呜咽哭地停不下来,打过架后衣服和头发都有些乱,宋惠心看她那样,叹了口气。 “是我不对,别哭了成不?你早告诉我你不是玩玩,分手也不是因为不喜欢了,我不就不去招惹他了么?” 赵贞还是哭。 “真是急死个人……”宋惠心眉头拧成一团,束手无策,站都站不踏实,“霍承安根本没给我好脸色,这几天他连话都没和我说,真的……你别不信……哎咱不哭行不行……赵贞?这事儿是我不仗义,赵贞你真别哭了……” 到最后,赵贞哭累了,宋惠心也哄累了,两个人颓颓坐在地上,肩并着肩。 “你爸给你办了转学?为什么呀?你真打算走?”宋惠心听赵贞说要转学了,往鼻子里塞纸的手一抖。 “嗯。”赵贞没有解释那么多,“明天就走。” “明天?!”宋惠心惊地差点跳起来,“赵贞我发现你可真行,明天要走现在才跟我说!” 赵贞没吭声。 宋惠心沉默了几秒问她:“你是因为要走了才和霍承安分手?” 赵贞眼睛红肿,泪痕干涸,脸上绷得疼,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就算转学也不一定要分手吧?坚持一段时间的异地恋不就成了……” 宋惠心开始劝,无奈赵贞压根没反应,只好闭嘴。 那天晚上她们说了很多,后来的内容记不得了,只记得她们翻墙离开学校,在分岔路口,赵贞要走的时候,宋惠心叫住了她。 “你走了,就算拦得住我,也拦不住其它人对霍承安有想法,你真的不打算再考虑考虑?” 宋惠心不知道她家的情况,赵贞没说什么,只是笑笑。 不是她不愿意留下,是不能。 赵贞提步继续往前,宋惠心又喊了她一声。 缓缓转过头去,那个鼻子里还插着纸巾条的好友红了眼,冲她喊: “赵贞你个王八蛋!以后你再也交不到老娘这么仗义的朋友了!你会后悔死的——” 头顶之上,深蓝的夜空中,稀稀拉拉的星星从云里钻出来,闪烁着微光,脚下的路被路灯照得昏黄一片。 可惜,两种光都无法映进更前方的黑暗中。 那是她必须去的地方。 赵贞背过身,抬起手,在空中大力挥了挥。 就像每一次出去疯玩以后分别的瞬间,她们嬉笑约定过,告别的动作要洒脱,要豪迈,谁也不许扭扭捏捏。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这一挥,从此就分别了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