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人心浮动，封赏佟国维，哀家以为不如升一升佟佳氏的分位。景仁宫门口竖有太祖皇帝圣训：后宫嫔御官监人等有妄言干政者，杀无赦！”

    康熙仔细一想，太皇太后说的在理。佟佳氏既是他的女人又是他表妹，老太后既然发话了，他也不差那个皇贵妃之位，再说，总比便宜了外人好。

    第二日，佟国维的夫人没得到太皇太后召见，然而接到了佟贵妃变成皇贵妃的消息。

    消息一出，太皇太后的赏赐如流水般涌进景仁宫，刹那间，什么风言风语都没了。

    而前朝更奇怪，赫舍里家的刺头索额图非但没有对皇帝突然晋封皇贵妃有异议，还让他夫人给皇贵妃送来了贺礼。

    由于景仁宫没解禁，礼物暂时放在佟国维府上。可也因为没解禁，又被晋封，一干后宫嫔妃傻眼了。

    接到前朝父祖兄弟偷偷传进来的消息，自此再也没人敢打听太子那日景仁宫发生了何事。

    就当康熙重新为太子选好奴才，安排他去毓庆宫居住时，太子突然发起高烧。

    佟皇贵妃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去看胤禛，见小胤禛很是无聊的啃手指，佟佳氏双手合十向天祷告，什么王母娘娘，阎王爷，求求你们大发慈悲，保佑我儿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胤禛听说他哥染上天花，挥着小手咿咿啊啊要起来。佟佳氏抱着他站在正殿门口看着外面的雪花，“阿哥，你看外面多冷，我们过几天再去看太子殿下，好不好？”

    不好！胤禛小身子乱颠。

    他最初与太子交好，一是因为历史上的太子很可怜，二是，他真心喜欢小孩子。随着和太子相处越久，看着太子每天像个小大人，给自己擦口水，“弟弟、弟弟”叫个不停，让前世便是长子的胤禛狠狠体会了一把兄长爱。

    突然想到他妻子曾说，天花在古代是不治之症，胤禛不敢闹腾了。可活了两辈子刚体会到当弟弟的滋味，关系则乱，忘了历史上的太子活了五十一岁，哇哇大叫起来。

    “阿哥乖，别哭，别哭，额娘这就着人去乾清宫看看情况。”佟佳氏没想过自己会被封为皇贵妃，虽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这次晋封实打实因为胤禛。

    对于这个抱养来的孩子，佟佳氏如今疼到了骨子里。以前午夜梦回，常常想，她生的阿哥会不会像胤禛这般早慧。

    自从一跃成为皇贵妃，佟佳氏对于她能不能生孩子已看淡了。

    梁九功见魏珠儿鬼鬼祟祟的在殿外晃来晃去，景仁宫里发生的事他也听说一二，走进西暖阁，“启禀皇上，皇贵妃娘娘身边的魏珠儿在外求见。”

    康熙一边批阅奏折一边照顾躺在龙榻上的太子，愣了一下，景仁宫还被封着，“宣他进来。”

    昏昏沉沉的小太子一听到魏珠儿，嘴里直念叨，“父皇，别人弟弟过来，我会传染给弟弟的。”

    “小四没过来，等保成好了父皇带你去看弟弟。”说着就问魏珠儿，“何事？”

    魏珠儿打个千：“回禀皇上，四阿哥担心太子殿下，皇贵妃娘娘命奴才替四阿哥前来看望殿下。”

    “告诉四儿，我很好。”小太子说完就喘上了。

    如果别的宫里的奴才这样说，康熙丁点不信，“梁九功，给魏珠儿安排个住的地方，以免回去传染给四阿哥。着人每日到景仁宫外告之皇贵妃，太子很好。”其实是说给胤禛听的。

    而由于太子病着，胤禛的满月也没办，等到十二月初，大雪下到及膝深时，太子终于痊愈了。

    康熙高兴的祭扫了方泽、太庙、社稷，又向天下臣民宣示这一喜讯。自此，天下百姓，王公大臣才知道传说病危的太子染上了天花。

    景仁宫因这一喜讯也解禁了。康熙见胤禛安好，又是一喜，当即下旨，十二月三十除夕节为四阿哥胤禛补办满月礼。

    太子高兴地拍着小手说，“四弟两个月啦，再过两天四弟就两岁啦，再过再过几天就可以和我一起去上书房读书啦。”

    ☆、第6章 四儿要去上书房

    “瞧殿下高兴的。”胤禛没染上天花佟佳氏梦里都在笑，“皇上，大阿哥过年就七岁了，是不是接回来读书？”说着看向太子，“太子也多个说话的兄弟。”

    康熙见太子挥着小手和胤禛瞎比划，谁也不知道两兄弟在聊什么，一个比一个笑的大声，脱口道，“胤禛也去吧。”

    “去哪儿？”佟佳氏以为自己听错了，急急地问，“皇上让四阿哥和殿下一起去上书房？”

    上书房？

    康熙神情一滞，他刚才说了啥？好像没经过，没经过，没经过大脑……

    “好啊！”太子很高兴，手舞足蹈。

    胤禛哇哇大哭，硬是挤不出眼泪。

    他这一哭，康熙回过神，管他刚才说了啥，伸手捏了捏胤禛的小脸，“就这么定了！告诉马佳氏择日把胤祉接回来。”

    那拉氏和马佳氏听到景仁宫大宫女的传话，激动地直念阿弥陀佛，稍稍收拾一下，就带着贵重礼物去了景仁宫。

    皇上和太子刚走，佟佳氏劝胤禛听话，“以后可不能动不动给皇上脸色看，皇上在宫里是父，在外便是君。等你进上书房，再这般没规矩，御史台会专章参你——”念到这里，魏珠儿跑进来说那拉氏和马佳氏在外求见。

    佟佳氏看到怀里的小孩一脸迷茫，无奈地叹气，“你是真不懂还是给本宫装啊。”

    听到这话小胤禛的大眼滴溜溜乱转，就是不看佟佳氏。皇贵妃统摄六宫恁大本事，愣是拿怀里的小孩没法，“请她们进来。”

    两人一进正殿就冲佟佳氏磕头，异口同声道，“臣妾替胤褆胤祉谢谢皇贵妃娘娘。”

    “起来吧。”接着命宫人看座。“本宫有幸得万岁恩典暂理六宫之事，把小阿哥们接回宫中教养是本宫职责所在，不用道谢。”佟佳氏义正言辞的说。

    马佳氏笑了笑，看到她怀里的小孩，“这就是四阿哥吧，长得真好看。”心中一凛，怎么那么小，两个月了还没胤祉刚出生那会儿大。

    “是呀。”佟佳氏听到她夸胤禛，与有荣焉，“相貌随了他亲额娘。”说完就看向胤禛，小胤禛在那拉氏进来时便闭上眼装睡着，佟佳氏注定看不到他的反应了。

    “娘娘此言差矣。”那拉氏看到小小的胤禛也是一愣，“听宫里的老人讲，阿哥们刚出生时都一个样，日后跟在谁身边时间长了便慢慢的长得像谁。要臣妾说，阿哥还是像娘娘多一些。”

    “就你会说话。”这话很对佟佳氏的心，“对了，马佳氏，回头给胤祉收拾一份读书用的东西。”

    “三阿哥也要去上书房？”马佳氏忙问。

    “是的。不过你无需担忧。皇上担心大阿哥和太子殿下进了上书房，留三阿哥一个人孤单，便准许他和两个哥哥一起进上书房。到时候还要麻烦三阿哥帮本宫照顾一下禛儿。”

    “四阿哥也要去？”那拉氏差点从坐墩上摔下来。

    “唉，”佟佳氏那个愁啊，“可能是太子的事惊着万岁了。”

    “那也不能揠苗助长。”那拉氏脱口而出。

    “闭嘴！”佟佳氏斥责道，“不要命了！皇上岂是你能议论的！”

    那拉氏被自己吓一跳，“求娘娘责罚。”

    “念你被大阿哥回宫的消息冲昏了头，本宫饶你这次。”说着话看向马佳氏，马佳氏忙说，“臣妾刚才什么也没听到。”

    那拉氏对她说声谢谢，拖着虚脱的身子回到承乾宫就命宫人去接胤褆。

    乾清宫中，被任命为阿哥汉文老师的张英看着走路蹒跚的三阿哥，“皇上，恕奴才直言，三阿哥现在进学有点早。”

    “朕知道。所以免了他的布库。”打死康熙也不承认他在景仁宫失言了。

    胤禛一听还有摔跤习武，不由自主的但心他哥的小身板，咿咿呀呀叽喳个不停。

    张英神情一愣，就往周围看，“皇上？”心下奇怪，乾清宫怎么还有小孩子。

    紧接着想到皇宫里只有一个婴儿，那便是乌雅氏生的皇贵妃的养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小四怎么了？是不是饿了？”小太子以为胤禛叫他，抬腿爬到软榻上。

    张英低着头顺着太子的背影看去，见软榻上面有个小小的婴儿篮，不做他想，四阿哥无疑。

    “四弟想拉大便。”胤褆说着话掀开胤禛身上的小被子。

    “四儿，喝奶奶。”不甚懂事的胤祉手里不知何时多个碗，听见两位哥哥喊四弟，举起小手，奶声奶气地道，“四儿，四儿，喝奶奶。”

    “哎……诸位爷，四阿哥不饿不渴，他是想跟你们玩。”三个阿哥动作太快，站在一旁的奴才反应过来就去拦他们。

    “大阿哥，快松手，冻着四阿哥。”挡开太子和三阿哥，侍候胤禛的奴才忙给他盖上。

    “皇上，这？”张英的脑袋晕乎乎的，“四阿哥怎么在这里？”千万别像他想的那样。

    偏偏康熙点头，“对，以后四阿哥和三阿哥一样跟你学汉文。”

    张英身子一抖，眼前一黑，好险跪倒在地，皇帝太，太胡闹了！

    小小的张廷玉看到父亲愁眉苦脸，“爹，你进宫一趟出了什么事？”

    “对呀，爹，是不是皇上派给你的差事难做？”张廷瓒问。

    张英继续唉声叹气，他可不敢搁背后议论皇帝，只是想到皇上望子成龙的心，越发对几个儿子严厉。

    无论他多么不赞同三阿哥和四阿哥那么早入学，有大阿哥和太子在，他必须认认真真授课，默默祈求四阿哥是个听话的孩子。

    四阿哥的确很听话，被奶嬷嬷抱进书房里也不闹腾。不过，当他知道一节课是一个时辰时，便盯着墙角的镀金自鸣钟。

    边听师傅讲课边看着时间，一个小时就哇哇叫，不是吃就是拉，非常准时，偶尔没要吃喝拉撒，也是因为他累了睡着了。

    拜他所赐，他的三个哥哥每半个时辰便能休息一次。

    冬去春来，转眼间胤禛十个月大了，除了撒泼打滚闹着康熙把每月休沐一天改成七天一休，胤禛再也没表现出他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天天乖得像只猫。久而久之，康熙都忘了，他的小儿子生而知之。

    好不容易盼到休息，胤褆练一遍拳就说，“额娘，儿子去找四弟啦。”

    宫里每年都有阿哥出生，好好活着的至今只有四个，那拉氏和天下父母一样，有颗望子成才的心，而儿子小小年纪，每天四更起床，亥时才能休息，便不忍拘着他，给他整理一下小马褂，“到皇贵妃那里要听话，不准挑食，不准欺负四阿哥”

    “知道，知道。”说着从那拉氏怀里钻出来。

    胤褆回到宫中便一直住在承乾宫偏殿里，皇帝没让七岁的胤褆住阿哥所，全赖掌管宫务的皇贵妃一句，阿哥们身份尊贵，阿哥所要重新修葺方能入住，她这一修便到现在还没修好。

    母子能得以相处，那拉氏投桃报李，这些日子非但没给皇贵妃穿小鞋，还邀上马佳氏时不时去景仁宫小坐。

    小孩对大人的态度最敏感，胤褆见额娘和皇贵妃关系不错，越发喜欢乖巧的四弟，如果别有太子和老三跟他抢，那就更好了。

    七八岁的孩子正是猫烦狗嫌的年纪，皇子阿哥也不例外。

    胤褆到了景仁宫见胤禛正晃着短腿学走路，伸手抓住他头当顶的冲天辫，胤禛下意识躲他，腿脚太软，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7章 小胤禛又挑事

    胤禛突然摔倒，不哭不闹，拿眼看他一下，便冲身旁反应不及的奴才伸手要抱。胤褆见此，手指动了动，再接再厉。

    随后到来的太子见他站在小四面前，不由分说，上去给胤褆一拳。

    两兄弟为胤褆爪子痒的事没少打架，佟佳氏无奈地摇头，索性不管，让宫人看着他俩别打的头破血流，抱起胤禛问，“还走么？”

    胤禛让奴才搬个小板凳，伸手一指，示意佟佳氏坐下，轻飘飘吐出一个字，“看！”

    刚刚还心疼四阿哥的奴才们登时忍俊不已，佟佳氏哭笑不得，这个小坏蛋，亏得大阿哥喜欢逗他，“又调皮。”

    胤禛眨眨眼，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饭！”他的舌头捋不直，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今天的饭要等一会。也不知道回事，宫里的井水全变浑了，打上来要等很长时间才能用，可能是哪里发洪水了。”佟佳氏给儿子解释，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

    太子和胤褆听到这话终于注意到，他们又一次被四弟当笑话了，兄弟同时往后退一步，哼！休战！

    小太子高声道：“皇贵母妃，最近没有地方发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