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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游不想听下去,他正要挂断电话,听到陈也行说了句:“这是陈游mama的遗物。” 陈游顿住,他看了眼初酒, 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 mama去世的早, 他对mama的印象不深, 但母子连心,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会想念她。 校园里静悄悄的, 站在阳台上,能看到远处的江景,霓虹灯和夜空的星星交织在一起。一阵风吹来,空气里夹裹着楼下草坪新割的青草味。 九月的夜风,刚刚好。 陈游趴在栏杆上,手里拿着手机,听到李瑶问了句:“道观的婚约也是遗物?” 陈游的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下楼。 陈也行没说话。 李瑶追着又问道:“婚约是陈游mama订下来的?这是她的遗愿?” 陈也行“嗯”了声。 陈游明白过来,李瑶是故意当着他的面问出来的。她想让他知道,不是陈也行非要逼他入赘道观,陈也行只是在遵循他mama的遗愿。 李瑶是个很骄傲的女强人,从来不在陈也行面前主动提陈游mama。七年前他们再婚,是李瑶追的陈也行。 陈游mama去世后,陈也行带着陈游搬到了棚户区,两个人相依为命过了几年。后来有一天,有个很漂亮的阿姨上门找陈也行。 陈游至今还记得那天的情形,他背着书包放学回家,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派头很大的漂亮阿姨,戴着一个墨镜,穿了件大红的裙子,脚上踩着高跟鞋。 她看见陈游,笑着摘掉墨镜,说:“你是陈游?” 陈游看着她,问:“你是谁?” 她晃着手指上的墨镜,说:“我是你以后的妈。” 院门从里面打开,陈也行阴沉着脸把陈游拉进院子里,看也没看她一眼,重重关上了门。 晚上做饭时,家里的盐不够,陈也行让陈游去买盐。买盐的路上,陈游看到之前的那个阿姨,她的高跟鞋踩在了巷子里的下水道里,死活拔不出来。 陈游走过去,帮忙把高跟鞋薅了出来。 阿姨夸他:“你和你爸爸一样可爱。” 陈游一本正经地说:“陈也行才不可爱,你不知道么,他是我们这里的恶霸,流氓看见他都要躲着走。” 陈游忘了她当时的反应,但是从此以后,她几乎每天都来找陈也行。这件事棚户区的人都知道。棚户区住的人杂,有地痞流氓见她长得漂亮,想去占便宜,听说她是陈也行的人,全都散了,没有人敢上前。 再后来,她成功把陈也行追到手里。 这个派头很大的漂亮阿姨就是李瑶。 陈游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陈也行,但他知道,他们结婚是因为爱情,不是棚户区的人嘴里的靠一张脸攀上了富婆。 电话里,李瑶问陈也行:“我要和怀曲谈心,你一起吗?” 陈也行说:“不了,跟他谈心能把我谈出心梗。” 突然砰地一声,陈也行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厉怀曲?!” 厉怀曲幽幽地说:“我又让你心梗了?但是冤枉啊,我一直坐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做,是你没看到我。” 陈游笑了下,从神思中拉回来。 厉怀曲长相硬朗,很有霸总范儿,平时话很少,但是出口必伤人,只有和亲妈说话正常。导致愿意和他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他越不说话,出口时也越毒,这就是个死循环。 李瑶在陈也行背上拍了下,说:“你先出去吧,我和他聊会。” 随后,是陈也行的关门声。 李瑶这才拿起手机,说:“刚你爸进屋了。” 陈游嗯了声。 李瑶和他聊了些别的,然后像是随口问:“你自己在寝室吗?” 陈游说:“没,舍友也在。” 李瑶说:“庞子也没回家吗?” 庞子是陈游去年的舍友。 陈游说:“我换舍友了,他家是外地的。” “明天周日,如果你有空,和舍友一起回家吃饭吧。” “再说吧。” 两个人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一挂电话,厉怀曲就迫不及待地问:“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李瑶轻轻摇头:“他在阳台,看不到寝室里。” “肯定是心虚。故意躲到了阳台。” “他说舍友也在寝室。” “学校会让男女生混住?我看见的那个人分明是个女生,他亲口说的那是他媳妇。” “不能够吧。”李瑶说,“陈游和他爸一样,看起来可能不太靠谱,但是关键时候不会胡来。” “他去风水技校还不是胡来?” 李瑶有点动摇,说:“那怎么办?” 厉怀曲沉思道:“投诉吧。” 李瑶:“?” 厉怀曲:“投诉他们寝室使用违规电器。” 李瑶:“……” * 陈游在阳台吹了会风。 婚约原来是mama给他订下来的。难道是娃娃亲?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娃娃亲。他决定哪天回家找陈也行聊聊。 陈游回到寝室才突然想起来,李瑶给他打视频电话应该是为了查寝。 厉怀曲什么眼神,居然会把初酒认成女的。 他不免又看了眼初酒。 初酒刚洗漱过,发梢是湿的,水滴到肩上,很快洇湿了一片。 其实,不怪厉怀曲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