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厉漠北压了压眉峰,伸手从他手里拿走烟和打火机,取出一支点着,很克制的把火气压下去。“她现在是我妻子,也是你的嫂子。” “那又怎样?”许承洲扶了扶眼镜,鄙夷嗤笑:“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之船,说翻就翻。就算我什么都不做,真相揭开的那一天,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甩了你。” 厉漠北沉默下去,很大劲的抽了口烟。“这不是你破坏我的婚姻,并伤害她的理由。” “婚姻?你也就这点恬不知耻的借口,早在你去见盛教授那一刻起,陆楠就是自由的。”许承洲从远处收回视线,掩在镜片后的目光幽深莫测。“我早你一步主动陪了她五年,我比你更了解她,也更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说完,许承洲拿回自己的烟,也点了一支含到口中。 从小到大,他没有一件事能赢他,就连爷爷对自己也颇多微词,仿佛他做什么都是错。 他就不该有任何自己的思想,而是应该按照他们的要求,像厉漠北一样扮演着听话的小孩。 可厉漠北骨子里从来不是听话的人,他很早就跟着蒋牧尘一起做投资,手里的资本足够雄厚。即便脱离了家族,他照样能混的风生水起。 只可惜他百般算计,却独独算错了一件事,自以为是的毛病在爱情中是最致命的硬伤。这个硬伤,陆楠也有。他们其实是一类人,要么深爱,要么互相伤害。 他没打算纠缠陆楠,也没想过用更卑鄙的手段伤害她,他只是——不让他轻易的得到。 肖楠始终是梗在他心头的刺,是他至死方休,永不释怀的耻辱。 沉默站了许久,厉漠北捻灭手里的烟头,从容转身。“你别以为胜券在握,别忘了,我当年识破肖楠之后,为什么找不到陆楠!” 许承洲错愕一秒,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凉意。 —— 抢救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许老在鬼门关晃了一圈还好救了回来,只是依旧昏迷不醒,被送入icu继续观察。 陆楠陪着厉漠北听完长辈的安排,离开疗养院已经是半夜。 厉漠北把车开到附近的公园外停下,开了窗俯身过去,力道有些重的抱住陆楠压抑呓语:“我抗拒他所有的安排,却舍不得他离开,他或许不是最好的长辈,却是我亲近的人。” 陆楠迟疑回抱,拍了拍他的肩膀,终究什么都没说 她的难过不比他少。 厉漠北沉默下去,许久才再次开口:“抽个时间,带我去见你的父母。” “不必了,你说过会给我自由。”陆楠说完,感觉到他的脊背似乎绷紧,搭在他肩头的手无意识抚上他的耳朵。“结束这段婚姻之前,我想和你同居。” “陆楠……”厉漠北的嗓音沉下去,手臂的力道又收紧了些。“你于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我不会委屈你,永远都不会。” 是不想委屈自己吧?陆楠忽然发现,自己的演技其实真的不错,被拒绝过还能不要脸的继续提这事。 许久,陆楠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含糊出声:“送我回酒店,我真的有点累,老师要的资料还没准备完。” 厉漠北松开手,身子一点点抽离低垂着眼眸注视她。她在笑,只是这笑容又回到了最初登记的日子,满满的都是敷衍。 这样的认知,让他倍觉无力。 回酒店的路上,他假装随意的问她,他心底的人是她,她信不信。 陆楠没有丝毫的迟疑,甚至没有看他。“不信,就算肖楠她骗了你,可这并不是你不来找我的借口。虽然未必会有结果,但你连尝试都拒绝,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在说谎。” 厉漠北心底陡然发凉,继而沉默下去。 他并非没有尝试过,只是如今说什么她都不会信,争执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一路沉默着回到酒店楼下,陆楠在他动作之前,飞快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有事及时打我电话。” “早点休息。”厉漠北叮嘱一句,目送她进了电梯厅,又枯坐了好几分钟才驾车离开。 由于许老的病情生变,陆楠没法跟盛教授一起回婺源,周末两天把资料整理完毕后,和许承洲一道送他去机场。 从机场回市区,许承洲开车,状似不经意的问她,跟厉漠北熟不熟。 “你的演技最多只能给一分。”陆楠没什么情绪的望着窗外。“你很早就知道,我嫁的人是谁。” “对不起。”许承洲眼底滑过一抹心虚,只一瞬复又恢复如常。“厉师兄很痴情,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住的别墅刚开始建。大三那年再去,沿着围墙栽种的蔷薇,已经开的热烈,都是他亲手为那个女孩种的,他一直在找她。” “是么。”陆楠闭上眼,并不是很想听这个故事。 厉漠北浪漫又沉稳,温柔的时候眉梢眼角都染着笑意,嗓音低沉悦耳。即使是平常的话语,听在耳边,也如情话一般让人沉醉。 能被他全心全意爱着的人,一定很幸福。 只是那样的幸福跟她无关。 许承洲自顾说了许多关于厉漠北的事,讲他怎样一步步达到目的,有了足够的资本跟父母抗衡,目标明确的去找他深爱的人。 可他始终瞒着陆楠,厉漠北找的人,是她。 他太了解陆楠了,她宁愿对方不爱自己,也容忍不了自己被当成替身。他要在她没爱上厉漠北之前,让她死心,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告诉她,厉漠北私下答应盛教授的那个条件。 如此一来,陆楠这辈子都不会属于他! 许承洲说了很长一段时间,留意到她的脸色很不好,遂换了个话题,问她接下去有什么打算。是跟着盛教授留在婺源,还是在适当的时候,继续回设计院上班。 陆楠沉默了下,轻描淡写的表示没想过。许承洲空出手扶了下眼镜,也沉默下去。 回到租住的房子,陆楠洗过澡,翻了一遍这两天厉漠北发来的短信,倒头就睡。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忘掉那种难受到近乎窒息的感觉。 周一早上起来,胡松忽然来电话,跟她讨论关于定海项目的一些技术问题。电话里说不太清楚,陆楠只好决定回一趟设计院。 借调的事在设计院很常见,而且又是盛教授亲自发函,所以没人好奇真正的原因,省去了陆楠许多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