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还有,掌门他老人家真得很着急好嘛?!临行前千叮万嘱要尽早完成此事,请不要将他的话当耳旁风啊!您可以任性,但我们可是要受牵连的!而且这几天您离开后到底干什么去了啊摔!求敬业好嘛?! 女修表示,跟着玄钺师叔出任务,风光是风光了,但是简直无比心累…… 第八章 萧铭情急之下摸出的传送篆符并没有将他们带离多远,他也根本没心思分神探查玄钺有没有跟上,立即招出法器、催动真元,夹着陆天羽飞遁而去,直到体内灵力堪堪用尽这才不得不稳住身形。 周围已然感应不到玄钺的气息,萧铭稍稍松了口气,暗自庆幸——玄钺应当是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因私废公,这才又一次让他侥幸逃脱了性命。 感受到萧铭的力道缓和下来,被他夹在腋下的陆天羽不太自在地晃了晃身子,终于被放了下来,他抬头看着萧铭,表情中仍旧有些惊魂未定:“方才那位……就是洛水宫的玄钺峰主?” 萧铭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陆天羽张了张口,想要形容一番——毕竟,他可是听着这位玄钺峰主的事迹长大的,对他颇为崇拜欣羡,如今竟然与偶像面对面了,着实有点小兴奋——只不过当他回想起方才那一幕时,却实在有些夸不出对方龙章凤姿之类的词汇,唯一最深的感觉就是:“……真可怕啊……” “……嗯,是啊。”萧铭深表赞同地感慨。 陆天羽望向萧铭的目光愈显膜拜——还有对他智商的怀疑:“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胆敢对他的道侣出手?” 萧铭有些不悦地敲了敲陆天羽的头:“什么你不你的,没有礼貌,我现在可是你的师父。”停顿了片刻,萧铭轻咳了一声,“至于为什么……大约……是年少无知吧?当时的玄钺气势还没有那么足,令人完全不敢与之抗衡。” “你——您认识玄钺峰主很久了?”陆天羽有些诧异。 “……有一段时间了。”萧铭模棱两可地回答着,牵着陆天羽的手向前走去——刚来到这片地方的时候,他就发现这里的灵气颇为清冽,极为适合他修养,也适合他的小徒弟引气入体、迈入道途。 陆天羽任凭萧铭牵着,思绪仍旧在围着自己的便宜师父和玄钺峰主转悠:“怪不得,明明玄钺峰主有那么多机会杀你,却偏偏没有立即动手。” “这很正常,玄钺为人向来光明正大,不喜偷袭之类阴损的手段。”萧铭随口解释道。 “但不仅如此啊,我总觉得,你们之间并非单纯的仇人,反而有种……嗯,我形容不出的感觉。”陆天羽自小见惯了人情世故,也极懂得察言观色,自然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萦绕着的莫名的情愫。只是他尚未识情爱,并不懂得其中的纠葛,故而无法清除地表达出来。 萧铭的脚步微顿——陆天羽能够感觉得出来,他自然也能,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不想、也不敢有如此的奢望:“就算如此,我……将他的道侣弄丢了也是事实,这个事实改变不了,我们便永远都没有和解的一日。” “……当真如此糟糕?”陆天羽的表情有些惋惜,“好好沟通一番的话,也绝无可能吗?” “倘若陆家人愿意与你好好沟通的话,你会原谅他们吗?”萧铭冷笑。 一听到这句话,陆天羽原本晴朗的心情顿时阴翳下来:“自然不会,既然事情已经做下了,就要承担被报复的后果!” “就是如此。”萧铭耸了耸肩膀,一挥衣袖,一幢小巧的竹舍便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空地中,立即转移了陆天羽的注意力:“我们就要住在此处吗?” “暂时会呆在这里。”萧铭一边回答,一边手脚利落地在竹舍周围布下法阵——多年颠沛流离的散修生活,让萧铭学会了不少的东西,炼器、篆符、阵法、丹药,他什么都会,但什么都不精,仅仅限于保命罢了。当然,在成为玄钺的道侣后,萧铭也十分积极地进一步学习了这些东西,给自己增加了本钱,“我本来打算带你去更安全的地方,只是我刚刚被玄钺剑气激了一下,又在逃命的时候耗空了真元,所以暂时有心无力,待到我稍微恢复精神后再行前往——况且这里灵气颇为充沛,也很适合你修炼。” 陆天羽对于这些一窍不通,自然不会提出反对的意见,他只是崇拜地看着萧铭三两下便布好了防御法阵,眼眸晶亮:“这些东西,我都能学吗?” “只要你想,又有天赋,我自然会教你,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筑基之前,你最好不要分散精力。”萧铭抬手把陆天羽招到身边,教给他进出法阵的方法,随后将他在竹舍内的一间屋子中安顿下来,“我看你大约也迫不及待,今日便叫你引气入体的口诀,至于能否感应到灵气、何时能感应到,就要看你的悟性和机缘了。” 陆天羽重重地点了点头,认认真真地将萧铭教授给自己的口诀记了——他相当聪明,很快便记得一字不差,随后按照萧铭所说的要点盘膝坐在榻上。 “师父,您引气入体的时候用了多久?”在真正被传授了口诀后,陆天羽对待萧铭的态度便恭敬了很多,他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身体,“倘若我感应不到灵气……” “就算一时半刻做不到,也不要心焦气躁。”萧铭抬手在陆天羽的脑袋上揉了揉,温言安抚,“为师体质特殊,引气入体的时候可花费了将近半年,又在灵丹妙药的辅助下才得以成功。” 听到萧铭这样说,陆天羽稍稍放松了一些,好奇地偏了偏头:“说起来,我还不知师父是何灵根?” “我的灵根……算是无属性。”萧铭微微思考片刻,“世间万物都有着其独有的属性,而为师却不同,故而我吸纳灵气的速度很慢——当然,好处也是有的,比如我的灵力不会受到属性的限制,无论是那种属性的功法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如此说着,萧铭却突然猛地一顿,他想,他也许找到了解决玄钺能够凭借灵气辨别出自己的方法。 ——既然他的灵力能够与任何属性的功法契合,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也能模拟其他属性的灵气,遮掩住自己太过特殊的气息呢? 既然如此想了,萧铭便有些迫不及待,他将一瓶辟谷丹扔给好奇地呼唤着他的陆天羽,随后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记载着高阶火属性功法的玉简了拿出:“为师有事要闭关一段时间,再此期间,你自己尝试着引气入体,倘若饿了,可以吃辟谷丹,也可以外出自己寻找食物,但是切记注意安全。倘若你迈入练气期后为师仍未出关,那就自行修习这本功法,待到为师出关后再为你详细讲解。” 顿了顿,萧铭有些担心自己目前尚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宝贝徒弟会遭遇危险,又留下了一堆足以他保命的篆符,这才稍显安心地前去闭关,而陆天羽则有些傻眼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堆东西,着实不知自己是该庆幸师父出手大方,还是该不满对方丢下自己不管。 ——说好的尽心尽力的教导呢?!如此干脆利落的甩手让他自生自灭,真的没问题嘛?! 萧铭这一闭关,就闭关了将近半年,他的领悟力不错,周围的木属性和水属性灵力也颇为精纯,萧铭并没有花费太大精力便成功地将这两者的气息模拟了出来,如果不仔细探查,任谁都会认为他是水木双灵根的修者。 当然,模拟气息也不是如何修为的修者都能做得到的,金丹期对于灵气的掌握更为精纯,倘若是曾经被追的屁滚尿流的筑基期的萧铭,就算想到这个方法,大约也无济于事。 解决了灵气的问题,出关后的萧铭神清气爽,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被自己丢到一边许久的便宜徒弟。萧铭的神识扫过竹舍,没有发现陆天羽的身影,随即朝周围扩展了一些,很快便看到自己那正在勤勤恳恳地剥一只兔子皮的小徒弟。 萧铭:“……” ——看来这小子自给自足,过得还挺不错? 陆天羽显然没有让萧铭失望,如今已经将近练气中阶,而且周身灵气凝实,可见根基打得相当牢固,并未急躁冒进。 萧铭给自己易容一番,随后朝着陆天羽所在之处略去,当他来到陆天羽身旁时,他的小徒弟已经将兔rou串在树杈上,熟练地cao纵着灵火烧烤。这显然是一种不错的练习方法,既能够锻炼对于灵力的掌控,还能满足口腹之欲——灵火可不同于凡火,不仅烧烤地更为迅速,而且灵力浸入烤rou内部,也能让rou质更加鲜嫩可口、灵气逼人。 萧铭饶有兴致地看了片刻,随后撩起袍子在陆天羽身侧坐下。陆天羽显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被萧铭弄得吓了一跳,反射性跳起身握住符篆,连手上的烤rou都丢到了一边。 所幸萧铭手疾眼快一把接了过来,不满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胆子竟然变得这么小了?” 陆天羽:“……” ——悄无声息的吓人一跳,怪我咯?!老子这是警觉好嘛?! 第九章 纵使腹诽,陆天羽也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恭恭敬敬的朝着萧铭施了一礼,语气带着几分的雀跃:“师父出关了?一切可还顺利?” “嗯,不错。”萧铭随口答道,举着兔rou在鼻下轻轻闻了闻——虽然他早已辟谷,但也颇为喜爱美食美酒,大约是“年轻时候”没有来得及享受,在与玄钺结为道侣后便有些变本加厉,所幸玄钺也宠着他,明明对于这些外物没有任何兴趣,却偏偏甚是了解各地美食,每次外出总不忘带回一些来给萧铭打打牙祭。 萧铭微一晃神,很快便将这些“陈年旧事”丢之脑后,伸手扯下一只兔腿。 默默看着自家便宜师父毫不客气地霸占了自己的午餐的陆天羽:“……” ——师父,您老人家那句“不错”到底指的是闭关顺利,还是这兔子味道很好? 干脆利落又不失优雅地将手中的兔腿啃完,萧铭将手中的烤rou重新塞回陆天羽手中,抚了抚衣襟,再次变回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风道骨。 他先是赞赏了陆天羽的勤奋刻苦有悟性,又解答了小徒弟关于修炼的种种问题,最后愉快地表示为了嘉奖自己的小徒弟省心,他决定帮他炼制几件练气期可以使用的法器。 顿时,陆天羽的眼睛就亮了,完全将曾经腹诽萧铭不负责任的话忘到了一边,兴致勃勃地向他叙述自己希望的法器形状。 “……剑?”萧铭愣了一瞬,随即有些失笑,“怎么,你这是打算当剑修吗?” “这倒不是,只是……觉得这样很帅气!”陆天羽抓了抓头发,笑得有些腼腆——也不知是心境开阔了,还是报仇有望,亦或是伪装的能力更高了,半年后的陆天羽早已看不出曾经的阴郁狠辣,完全是一枚开朗活泼的好少年。 随着迈入道途、洗筋伐髓,陆天羽原本瘦弱的身体迅速健康起来,身量也拔高了不少。曾经蜡黄的肌肤变得白里透红,秀丽的眉眼也凸显出来,与其说俊美,倒不如说是漂亮,漂亮地似乎都有些妖冶——这大概是他身上流淌着一半的妖族血统所致。 “你喜欢剑,那便帮你炼制一把剑吧。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要弄一些材料回来才行,我手里的都是高阶材料,不适合祭炼低阶法器——当然,也需要买一些灵药,以免你这个炼气期的小子总是浪费我的高阶灵丹,暴殄天物。”既然伪装进一步完善,萧铭便暗搓搓地开始蠢蠢欲动,替自己的小徒弟置办些东西是其一,同样也要探听一些消息,看看自己的“仇人”有什么动向。 在荒郊野岭里窝了半年多的陆天羽自然也渴望着能够外出放放风,他先前谨慎小心,就算活动也不敢离萧铭所在的竹舍太远,故而许久没有见过人烟,就算他如何善于隐忍、甘于寂寞,这个时候也有些忍耐不住。 听到萧铭这样提议,陆天羽自然举双手双脚赞同,连烤好的兔子也懒得多看一眼,忙不迭地催着萧铭快些上路。 师徒二人一拍即合,御剑离开了居住的竹舍,很快便来到附近有修者活动的城镇。 纵使陆天羽激动万分,却仍旧老老实实地跟在萧铭身后,完全没有忘形,萧铭对自己的小徒弟更是满意了几分,毫不手软地将所有有可能用上的东西都一并买了,甚至对于陆天羽稍稍表露出兴趣、却用不上的东西,萧铭也没有吝啬。 跟在萧铭的身后,原本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着的陆天羽却渐渐安静下来,视线忍不住在萧铭的背影上游移。 虽然萧铭真正的面貌可以称得上清秀可爱,但此时幻化的外表却高大硬朗,陆天羽从小到大都从未被人如此照顾、满足过,就算是对于萧铭仍旧没有全心全意的信赖,此时也不由得自心中涌出一股暖流。 ——也许,这应当就是父亲的感觉?慈爱、温和,又有点恶劣和顽皮,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足以立在他的身前,替他挡风遮雨,一步步扶助他长大、变强,尽心尽力。 ……倘若,这一切是真心实意的,倘若对方能够一直这样对待他的话,那么成为对方的鼎炉,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太过无法接受的? 陆天羽想到此处,白皙的面孔处不由荡起一团红晕,连气息都因为这样羞耻的念头而有些凌乱起来——而这一切自然被神识强大的萧铭察觉到了。 毕竟身处闹市,为了防止意外,萧铭总要分一部分注意力在陆天羽身上,此时,他不由得停下脚步,蹙眉看向自己有些奇怪的小徒弟:“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陆天羽有些慌乱地捂了捂自己有些发热的面颊,尴尬地点了点头:“嗯……有、有点。” 萧铭:“……” ——怎么越修道越娇弱了?这不太科学啊? 虽然心存怀疑,但看到陆天羽拒绝继续讨论关于这方面话题的表情,萧铭从善如流地带他进入一家酒楼稍事休息,并点了不少灵食灵酒,算是补偿一下陆天羽这半年的风餐露宿。 ——饶是萧铭再善于看透人心,他也着实想象不到,陆天羽这个缺爱的孩子竟然能够在这么一点关爱下就对他这张年过半百的大叔脸怦然心动,简直恋父情节严重! 所幸,陆天羽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不正常,很快便以自制力将方才的失态压制下去,开始坦然享受专门为修者提供的灵力充沛的灵食。 虽然出身修真世家,但陆天羽却从未吃过这类食物,就算是凡人的饭菜,他都饥一顿饱一顿,顿时便对面前的餐点惊为天人。 而萧铭对此却兴致缺缺,毕竟吃惯了玄钺带回来的美食,如今普通的饭菜已经很难引起他的食欲,干脆将注意力放在了周围人的闲谈上,探听一下情报。 修真界范围广袤,每日发生的事情也颇多,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大多数修者都比较喜欢互通有无,充实本我。 萧铭品着灵酒,将金丹期的神识笼罩在酒楼之中,倾听着众人的交谈——当然,他胆敢这样做是因为这里的修者都不过筑基罢了,不用担心会冒犯到其他强者。 很快,萧铭便捕捉到了“洛水宫”的名字,不由得越发留意,而这一条消息说得则是洛水宫与玉琼阁之间一场不大不小的冲突。 两方仇人竟然起了冲突,这让萧铭有些幸灾乐祸地微勾了一下唇角,愉快地弯起眼眸。 “……师父,怎么了?”注意到萧铭的表情,陆天羽也有些好奇,眼巴巴地看向他,试图分享这个有趣的消息。 萧铭伸出食指抵在唇间,示意陆天羽安静,稍后再说。虽然心痒,但陆天羽还是不得不按耐下来,闭上了嘴巴,而此时,几名修者已然说到了这次冲突的缘由。 “明明洛水宫比之玉琼阁地位更高,为何最终却是洛水宫妥协让步?”一名修者好奇的问道。 “那自然是因为洛水宫理亏。”最先提起这件事情的修者侃侃而谈,“这次事件的起因,是洛水宫的玄钺峰主突然将玉琼阁庇护下的一个小世家杀得七零八落、一蹶不振,洛水宫自诩名门正道,自然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包庇祸首,反正也不过是口头上道个歉,然后象征性处罚一二罢了,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 “玄钺峰主?”另一名修者有些难以置信,“玄钺峰主素来直率,却并非肆无忌惮、任性妄为之人,他这样做,可有何缘由?” “这……”爆料的修者沉吟一瞬,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有人传言,这陆家也许与玄钺峰主失踪的道侣有关,故而才引起玄钺峰主如此大的火气,当然,根据洛水宫的解释,是那陆家伤了玄钺峰主的一名仇人。” “这——这说不通吧?”其余修者们瞪大了眼睛,完全摸不着头脑。 “谁说不是!”爆料的修者一拍桌子,“不过据玄钺峰主表示,自己的这个仇人,他必须亲自报仇,其他人碰都不能碰,万一碰伤了碰死了,害得玄钺峰主报不了仇,心绪难平,可是会生出心魔来的!” 围观的众修者:“……” 默默偷听的萧铭:“……” “……这得是多大的仇怨,多深的执着啊……”良久之后,一名修者缓缓感慨,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萧铭:“……呵呵。” “既然这般,那你可知这位修者姓谁名谁,何等身份吗?省得我等不小心遇上,反倒引来玄钺峰主的不满。”一名修者问出了此刻众人最为关心的问题——杀人夺宝是修真界的常态,但是这杀什么人夺什么人,都是要把握住分寸的,万一一不小心招惹了不该招惹的,那可就小命休矣。 “这……我便不是很清楚了,据说是一名金丹修者,年过半百、头发花白、面相老实,却心性狠辣。” “金丹修为?!”众修者尽皆摇头,连称不信,“玄钺峰主一剑之威撼天动地,就连化神期尊者也有一战之力,怎会与一位区区金丹修者成为宿敌?荒谬!荒谬!” “况且那金丹修者还被一仅有筑基期修者的小世家所伤,如此不济,怎能被玄钺峰主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