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两人回到坤宁宫前,袁皇后那头已经听说了御花园发生的事。 听完,袁皇后的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笑意,“倒是两个厉害的。” 卉珍姑姑在一旁服侍,便接口道:“可不是厉害么,听说二公主都给气坏了,如今正在御花园毁东西呢,不知道弄坏了多少花草。” 袁皇后摇摇头,“随她去吧。南荣这性子,也是太火爆了些。往后能有人治着她,挺好。” 卉珍姑姑看袁皇后的脸色,便知道她是极满意的。 虽然东宫的位置稳固多年,可这皇家中纷争可从来不会少。东宫确实是需要一个强硬的女主人的。 宫中消息向来传得快,等润润傍晚出宫的时候,这事儿已经人尽皆知。 太子算是知道消息早的,当时他在练字,听说了这件事,当即就把手中的狼毫笔掷在白玉笔洗里。 东来赶紧递过手巾给他擦手。 太子擦过手,将手巾往桌上一掼,脸色已经是十分的难看。 东来忙道:“主子息怒,县主和侧妃娘娘并没有吃亏,倒是二公主给气上了。” 太子冷哼道:“南荣这是在宫里作威作福惯了,便觉得天下人都要忍着她,让着她了?本宫的人,她也敢这般放肆!” 东来善于揣度人心,但这是一时也摸不准他家主子到底是在心疼富阳县主还是李侧妃,便含糊道:“幸好县主和侧妃娘娘都是有本事的,不曾被她欺了去!” 太子背着手,烦躁地绕着书案走了两圈,而后又悻悻地坐了回去。 润润现在差的就是个名分,若是有了名分,看南荣还敢不敢欺负到她头上去? 要不是不想吓他的小姑娘,太子真是恨不得立刻就去皇帝面前请旨了! 真是想打老鼠,又怕伤了玉瓶! “来人,更衣,本宫要出宫!”有些丧气的太子准备去看看他的小姑娘。 润润白日里遇上了南荣的刁难,心里便觉得太子知道了,多半是要来瞧自己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可当晚她就是早早地让丫鬟都下去水了,自己守着一盏纱灯等着太子。 太子果然涉夜而来。 润润虽然有所预料,却还是带着小小的惊喜问:“你怎么来了?” 太子熟练地从窗户爬了进来,“自然是来瞧你的。” 他在榻上坐定以后,润润将面前给他准备的温热茶水往他面前推了推,“我没喝过的。” 太子接过茶盏,端起来猛喝了几口,“喝过也没事,我又不嫌你。” 这话说的,真是想让人不害羞都不成。 太子喝过茶,便问起来:“白日里南荣为难你了?” 润润道:“也不是单为难我,对着李侧妃态度也是很不好的。” “李侧妃自然有她应对的办法,我是问你,你有没有怎么样?” 润润摇头,“没啊,我没事,二公主不过是在言语上为难了几句,我并不会放在心上。况且她也没说过我们,生气的也该是她。” 听她亲口证实了,太子也总算放了心,“你不放在心上是好的。只是南荣那脾气,你也知道,往后遇着她多加小心。” 润润道:“我省得的,表哥别担心。” 太子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她的小姑娘这么好,又这么软,她都恨不得捧在手心,怎么就有那么不长眼的人上赶着欺负她? 不过眼下确实还不到时候,他的小姑娘还没有及笄,也没有弄明白自己的内心,太子觉得自己还得再等上一等。 这一夜,睡得最不好的当属庄妃了。 南荣在御花园里发了一通脾气,回到自己寝宫也是砸了许多的东西。 一直到惊动了她母妃庄妃,她才稍微收敛了些。 如今皇贵妃已经失去圣心,端妃不成气候,年轻些的妃嫔品级又不高,庄妃这段日子过的可谓是顺风顺水。 连带着南荣,也是因为这样才越发大胆了。 不然从前她母妃被皇贵妃处处压着,时常叮嘱她谨言慎行,她也不会冒然去招惹叶家的那个丫头和东宫的李侧妃。 庄妃起先还不知道是谁惹着她了,温言软语地哄了她几句。 待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庄妃脸上也挂不住笑了,当即就指责她道:“本宫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太子殿下的人你也要去招惹?不知道她现在在皇后和太子面前都颇得脸面嘛。那可是天天往坤宁宫跑的比谁都勤快的,你得罪了她,她少不得要在皇后娘娘面前说道你。你这眼看着大了,再不得皇后娘娘的青眼,你说你往后怎么办?” 南荣噘着嘴道:“皇后娘娘向来喜欢南璇多过我,有这么件事和没这么件事,有什么差别?” “那怎么一样?!”庄妃道,“你今天下的可是太子的脸面!” 太子那是皇后的亲儿子,得罪他比得罪南璇什么的严重多了! “不行,你赶紧跟我去坤宁宫请罪!”庄妃不由分说地就抓了南荣一起去坤宁宫。 可她们一行人到了坤宁宫门口,宫女却说皇后娘娘今日精神不济,不见客。 这可就越发急坏了庄妃,皇后这明显是恼了啊! ☆、97|看地再瘦十斤 第九十七章 庄妃诚惶诚恐,自然有她的道理。 别的不说,端看大公主南璇的婚事。 南璇眼界高,等闲世家公子入不了她的眼,好不容易定下了,人家出了意外,端妃带着南璇连夜进坤宁宫求了一求,皇帝那拟好的圣旨就被压而不发了。 南荣也是一天天大了,婚配之事尽在眼前。 庄妃是云南镇南王府的嫡女,王府希望她大哥的的小儿子尚主,既然享受到驸马的特殊待遇,又不用顾忌南荣的特殊身份——毕竟是自家带着血缘关系的女儿,到时候就算有触怒她的地方,也不担心她会借着公主的身份惩治自己的外家。 可庄妃,那是不愿的。 云南再好,到底不能同繁荣的京城相提并论。 况且若是女儿远嫁,庄妃可就一辈子见不着她了。 她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舍不得的。 手心手背都是rou,庄妃还是偏向自己的女儿的。 她从小长在王府,知道镇南王府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花团锦簇,私底下阴私事儿也不少。 南荣被他养的脾气大了些,但还是带着少不更事的天真,把女儿放到那样一个地方,她是有千万个不放心的。 所以,她想过斗端妃,斗皇贵妃,但对着袁皇后,她一直是规规矩矩的。就是想等到南荣大了,让袁皇后出面给她指一门好婚事。 如今南荣却把太子的人给得罪了,庄妃生怕自己打好的算盘打不响了。 第二天一早,她又带着南荣去了坤宁宫。 袁皇后这回倒是没避而不见了。 庄妃陪着笑脸请过安,拉着不情不愿的南荣坐下,“昨儿个南荣不懂规矩,冒犯了太子殿下的侧妃,娘娘念在她年纪小,别同她一般见识。” 袁皇后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开口道:“今日这茶,是你娘家嫂子送来的新茶,这眼瞧着都快入秋了,还能有这样的好茶,你娘家是有心的。你也别忙着说话,先品一品这茶。” 庄妃像模像样地端起茶盏尝了尝。 可那茶水是这样的滋味,她是一点都没品出来。 家里的上供她也有一份,但并不知道镇安王府还越过她,跟袁皇后有来往。袁皇后这句话,无疑给她敲响了警钟。 她有着自己的小算盘,镇南王府未必没有。可能她那个大哥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所以才想着幢袁皇后的木钟。 这下子她更是坐立难安了。 可袁皇后像忘记她方才说的话似的,开始说起宫里其他的事,跟她拉起了家常。 饶是庄妃进宫这么多年,一时也摸不清袁皇后的意思了。 就这么忐忑地坐了半个时辰,庄妃起身告辞,袁皇后才忽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孩子们的事,就让她们自己解决罢。咱们就别早在里头掺和了。” 前言不搭后语的,庄妃却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当下大喜过望地道:“哎,臣妾明白了。臣妾这就邀请李侧妃来我宫里一聚,让南荣给她赔罪。” 袁皇后眼睛都没抬,“当日在场的,恐怕不只是李侧妃一人罢。” 庄妃作恍然大悟状,“瞧臣妾这脑子,还有富阳县主呢。臣妾记得了。” 袁皇后也就没多留她,让宫女送她出去了。 一处坤宁宫,南荣就老大不情缘地道:“母妃怎么不问问我,就擅做主张要让我给她们道歉?明明是她们说话冒犯了我,我堂堂一朝公主,还要同她们道歉?!” 庄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母妃自然是为你好。你听话些,这次服个软。下回不去招惹她们就是。” 南荣噘着嘴,极其地不情愿。 可她母妃那般坚持,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当润润接到南荣的帖子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有点懵,一时摸不准南荣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难道是觉得前头吃了亏,现在来找补了? 不过人家到底是公主,她就是再不愿意,面子还是得卖她几分的。 当天晚上太子又悄悄地摸进了她的闺房。 如今她的房间,他真是越发来去自如了。 润润也不知道她是施了什么手段,能这么多次都来去自如,问起来,太子狡黠一笑:“谁说都不知道的?你爹就知道。” 润润一下子就睁大了双眼,“我爹?他知道?” 太子笃定地点了点头,“太傅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屹立朝堂这么些年了。” 润润赶紧推他:“那你快些离开吧。” 太子往榻上一躺,“怕什么,太傅若是要赶我,早就同我说了。也不会放任我来去这么多遭。” 话是这么说,可润润还是觉得像做坏事被抓了个她爹抓了个现形,教她无地自容。 太子跟她说了几句闲话,又问:“我听说南荣今日给你下帖子了,邀你明日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