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见许庭芳不说话,陶不弃扭着圆滚滚的身子走到窗边,“我沿路寻严容,可是寻不到。”许庭芳一听严容二字,心如刀绞,自己遇刺落水,严容病重,此刻也不知如何了。 闭着眼睛想起眼前的种种。上一次是和严容一起回京时遇到的暗杀事件,思前想后自己并没有得罪什么人,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呢?究竟是何人要害自己? 想的多了,头痛欲裂。陶不弃见许庭芳捂着头不言不语,忙准备去喊大夫。 “陶世子——”许庭芳喊住陶不弃,“今日救我之事,还请陶世子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更不能告诉严容。”他必须做好准备,既然对方认定他会死,那暂且不露面最为安全。 陶不弃不乐意了,他想去找严容。 “严容病了,”许庭芳倒吸一口凉气,那几日严容痛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历历在目,心痛不已,“你找严容可以,只是不知她现在身日如何,方不方便见客。” “许兄,我们一起去嘛。”陶不弃又拉起许庭芳的袖子,边摇晃便撒娇道。 许庭芳依旧摇头。 陶不弃不解,又心急要去见简雁容,忙追问原因。 “陶世子有所不知,”许庭芳认真倒,“不知为何,我居然对自己一男性朋友有了感情。”说道此处,许庭芳双颊通红,“可是很苦恼不敢面对他。” “哈哈哈,许庭芳啊许庭芳,只要有情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两人相知不就得了!”陶不弃只是随口说道,不料引起了许庭芳大震。 是啊!二人之间有情不是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么? 方觉安慰,脑中又想起了雌伏的问题,这正是他无法跨过的一道坎。 陶不弃哼哼,鄙夷的看了眼许庭芳。 “我以为许公子是有多豁达之人呢!”陶不弃一屁股坐在了竹凳上,翘着二郎腿严肃的说道:“就算是雌伏,你那小jiji又不会消失!只要对方高兴和自己开心便好!” 陶不弃以前经常出去鬼混,男欢女爱也好,断袖之恋也好,他见的不要太多,故许庭芳的问题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小儿科。 许庭芳深被触动。 见许庭芳似乎有些想开了,陶不弃继续笑道:“许公子爱慕的便是严容严公子吧?” 许庭芳没有答话,只点了点头。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不就雌伏么?陶不弃都能看得开这一切,更何况他这个当事人呢?严容……许庭芳的心口骤然作痛,你的病情是否好转了? 陶不弃嘻嘻笑了起来,倒也不催着进济阳城找严容了。 第六十三回 陶不弃按许庭芳的吩咐将船停靠在济阳城外五里的墟沟上面。墟沟虽离济阳城近,可地形却异常奇特,且河岸两边人烟罕至,在此处着实安全。 许庭芳后背的伤口足有大半指深,若是再多半分,那就危及性命了,可见凶手是使出全力刺进去的。恰巧靖国公担心宝贝儿子水土不服,愣是请朱竮御赐了宫中秘药百玉丹一瓶给陶不弃带着,又高价请了京内三个有名的大夫随船而行,药材更不用说,足足装了两大箱,都够开个小药行了。 名医在侧,许庭芳已无大碍。陶不弃又强迫他吃了百玉丹,休息了大半日,脸色也不像先前那么苍白,只是依旧眉头紧锁。 原本好好的秀丽公子,此时倒显得格外落魄。 陶不弃带着几个随从往墟沟的镇子走去。按许庭芳的吩咐,这里离济阳城很近,可以打探一下此时那里的近况,主要是能否探到严容的消息。 程秀芝率领三千禁卫军浩浩荡荡到了济阳城。济阳城内女子早就知道京城有两位美男,原本因许庭芳坠江而哭的那些女子都穿红戴绿,无论男女老少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城内等着一度风采。程秀之一身红色朝服,骑在骏马上,眼珠肆意扫过围堵的人群,笑了笑。 他这一笑,不得了,下面的百姓晕倒了一片。 如斯美男!美得惨绝人寰! 程秀之执扇指向前方,“先去府衙。”转身又指挥副统领率三千禁卫军在城外驻扎,随时待命。自己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卫往府衙去。 宋平早就率领众人在门外等候,他未曾见过程秀之,只知和许庭芳一样样貌出众。 韩紫烟站在最后,同样也在等待。 程秀之沿路望去,这济阳城热闹非凡,心中又想起许庭芳来。呵,许庭芳,做鬼了你也别来找我,去找你那没有人性的父亲,自古以来都是父债子还。思量间已到府衙,宋平愣愣的看着马上的程秀之,既不下跪迎接,也不说话。像欣赏宝物一般紧盯着程秀之,着了迷。 宋平有断袖之癖,极爱美女,也爱美男。 “宋大人,程大人来了。”韩紫烟担心程秀之发怒,忙推了推发呆的宋平。宋平方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忙起身迎接。 程秀之鄙夷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宋平,一个飞身下马,头也不回的往里面走去。宋平迈起小短腿在后面追着。 “严容呢?”他一心要见严容。 “大、大、大人,严大人正在内院房内休息。”宋平气喘吁吁跟上程秀之的步伐,他一遇见俊男美女就会犯花痴。许庭芳比较刚正,且有了严公子,故他不曾往许庭芳眼里钻。此时又来了个程秀之,定要好好巴结一番。 “宋大人,三千禁卫军已经在城外驻扎,你即刻安排将他们分成六队,先往下游寻找。”程秀之在内院严容门外,吩咐紧随他的宋平,“务必不能掉以轻心,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洞xue,一定要找到许庭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语毕转身进门,韩紫烟也跟了进去。 “嘭”的一声,直到门关了,宋平才泱泱离去。 方才门外的话,床上的严容和立于床侧的书砚自是听得一清二楚,程秀之来了。 “爷——”严容半倚在床上,见程秀之进门,脸上顿时有了些血色,直直伸出手来,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也明亮了,未等程秀之近身,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缓缓滑落苍白的脸孔,干裂的嘴唇嚅嗫着,然说不出话来。 程秀之心里犹如被人狠狠捅了几十刀,这才多久未见,严容怎就成了这个样子?甚至连地都下不了。 严容一看,妖孽的目光已经可以冻死人了,心里暗叫不好,怕他迁怒书砚和韩紫烟。忙强挤出一丝笑来,“爷,我没事。刚刚听到你派人去寻许庭芳了?” 程秀之坐到了严容身旁,简雁容抬眼望去,迎上程秀之的目光,咦?妖孽眼中居然看到了一丝怜悯,呸——肯定是看错了,妖孽不是以折磨她为乐么?想到在程府的种种,倒也极其快乐。 “等你好了,来好好伺候爷。许庭芳的事你不用担心,好生养着,万一寻到了他你却病倒了,岂不可惜?”程秀之笑着说,媚眼如丝,勾人心,严容忍住没去抠他的眼睛。 许庭芳在何处?简雁容失神的垂下手,闭上了眼睛。 “书砚,韩紫烟,好好照顾严公子。”程秀之起身,“我还有要事,晚点再来看你。”转头替严容掖好被子,转身离开了。 书砚方才见程秀之离严容那么近,急的出了一头的汗。严公子已经是少爷的人了,程秀之怎还不放手。 此时见他走了,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忙凑到简雁容身侧,“严公子,皇上下旨命程大人来寻我们公子,我们公子有救了。”转而又对身后的韩紫烟说,“韩jiejie还请多多费心,让严公子早些好起来,迎接我们少爷。” 韩紫烟绝色的容颜上没有任何情绪,如同寒冬腊月的冰棱,扎的人生疼。 “爷,禁卫军已经分散出去寻许庭芳了。”程南见程秀之已经出来,走到僻静之处上禀报道。 “你们分头行动,一旦发现许庭芳的踪迹,杀无赦,若是发现已经死了,就留个全尸吧。”程秀之伸手飞快的接住树上掉落的一片落叶,语气决绝,眼神凌冽,将树叶捏的米分碎。许庭芳,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派出去的禁卫军夜以继日,细细的搜寻着每一处,然整个下游都翻遍了,还是找不到任何踪迹。程南程西程北三人随后又仔细搜查了一番,依旧一无所获。 这可如何是好? 陶不弃一连几日往镇子里跑,消息自然是灵通的,已得知皇上派人来寻许庭芳了,只是依旧没有简雁容的消息。 许庭芳默默擦着自己一直随身带的匕首,心中隐隐作痛。若是在下游没有寻到自己,程秀之定会带人往上游寻。 陶不弃依许庭芳之计,禁卫军往上游来寻时,许庭芳已经提前下船,乔装打扮一番往客栈里去,陶不弃一行仍留在船中,且绝对不能说出已经遇见自己的事。如此计划不是信不过程秀之,只因上次遇刺这次又遇袭,实在是有诸多蹊跷,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果不其然,只两日的功夫。 程秀之亲自带人又将下游寻了个遍,甚至将沿岸的村庄都去详查了一番,并无人看到许庭芳。便下令往上游寻,寻不到许庭芳永不回京城。陶不弃的船是官船,禁卫军不敢搜,但陶不弃不介意,禁卫军便草草看了几眼,好回去交差。 待禁卫军离开了,许庭芳才重新回到船上。 “许公子,程大人奉旨来寻你,这可是好事,你为何不见?是不是怕皇上怪罪……”陶不弃不解,瞪着一双小眼,笑眯眯的看着许庭芳。 他天真无忧惯了,怎会明白其中利害。 “陶世子不要误会,只是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查清楚,只能暂时回避。”许庭芳心中疑虑颇深,定不是程秀之要杀自己,那想要自己命的肯定是皇上了。 想到此处,更是心神俱伤。而皇上杀自己唯一的原因就是曹太后是自己的亲娘! 若果真如此,那更不能将无辜的程秀之牵扯进来,他奉命来寻自己已不易,怎能将他卷入。自己避而不见,程秀之寻不到,皇上也不会怪罪与他,若是程秀之知道皇上要杀自己,以二人交情定会替自己申辩,皇上那急性子,怎肯罢休,这事万万不可。如此避开,能保程秀之周全。 许庭芳为人诚恳,处事周全,不想身边人伤一分一毫。 禁卫军奉令,往上游寻了几遍,依旧无疾而终。程南将结果悉数告知程秀之,却毫无办法,许庭芳难道凭空消失了? 韩紫烟拗不过简雁容,便将这几日的没有寻到许庭芳的事情略微说了说,岂知简雁容表面镇定,却气滞于里,昏了过去。 原本好转,却又加重了,整日沉睡不省人事。急的书砚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菩萨保佑。 程秀之见简雁容又陷入昏迷,心疼不已,衣不解带的成日守在床边,简雁容偶尔睁眼也是一言不发,只愣愣看着墙壁。 韩紫烟每晚将汤药煎好,都是程秀之亲尝,待温度适宜了再一口一口喂她。公务之余更是病床前伺候,细心照料,他对简雁容是动了心的。 没有许庭芳,简雁容的病怕是难好了。程秀之站在窗边内静静的看着空中的残月,心里有些懊悔。仇恨到底是什么?是将人剥皮抽筋后的快感,还是行尸走rou? 第六十四回 韩紫烟守着火炉上的药罐,看着袅袅升起的白烟,一股中药特有的清香飘散在每个角落。程秀之这次过来,不知为何想躲避他。 其实早知父亲和程秀之有约定,要将自己许配给他,可……想到这里,韩紫烟微有失落。自己已经不像当初想要报仇时那么坚定了。 房内程秀之正一味往严容床前凑,只要严容醒来定能看到他。书砚见此状,心里恨得牙痒痒,担心他家公子的心爱之人被程秀之得了去,气急败坏。借故守在严容床尾,寸步不离。于是程秀之守在床头,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程秀之又不好发作,愣是忍住了。 见书砚如此,韩紫烟感动他的纯良重情,虽不知主人是生是死,可却坚定的捍卫属于他的东西。这无疑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是女人,从小到大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她比常人更渴望关爱。可是从小接受的训练,将她女人的一面完全隐藏了。 直到遇见书砚,他如白纸般单纯,心中越发疼惜他。二人几次交谈,多日的相处,遂结成了姐弟,感情猛涨。 ****** 宽广的路上,简雁容骑着小黑,往城北的枫林走去,那里如朝霞散落大地,一片殷虹。小黑走着走着,却停下了。 简雁容缓慢下了马,这是何处,怎毫无印象?脚底的落叶沙沙作响,只闻自己的脚步声。 “严容!”是许庭芳的声音。 “庭芳!”严容也唤了一声。 可不是许庭芳!他一身深紫色雨丝锦长袍,体型高挑秀雅,一双深沉睿智的眼睛正看着她,满脸的笑意,严容伸手摸了摸他的梨涡,自己咯咯咯笑了起来。 “你去哪里了!”严容的绣拳轻轻落在许庭芳身上,如挠痒痒般让他情难自禁。伸出双手用力一抱,直直将严容倚在了树干上,动弹不得,低下头来亲了下去,一双手也在严容身上不停游走,口中亦不松懈。轻轻启开严容齿关,毫不犹豫一口含住了她的舌头,用力吮吸,随即又松开,将自己的舌头探进严容口中,来去自如,似是品尝到了人间极品一般沉醉。 严容早已把持不住,口中喃喃道,“庭……芳……” 一眨眼,不见庭芳,枫树也消失不见。自己孤身站在一块礁石上,四周净是奔流不息的江水。许庭芳呢?不远处似乎是许庭芳正随着河水往下游而去,“庭芳——” 梦如现实,严容从噩梦中惊醒。手正被紧紧握着,温暖舒适。睁眼便看到程秀之,满脸的紧张的看着他,丝毫没有往日风流倜傥的模样,心中只觉好笑。 “爷——”话音刚落,刚想起身,却忆起梦中许庭芳被河水卷走,忧心如焚,又昏了过去。 “严容!”程秀之握紧严容的手,“韩紫烟!” 片刻之后,韩紫烟神情严重,缓缓放下严容的右手,忧心道:“程大人,严公子的病情加重了。” 程秀之急红了眼,焦躁无比,匆忙离开河督府。 “还是没有许庭芳的下落么?”程秀之冷冷问道,眼里净是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