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楚珏看着天际消失的乌鸦,又看着胡悦道:“我们这次到底算谁赢了呢?作为主人,道兄还是应该表明一下吧。” 玄冥子为之一愣,他尴尬道:“楚兄何意思?” 楚珏道:“作为残梅主人,道兄怎么能不给我们彩头呢?而且我们还帮了你那么个大忙,对不对胡兄。” 胡悦点头道:“真是的,没想到你个臭道士那么有钱,既然这次我们都猜到你的谜底,你总要给打赏吧。” 玄冥子咳嗽道:“你怎么确定是我?” 楚珏道:“第一次怀疑,是在破庙之中,你进来之后马上就猜到我是胡悦带来的,而不是我受到单独邀请的,而此时只有当初那个童子知道,那么也就是说只有残梅主人知道我二人的关系,第二次便是当我们刚刚看到那本残卷的时候,你马上就能猜到这本书是什么?这可不容易啊。” 玄冥子嘿嘿一笑,他说:“的确不容易呢,既然如从那就算是在下输了。的确这次我本来就想请胡悦一人,因为他可是出了名的善通鬼神,既然如此那就由他来给孩子送最后一程吧,但是我由担心童儿的rou身已经无法保存了,所以便答应他再带一个人当做帮手,哎,楚兄你不知道啊,我每年雪化之时便来请他,他都不理睬我,我可是伤心的很呐。” 说的好像真的要摸一把泪似的,胡悦皱着眉看着他,心想怎么能那么做作。玄冥子一改前面的失落之态,说:“既然二位替我的童子解决了问题,又猜对了谜题,那么这一次我作东,二位请吧。” 再看一眼,眼前已是梅满枝头,春色刚好,而那个为报母恩的乌鸦,是否已经飞回故里了呢? 第8章 核桃记(上) 情之所困,今之惘然,阴差阳错之间,尝贻余核桃一。 清明刚过,郊外的荒冢阡陌之上还有些许的纸灰,偶尔间还能看到一些已经发黑了的供品吃食。虽是春景已盛,但是只要望见这些事物,无论再美的春色都无法掩饰最终的落寞。说到底一场繁华总是一场空而已。 “田间酒一壶,不知祭何人。阡陌枯纸灰,雨后一场空。” 胡悦手里拿着随身携带的酒壶,骑着一头租来的驴子沿着绿柳小道慢悠悠地往城外走。他的脸喝得绯红,眼神就更加的轻佻迷离,他随后从边儿上的柳树扯了一根柳条,捏在手里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喝着小酒。 连路过的人都觉得这个书生模样异常俊俏的男子未免太不修边幅了,白白浪费了那样好的相貌,不过他本人却一丝都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神,反而是越喝越醉,越醉越混儿,差点儿就从驴背上摔了下来,惹得边上踏青回来的小娘子一阵的讥笑。 胡悦打了个酒嗝,把最后一滴酒都吞入肚内:“空了,都空了,唯独酒壶不能空啊……”他痴痴得嘀咕几句,放好酒壶这才肯好好的赶路。 就在路过景阳门的山郦书院,那里一反往年的冷清,聚集了许多读书人。胡悦的眼神也被那拥挤嘈杂的人群所吸引过去。 他牵着驴往人群里挪,他问了一个就近的书生道:“请问这儿发生何事?为何那么多人聚在此处?” 一个仰着脖子踮着脚的小个子书生回头看了看他,就觉得此人一身的酒气,便皱眉道:“见你也是一个读书人,居然不知此处的夫子,那人有一个本事,那就是只要你写一篇文章给他看,他就能测出你是否能考中科举,已经有好多人被猜中了,分数那是一丝不差,简直比拜魁星还要准呢,有人说他是当今主考官的老师。” 胡悦打了个酒嗝,那小个子书生露骨地摆了摆手,便不再理会胡悦,胡悦倒是摸了摸脖子,也学着小个子的样儿往里打听,忽然他在人群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静静地站在人群较远的树林边上,手里和他一样拿着一个酒壶,一脸平静地喝着酒看着人群,但是俊朗的眉宇之间却像是在思索什么。 此人正是楚珏。 胡悦眼睛一亮,撩起袖子朝着楚珏那边儿挤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了他的身边,正当胡悦要喊住楚珏之时,就听楚珏边上有人喊道:“大家快排好了!老规矩只测前头的五人,其余的就请下次再来吧!” 这一喊,人群更是sao动异常,硬生生的又把胡悦给挤得东倒西歪,胡悦只觉得脚上不知道被踩了几下,头上扎好的方巾也被挤的散了开来,一头墨发披散在身后,胡悦身边的一个书生见到胡悦这般相貌,一下子竟然看呆了,忘记了来此的目的。胡悦哪管的了那么多,拼了老命得往边上挤,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之时,一双手稳稳当当的拦住了他的腰,胡悦抬头楚珏已经站在身边。 楚珏挑着眉毛道:“贤弟怎么会在此?” 胡悦拉住他,随后两个人齐力挤出人群,胡悦这才吐了一口气道:“当今世上最是可怕的便是科举考试了,你瞧瞧这些人,哪个不是恶鬼罗刹,你再晚一步拉我,我就被他们踩成rou泥了。” 楚珏含笑地替胡悦整理着头发,而胡悦一脸不知所以地问道:“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珏道:“因此处的的山长(山长是历代对书院讲学者的称谓,清代有所改称)而来。” 就在楚珏要再细说下去,突然就听见人群中传出一声:“不好了!夫子不见了!快和我进去找找!” 楚珏一个箭步,直接把胡悦拉开人群,所有的人都像发疯一样的往书院的门里钻,有些学生不幸地被门槛绊倒,后边的人一脚踩了上去,一片哀嚎。胡悦见着那个嫌弃他酒气的小个子书生便被踩了好几脚,人已经不会动了。 他连忙冲了上去,一把拎住小个子的衣领,一把把他给拽出了混乱的人群。只见那小子已经咬紧了牙齿,脸色铁青,看样子被踩的不轻,胡悦朝着楚珏伸出手道:“楚兄借你的酒一用。” 楚珏递上酒壶,但是小个子没法直接灌酒,胡悦喝了一口就要对嘴,楚珏一把拉住他说:“你干嘛?” 胡悦嘴里有酒,鼓着腮帮瞪着眼表示他要救人。楚珏眼角不停的抽搐,从腰间掏出一粒药丸,硬是塞进了小个子的嘴里。很快那小子的脸就由惨败转为有了血色,开始大口的呼吸,直嚷着疼。 胡悦一口咽下酒,楚珏白了他一眼,小个子睁开眼看着两人,又看了看胡悦拉着他的手说:“感谢公子搭救!” 胡悦笑了笑说:“救你的不是我,是这位公子。” 那个小个子看到楚珏立马端正衣冠,深深拜道:“在下有礼了!” 胡悦问道:“你来此处到底有什么事情?” 楚珏说:“我和这里的山长颇有交情,前段日子他派人捎信给我,说要给我看一件东西。我守在门口却不见有人来迎我,干脆就在门口等了一会。” 小个子书生名叫万年,这个名字好,但是问题是他的等级只是秀才,于是连起来就是万年秀才。从此一路科考名落孙山,仿佛只有过了万年之后他才有可能中举。说着说着眼角居然就挤出眼泪,说哭就哭的本事不知道从哪儿练出来的。 胡悦一脸无所谓地说:“这有什么的,考不中就考不中,回家种田一样过日子呗。” 万年白了胡悦一眼,也因看在楚珏的面子上,但是依然酸溜溜地说:“在下不才,虽然屡次孙山之后,但这不代表着我会就此放弃,圣贤之言在下不敢半刻忘怀。天降当于斯人也,必苦其心志,却不知阁下看似一个读书人,却毫无读书人的风骨节气,孔子曰: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再看看阁下未免太辱没斯文了。” 就在胡悦笑嘻嘻地要继续损这个万年秀才的时候。 就在此时,在书院边上的梧桐树丛中突然刮起了一阵怪风,其他地方没有一丝动静,但是树林内的树枝却抖得厉害,从深处传来了非常微弱的声音。 三人一直盯着树林深处看,忽然一个转头,发现在树林的入口处站着一个儿童,他看着书院的眼神非常怪异,他机械的转过头,看着三人,万年秀才才看了第一眼,便吓得差一点又晕过去。 他怪叫道:“鬼啊!” 那个孩子看着胡悦,机械的眼中透着一丝说不出的神色。一下子便蹿入了树林。 胡悦要赶去追,却被万年一把拉住说:“你不要命了么?他是鬼啊。” 胡悦歪头咧嘴笑道:“万公子,孔圣曰:子不语怪力乱神也。” 万年见他这幅嘴脸,但又一时找不到说辞,脸拉得更长,紧张地说:“阁下有所不知,这孩子的画像我在书院西堂里看到过,据传言来头可不小,但却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传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童,这画像挂在墙上怎么都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了。你说我看到一个长得和一百多年前的人一模一样的孩子,我能认为他还是人吗?还有这孩子的脸白得和石灰似地,能是人吗?怪哉怪哉,难道这世道……真的出妖孽了?” 胡悦抽出腰间的扇子,他敲着手臂说:“一百多年前的孩子出现在了这儿,这和那位能预测功名的夫子有关系吗?” 万年道:“我记得前段时间的上巳宴中,书院的管事的确也说过书院近来夜里有闲杂人士闯入的事情,管事儿的说是可能有人来偷书,但是却抓不到人。” 胡悦两眼一亮,哦了一声,他敲着脑袋,突然问万年:“对了,你说的那个能够预测科举考试的夫子又是谁?” 万年说:“此人来历也甚是神秘,只知道他从北而来,cao着北方口音,平日从不多话,貌似也就和山长有所接触,但是自从他开始点评学生的文章之后,他就能推测出这个学生的前途,非常厉害。但是深居简出,一个月只给五名学生看文章,但每一个被他指点过的学生都学业大进,但他平日根本见不到人。” 胡悦继续问:“他从不在此授课也不在此著书?” 万年点头道:“四书五经他一个都没教,但是山长都对他很是尊敬。”万年忽然想起什么,他拍着手说:“对了,有人说他曾经善于策论。而且据说有一个得意学生很是了得,但是此人是谁却没人知晓。” 楚珏喃喃道:“策论……当今圣上的确推崇盛唐时期经邦论道、极而言之的招才政策。” 万年两眼放光,胡悦敲了敲他的脑袋说:“想什么呢,策论乃是谈天论地,一言兴邦之技,八股同样也是可以兴邦,殊途同归,只看你如何运用,圣人之说也是为现人所用,圣人之德也是为黎民苍生所留,如若不是为了黎民,再深的学问也只是空谈,学以致用,不枉费自己十年寒窗,无论哪一点你抱着什么心态去求,便就踏上了那条不同的道路。只是一味的追求功名,那也只是十年寒窗掉书袋,如为苍生而谋,即使你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介书生,依然是学圣学之道的子弟。这不在于你念多少书,而在于你为了什么而念那么多书。” 万年听到胡悦这番论述,大吃一惊,他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撒乱,眼露媚色的男子,看着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但是却说出了那么一段读了十年书都未必能看破的事。 万年郑重地拜了胡悦,他一脸严肃道:“学生受教。” 楚珏拿出酒喝了一口,眼中竟是一片暖意,但是四周的气氛却让他十分在意,这里虽然人声嘈杂,但是却有一丝诡异。他没有说,而是斜眼看了一眼那片树林,发现胡悦也看着自己。楚珏递过酒说:“为何山长还未出现?” 万年抓了抓头发说:“原来你不知道啊,据说山长回老家守孝去了,所以你们也别等了。我还得回去读书呢。” 楚珏微微笑着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万公子就此别过了。” 万年连忙作揖道别,依依不舍地朝着书院中门(宋代称书院大门为中门,又称黉门)里瞅了两眼,叹了口气也离去了。 胡悦看着万年走远后眯起眼,拿扇子敲了敲楚珏的胸前道:“楚兄该说实话了吧。” 楚珏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道:“知我者,贤弟也。” 胡悦冷笑一声道:“不是我了解你,而是如果你真的是为了等人,自然会站在门口,但是你却站在那么边上,而是靠近树林这处,如果你要找书院内的人,或者那人来找你,这个位置都不合适,以你的个性绝对要入堂饮茶等人,吹风干等不符合你的个性。所以我猜想你等的不是院内的人,而是树林中的人,加上出现的那个孩童,他的表情应该是惊讶,也许他本来只想要见到你,但是多出来了个我和万年。还有如果你和山长乃是旧识,为何会不知道他返乡守孝此等大事?前后矛盾可不是你的作风,你也就是为了懵懵那个傻秀才而已。” 楚珏挑眉道:“贤弟来此也出乎我意料啊。” 胡悦摸着脖子说:“从雇主家拿到一壶好酒,喝着喝着就走出城了,本来想去五岳观后边的观桥赏梨花呢。” 他悄悄的靠近胡悦,凑近胡悦的耳旁说:“你看到那个童子有什么想法?” 胡悦摸着下巴,思索道:“怨气颇重啊。” 楚珏道:“没别的了?”说罢他从袖子内拿出了半个核桃壳,说:“事情都要从这半个核桃壳开始说起。” 第9章 核桃记(中) 楚珏捏着核桃,然后看了一眼树林说:“今日是没结果了,不过接下去贤弟得小心点。这事儿没表面那么平淡呐。毕竟那怪童还瞪了你一眼。” 被楚珏如此一说,胡悦就觉得自己的眼皮开始跳。他甩了甩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他一边走一边故作轻松地笑说:“楚兄你可别吓我,我没见过世面,怎么着……我的毛驴呢!” 楚珏看着胡悦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周围的人都看着两人,楚珏幸灾乐祸地指着胡悦说:“看看,这不就马上应验了嘛。” 胡悦一脸悻然,他摸着口袋的碎银子说:“这头驴子是我租来的,这赔金还得算在楚兄的头上,这事是你引起的。别说什么事情的源头是我,我连这事是什么都没搞明白,何谈对此事负责呢?莫要诓骗我啊。” 楚珏笑着点头说好,随后指着书院说:“一头驴子的钱而已,这不算什么,不过作为报酬,贤弟可否陪愚兄在此过一夜?也许此夜过后你会对此事有所‘兴趣’呢?” 胡悦看着楚珏真诚地看着自己,他摇头扔下缰绳,甩了甩袖子便往书院里走,楚珏笑着看着他,但是眼角却撇到了边上的树林,此时树林的地上流出了一摊鲜血,忽然落出了一个血rou模糊的驴子头,随后从斑驳的树枝之间闪出了一张脸,那张脸阴狠无比,眼中透出的是一种弑杀和挣扎。 胡悦进了书院,此时还有一些不死心的书生寻找着那个神秘的夫子,但是却毫无所获,他们从焦急到失望,最后变为心死,茫然失措的垂着手,一个一个叹着气离开了书院,那堂中的孔夫子画像要是真的有灵,看着这些学子如此真不知该作何感想。 胡悦被楚珏领到了最角落的一处厢房内,门没有上锁,两人点上一支烛火,静静地看着一个一个学子离开,直到日薄西山,那些疯狂寻找所谓神秘夫子的学子全部都无功而返,这里就变得非常的安静和肃穆,但同样也是非常的阴寒。书院的门柱都是黑色的,这符合儒家礼教,只是光线一暗,却显得有些斑驳和晦暗。试想这书院内所藏的书籍经典有多多少少已经被那些学子翻遍翻破了呢?读书破万卷,那些学子呕心沥血,但又有多少学子真的青云直上呢?十年寒窗未必能够金榜题名,但是为何年复一年又有如此之多的学子为此趋之如骛呢? 这样的情绪熏染得此处溢出了那一丝怨仇的气息,让昏暗阴森的环境变得更加的寂静。 黑色笼罩在这间书院之中,仿佛连空气都成了墨色,呼吸间能够闻到书页腐朽枯败的气息,而阴森的还不只是环境,偶尔间能够听到在阶台上快速走动的脚步,但是却没有见到人影,胡悦虽然表面上轻松,但是眼睛却一直都在观察着四周。他感觉这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没走。或者说是被那些喧杂的学生所吵醒后雌伏在暗处。 楚珏对此处有些熟悉,否则也不会找到那么一间闲置的厢房,此处应该是过去山长或者著书的学者所住,除了文房四宝、书卷古琴之外,也就是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想到此事像楚珏这样的人也会如此上心,胡悦心中也被勾起了一丝好奇,他笑问:“楚兄这里不会闹鬼吧?” 楚珏伸手剪了下烛火,回答道:“也许真的是闹鬼。” 他话音刚落,只听到在门口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只知道那些嘈杂的声音音调古怪,像是在叫骂又像是在争辩,但是却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声音像是突然出现,随后又戛然而止。让人觉得怪诞异常。 胡悦干笑几声,楚珏前倾着身子,剪了下烛火说:“此事的由来其实是这样的,这间书院的山长在老家守孝时过世了,他们家人在尸体的边上找到了这半颗核桃,这事原本与你我无关,但是他手里还捏着一首词,这词不是别人的,正是好友你的。” 胡悦点了点头说:“我的词一般性只在三教九流,歌姬舞姬之间流传。而山长应该也是仕途之人,但死时候手里还有一首这样不入流的词曲,瓜田李下,为保住山长的晚节自然不会对外公开,但是为何你会知道此事?” 楚珏笑着说:“因为你不在观情斋的时候,是我像往常一样替你补满门口那酒葫芦里的酒,书院小厮见我便以为我就是你。” 胡悦冷笑道:“故而你也没否认?反倒是爽快地答应替人家调查老山长的死因?呵,你会那么好心?” 楚珏微微点头道:“正是如此。而且这是我第二次来此处了。第一次来时……” 楚珏还没来得及说完,之间门口站着一个人影,人影非常的消瘦,这样的消瘦像是一阵风就可以吹倒的。他不知何时来此的,好像来了有些时间,但是却一点声息都没有。 楚珏微微翘着嘴角,他开口道:“慕冉兄果然守信。楚某等候多时了。” 胡悦看着那个人缓慢地走了进来,胡悦借着烛光才看清此人是一个四十好几的中年男子,虽然不算年轻,但是面容清俊,眼神透着一股苍然之感。楚珏伸手到:“此人就是胡悦。那个写出山长死时手里捏着词的人。” 那个叫慕冉的男人朝着胡悦看了一眼,开口道:“荼蘼花开,一处繁华戏,到头来却是春落秋来。” 胡悦微微淡笑,接着说:“又是一年雪霁时,忘了初心,守错时辰,哪知春秋不饶人……” 男子微微笑了笑,笑的有些凄然,但是却多了一丝欣慰,他说:“难得有人写出这样的词,哪知春秋不待人,公子乃是知天命之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