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不得不说，韩家人和村里其他人的接触都不太多，韩度月是因为她的性子就是这样，不怎么乐意和那些人多接触；小年则是因为他自从开始跟着李昊读书后，闲暇的时间一直不多，所以自然没有太多和村里其他孩子接触的机会。 而韩青梅却和他们俩不同，韩度月知道她是因为从前的事情不太想和村里的人接触，或者该说，因为在江家受过的那些罪，所以她有些不敢尝试去接触其他人了。 虽然韩青梅现在已经看得很开了，对很多事也能平常心对待，但是曾经的经历却不可能完全被遗忘，有些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改变的。 “傻孩子，这些娘都是知道的，你不用这么安慰我，”韩青梅叹了口气，慈祥地看着韩度月，“娘也没故意避开其他人，就是平时不怎么喜欢出门罢了。” 闻言，韩度月没有多说什么，简单洗漱后，就休息去了。 平淡中，日子一天天滑过，很快就到了腊月，之前韩青梅就一直念叨着小年，现在进了腊月，更是每天都要念叨几遍：“你说现在都到腊月了，怎么李先生和小年还不回来呢？” “娘，这不是才到腊月嘛，还有二三十天呢，你放心吧，他们过年前肯定会回来的。”韩度月虽然嘴上这么安慰着韩青梅，但其实心里也还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这里不比在现代的时候，出行效率很高，而且就算见不到面，也可以随时保持联系，不会太过担心。 自从小年跟着李昊出门游历已经一个多月了，就算是韩度月也忍不住会东想西想，想他们现在到哪里了？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穿衣吃饭是不是还习惯？有没有想家里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不过韩度月至少比韩青梅的状况要好多了，她只是想一想罢了，可是韩青梅则是每天都在念叨，一会儿说一次，弄得韩度月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在这种念叨声中，韩度月迎来了杨家的下人，是跟在杨淑媛身边的丫鬟绣菊：“韩姑娘，我家小姐这两日病得厉害，奴婢斗胆请韩姑娘过去瞧瞧。” 看着绣菊急切中带着nongnong担忧的样子，韩度月嗅到了一次不同寻常的味道：“淑媛怎么病了？是怎么回事？” 绣菊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这才吞吞吐吐地道：“韩姑娘，过两日镇长家中要举办一次宴会，我家小姐本来也是要去的，可是她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 虽然绣菊说得不是太清楚，但是韩度月还是联想到了一些东西，她也没有多问，直接去和韩青梅说了一声后，就跟着绣菊去了杨家。 在路上的时候，绣菊又捏着衣袖道：“韩姑娘，之前大夫在给我家小姐瞧病的时候，说小姐的病可能会带给身边的人，所以夫人便把小姐的院子给封了。只是奴婢知道那位大夫是夫人的人，所以他的话未必可信，而且奴婢们一直俯视着小姐，这都好几日了，也院子里并未有人染上病啊。” “我知道了，待会儿我会另外请一位大夫帮淑媛诊治，至于传染的事……”说到这里，韩度月看了眼绣菊，声音微微有些发冷，“你其实应该早些告诉我的。” 闻言，绣菊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之所以等韩度月上了马车，才提到杨淑媛的病可能传染给其他人这件事，就是怕韩度月会因为这拒绝自己的请求。 此刻被韩度月这么直接点出来，绣菊自然是很羞愧的：“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只是担心韩姑娘会有所顾忌。” “你刚刚说的都是你自己的推测罢了，所以你也根本不确定淑媛的病究竟会不会传染，不是吗？可你只是因为这些推测，便直接将我拉了来，这本身就表示你并不在意我会不会被传染吧？”韩度月虽然知道绣菊这丫头是一心为了杨淑媛，但是毕竟现在她是受骗者，所以难免会有些不高兴。 闻言，绣菊的脸色更是涨红了，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心里确实是存了私心的。 “绣菊，你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并不信任我和淑媛之间的友谊，甚至是怀疑我对淑媛的情意，我知道你是心系淑媛的安危，但这并不是你一个下人该做的。”韩度月板着脸，她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想法或是决定，尤其这人还不是当事人。 绣菊深深地低下头，心里满是后悔，是呀，小姐和韩姑娘之间的事情又岂是她可以猜测的，这真是太不应该了，而且如果小姐知道了自己的做法，肯定也会怪自己的：“韩姑娘，奴婢知错了，都是奴婢自作主张了。” “罢了，仅此一次，若是下次你再对我说谎，我便绝不会出手了。”韩度月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靠在马车里养精蓄锐。 绣菊忙恭敬地道：“奴婢再也不会这样了，多谢韩姑娘愿意原谅奴婢这一次。” 到了杨家，杨老爷对韩度月自然是十分欢迎的，而且神态上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儿，韩度月笑着和杨老爷寒暄了几句，便提出：“杨老爷，今日我是想去看看淑媛，不知她可在府中吗？” “淑媛自然是在家里的，只是……”这时候杨老爷才面露为难之色。 “难道是有什么不方便吗？”韩度月不动声色地问道。 杨老爷叹了口气，有些自责地道：“说来也是我对淑媛照顾不周，她前几日不知为何，突然就病倒了，好像十分严重，而且听大夫说这病似乎还有可能传染给身边的人。所以如果韩姑娘没有要紧事的话，我看还是下次再去看她吧？” 韩度月又仔细看了看杨老爷的脸色，见他似乎真的是以为杨淑媛得了什么传染的病症，便道：“淑媛竟然是病了啊？这个时节染上风寒倒是正常的，只是这传染的病症无非那么几种，淑媛她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染上？” “这……都是我疏忽了。”杨老爷以为韩度月这是在变相地责备他，虽然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还是顺着韩度月的意思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韩度月也没解释自己的真正意思，直接站起身道：“我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淑媛了，现在她又生病了，我还是去看看她吧。” ☆、第273章 “这……要不还是等淑媛的身子好了，再让她登门拜访吧？”杨老爷倒不是不想让韩度月见到杨淑媛，他是真的担心杨淑媛的病会传染给韩度月。 韩度月笑着摆手：“杨老爷不必这么紧张，我就是去看看她罢了，另外我在镇上认识一位医术不错的大夫，正好可以让他过来帮忙瞧瞧，反正也是没坏处的嘛。” 韩度月当然不认识什么医术不错的大夫，不过李开石在镇上认识的人很多，想来应该会认识这样的人吧？ 绣菊之所以没有和韩度月一起回来，就是被韩度月派去做这件事了。 “如此也好，只是韩姑娘你可要当心一些。”杨老爷见韩度月如此坚持，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跟着站起身来，却有些犹豫。 杨老爷现在可不想去杨淑媛的院子，如果真的被感染了病症那该怎么办？ 看出杨老爷的心思，韩度月微微一笑：“杨老爷，我也不是第一次来看淑媛了，早就记得路了，再加上有府上的下人帮我带路，所以杨老爷不用跟我一起过去。” “如此也好，我正好还有旁的事要做。”杨老爷忙顺着梯子往下爬。 韩度月离开待客的客厅后，直奔杨淑媛的院子而去，只是没走几步，便被人给拦住了，拦住她的是已经成了杨淑玉身边丫鬟的兰儿。 “韩姑娘，不知您这是要到哪里去呀？”兰儿拦住韩度月的去路，皮笑rou不笑地道。 韩度月冷冷一下，夸张地道：“呦，这不是攀了高枝儿的兰儿姑娘嘛，今日兰儿姑娘怎么没在杨大小姐跟前伺候，反倒跑到这里来了呢？” 兰儿的脸色一僵，当初她“内jian”的身份被识破，在杨淑媛跟前也就没有什么大用处了，再加上后来杨淑媛见见受到杨老爷的重视，兰儿怕她会报复自己，所以就求了杨淑玉到她的身边去服侍了。 本想着到了杨淑玉的身边一定可以出人头地，得到重用，谁知杨淑玉对兰儿并不喜欢，只是让她做了二等丫鬟。 这倒是也解释得通，毕竟谁都不会愿意去重用一个曾经背主的奴才，只是这对兰儿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而且杨淑玉身边本就不缺下人，现在莫名其妙来了一个兰儿，自然激发了她身边那些下人争强好胜的斗志，于是那些下人纷纷将矛头对准了兰儿。 你以为只有那些主子们才会明争暗斗、你争我抢？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要知道下人的争斗可一点儿都不比主子逊色，所以这些日子兰儿非但没有得到重用，反而被各种针对弄得焦头烂额的，简直苦不堪言。 只是这话她显然不能同韩度月说，只能勉强笑道：“韩姑娘，大小姐听说你今日进了府，所以专门让奴婢前来请韩姑娘过去坐坐呢。” “这样啊，不过我现在要去淑媛那里，所以没空。”韩度月表示了解地点点头，就要绕过兰儿继续往前走。 兰儿忙又走上前拦住了韩度月，脸色难看地继续劝道：“奴婢听说大小姐今日叫大厨房的人准备了别致的点心，十分美味，韩姑娘不想去试试吗？” “不想。”韩度月好不给面子地摇了摇头。 兰儿一噎，心里升起些不悦，这个农家女从第一次见面就故意刁难自己，实在是可恶！ 可恨的是现在连老爷都对这人十分客气，所以身为下人的她，就算再是不喜韩度月，也是无可奈何的。 想到大小姐的命令，兰儿只能压下火气，继续道：“韩姑娘，奴婢听说近来大小姐专门帮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十分精致，只是还没有机会给你，不如韩姑娘现在就去看看吧？” “没兴趣呢。”韩度月继续不给面子，气定神闲地道。 这下兰儿的脸都憋红了，她正要继续找借口拦着韩度月，就听韩度月凉凉地道：“兰儿，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对此我不得不表示遗憾，因为你肯定是不可能拦住我的。所以你还打算继续在这里缠着我吗？” 没想到韩度月会这样直白，兰儿脸上的笑容都快绷不住了：“韩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奴婢怎么都听不懂？奴婢只是奉了大小姐的命令……” “是呀，我知道你是奉了大小姐的命令，来这里想尽一切办法拦着我，不让我去见二小姐，但我刚刚已经说了，你肯定是拦不住我的，所以……”韩度月耸了耸肩，直接把兰儿的话给截了过来，“你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兰儿这下彻底被噎得没话说了，但她又不甘心就这么让韩度月离开，只能咬着唇站在那里，一副挣扎的样子。 韩度月轻笑一声，故意戳兰儿的伤口：“你不用作出这副样子吧？我可是知道杨大小姐一直对你很宠信的，要不她也不会把你要过去了，所以就算你这次完不成任务，她肯定也不会为难你的。” 这话确实刺痛了兰儿，她之前一直都以为夫人和大小姐才是府上能做主的人，所以从来没有将二小姐放在眼里，自然更没有把韩度月这个农家女放在眼里。 可谁知道二小姐竟然渐渐地受老爷的宠爱了，而韩度月竟然也受到整个杨家的优待。 一开始的时候，兰儿还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诧异和嫉妒，但是等到后来，这种情况越来越明显，就连夫人和大小姐都要避其锋芒。 在这个时候，兰儿才隐隐有些后悔了，如果当初她一心跟着二小姐，没有去帮大小姐做事；如果她没有因为害怕被报复，而主动跑去服侍大小姐，那么她现在是不是就会跟着二小姐一起风光起来？ 同时兰儿又觉得这并不是她的错，谁让最开始的时候二小姐在府里的境况那么糟糕呢，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背叛二小姐？ 所以对于那些自私自利的人，就算意识到了一些问题，他们也不会觉得那是自己的问题，他们总是习惯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别人。 此刻听了韩度月的话，兰儿心中的那种后悔顿时又冒了出来，她虽然瞧不起韩度月，但是却很嫉妒韩度月受到杨家的尊重和厚待。 “韩姑娘……”兰儿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了韩度月一眼，“从前都是奴婢做错了，奴婢不该听大小姐的话，那样刁难二小姐和韩姑娘，但是那些都是大小姐的主意，奴婢也是没办法的啊。” 韩度月有些讶然，她本以为兰儿会继续想借口说服自己，谁知道这人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这是想要投诚吗？ 想到这一点，韩度月不禁嗤笑一声：“兰儿，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曾经背主的人吗？哦，不光是我，我想杨大小姐一定也不敢重用你吧？当初你既然能为了一点利益便做出背叛二小姐的事，那么现在自然也有可能背叛杨大小姐了。呵呵，你看现在都还没人要给你什么利益呢，你就想做出背主的事了，你说如果杨大小姐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一瞬间，兰儿的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她只是想稍微试探一下韩度月的意思罢了，没想到对方就这样羞辱她！ “韩姑娘说笑了，我从来没想过要背叛大小姐！”如此，兰儿自然是说不出旁的话来了。 韩度月冷笑一声，不屑地看着兰儿：“就算你不背叛她又怎么样呢？对于你这样意志不坚定的人，想必也没人敢重用你吧？哦，说不定杨大小姐会和别人不同，对你特别重视也说不准呢。不过这些都和我没什么关系，如果你没什么别的事，那就再见了。” 看着韩度月直接绕过自己，昂首阔步地往前走，兰儿真想直接把对方拦住，再给她两巴掌，但是现在她却只能勉强忍着怒意，浑身颤抖地站在那里。 她刚刚竟然还想向这个贱民表达诚意，她真是疯了才会以为这个人会愿意帮她！ 接下来的路倒是顺利了许多，只是等韩度月到了杨淑媛的院子外时，却看到两个守在院子门口的粗使婆子。 “这位不是韩姑娘吗？韩姑娘今个儿是来看望二小姐的？”其中一个婆子看到韩度月，皮笑rou不笑地开口道，“只是实在是不巧，二小姐这几日身子不适，只怕是不方便见韩姑娘的，所以韩姑娘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韩度月微微勾唇，目光里带着冷意：“你们是要拦着我？” “奴婢不敢，只是眼下二小姐的身子着实不妥，若是再把病痛带给韩姑娘，那可就糟了。”这两个婆子显然是杨夫人的人，否则也不会这样拦着韩度月了。 韩度月表情不变，目光在两个婆子身上扫了一遍，接着轻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只是刚刚杨老爷还说允许我过来探望而消极呢，结果现在却有人故意拦在这里，难不成是杨老爷在骗我？看来我得回去再问问杨老爷，问问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才成，别到时候闹出了误会，我再怪错了人，那可就不好了。” ☆、第274章 说着，韩度月就要转身往后走。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都有些慌了，她们是按照夫人的吩咐在这里守着的，本来想着要是这人非要进去，只要用夫人的名头压一压对方也就行了。 可谁知道这丫头问都不多问一句，就直接要去找老爷，这要是真把事情闹到了老爷那里，自己又该怎么交代？ 虽说自己遵的确实是夫人命令，但主子之间的较量，哪次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倒霉？毕竟老爷就算生气，也不可能把夫人怎么样，可是对待他们这些无足轻重的下人，那可就说不准了。 这么想着，其中一个婆子忙叫住了韩度月：“韩姑娘别急着走啊，奴婢只是想给韩姑娘提个醒罢了，并没有旁的意思，况且奴婢这也是为韩姑娘着想啊。” “这么说来，你是不会强拦着我了？”韩度月挑了挑眉。 两个婆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敢再放肆，只勉强笑着提醒道：“自然是不会的，只是二小姐这次病得厉害，只怕也没精力同韩姑娘说话，所以韩姑娘还是快些出来的好。” 韩度月没再搭理这两人，直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说起来她突然有些好奇绣菊是怎么突破这两个婆子组成的防线，去找自己的了。 一进正屋，韩度月就被屋里浓烈的药味儿熏得皱起了鼻子，此刻服侍杨淑媛的是一个名叫小环的二等丫鬟，见到韩度月显得有些胆战心惊：“韩姑娘……” 韩度月瞥了小环一眼，直接掀帘进了里屋，靠窗的木床上，杨淑媛面色苍白地靠着，虽然精神看起来很不好，但至少应该是清醒着的。 “小月，原来是你来了。”杨淑媛在看到韩度月的第一眼似乎有些诧异，接着就平静了下来，甚至还微微咧开嘴角，只是干涩的嘴唇显得异常苍白。 见状，韩度月不禁皱起眉头：“你看起来怎么这样憔悴？是得了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我……”杨淑媛正要说什么就瞥见了里屋外的一袭裙角，便停了下来，“小环，你先出去吧，把门也带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