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沈酿站在门口，目光对上了师晓棠，不知为何对方的眼神正巧也看向了她，然后，对方晃了晃神，脸上带着担忧，顾不得旁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她过来一把抓住了沈酿的手，眼底又惊又喜，说道：“沈酿，你什么时候出院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沈酿抬眼望着师晓棠，露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回道：“前几天出来的，你正巧在全国巡演话剧就没通知你，没什么，我这不好好的吗？” 师晓棠来来回回的打量着沈酿，看着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那股子味，她眉眼中的神采比起以往似乎多了些什么又好像少了些什么，在看见沈酿手腕上那道狰狞的刀疤时，眼底的自责担忧越来越多。 在旁人看来，这俩个人就像是关系极好的姐妹。 “学姐，我们这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呢，别沈酿一来你就不理我们了啊。”说话的女生是同班的莎纱，若要数起来在班上对自己敌意最大的莫过于她。 大一的时候，刚入校沈酿因为证件照走红于网络，后又和当时在学校算得上是风云人物的师晓棠关系甚好，通过师晓棠的关系得到了不少了的机会，免不得招人记恨，莎纱便是其中之一。 师晓棠点了点头，对着沈酿说道：“你稍等我一下。” 然后再度如偶像一般被学生包围，莎纱长相甜美可人，她弯起眼角，笑起来宛如月牙，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一问学姐，我一个朋友，我对她很好，对她照顾有加，最近她却在背后插了我一刀，我不知道怎么办？如果是学姐的话，会怎么做呢？”她微微弯着脑袋，视线像是不经意的滑过沈酿。 她虽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人几乎都心知肚明，暗讽的不过就是沈酿。 俩人同时竞争话剧的主演角色，沈酿贿赂副导不成反被拍下罪证，最终主演角色毫无意外的落在了师晓棠的身上。 原本还想看所谓的好姐妹掐架，如今看师晓棠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她们都有些为她打抱不平。 师晓棠看着她，伸出手自然的将些许碎发勉在了耳后，温和的答道：“这应该和演戏没有什么关系吧？当然我很乐意能够解答学弟学妹的问题，不过如果和我的专业无关，我建议还是和其他人商量吧。” 莎纱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继续不依不饶的问道：“我很崇拜学姐，所以很想听一听学姐的答案。” 师晓棠眼底微微一暗，正要说话，站在一边的沈酿不紧不慢的开了口，长达腰际的黑发，精致的眉眼，单是看她一眼都觉得格外赏心悦目，她说道：“被人插了一刀的话，我建议还是先去医院来得好。” 她说得认真，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不出杂质，仿佛是真的在给莎纱提建议一般。 不知是谁先破了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紧接着又有几声憋笑的声响。 师晓棠被逗乐一般，笑道：“沈酿说得对，这种事情拖不得，去医院比较好。” 莎纱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发黑，精致的巴掌小脸努力撑着笑容让自己不发作，转过头，又用余光狠狠的瞪了沈酿一眼。 形体课下了以后，师晓棠约沈酿去了外面的一家饮品店坐，无意间又对上了沈酿手腕上的刀疤，她垂下眼，用手搅动着面前的冰茶，温婉的脸蛋带着自责，说：“沈酿……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要怪就怪我吧……” 当初话剧选角，同时竞选的除了她们，还有其他几个人，为了确保能够拿下角色，是师晓棠向沈酿建议贿赂副导这件事，只是没想到事情到最后败露，沈酿名声大臭，角色归落在了她的头上。 她的眼底全部都是歉意，面上仿佛就像是受到了内心的煎熬一般。 沈酿的手指轻轻落在杯口上，她摇了摇头，并不在意的回道：“这件事要怪也是怪我，变成这样也是我咎由自取，不怪你的，你不需要自责。” 师晓棠眼眶有些发红，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沈酿的手，抿着唇，半天终于发问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沈酿回道：“顺其自然吧。” “听我说，如果沈酿你和现在的公司解约的话，我会帮忙说服我所在的公司和你签约的，有什么需要帮忙都可以找我。”师晓棠认真的说道。 沈酿微微扬起唇角，说道：“好，谢谢。” 师晓棠松了一口气，看着沈酿，大概是内心作祟，总是觉得如今的沈酿似乎和以前有些区别，可是深究起来又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没过一会儿，沈酿的手机响起来，她看见来电显示，欧哥，她的经纪人。 接了电话，那边便传来一个略微成熟的男性声音，语气格外的公式化，“中午一点钟的时候，到公司集合……”他顿了顿，询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能来吗？不能来的话就……” 沈酿回道：“我能来，会准时到的。” 欧哥又大概询问了几句话就匆匆挂了电话，他手下的艺人众多，沈酿本就只是新人刚刚起步如今出了这遭子事，以后想要出头便更是难上加难了。 师晓棠说道：“经纪公司有事？我送你过去吧。” 沈酿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到了公司门口，刚刚下了车子，正好遇见了收工回来的赵兴壹，他一席白衣，浅色棉麻质地的裤子，气质干净，高挑挺拔的个头，从保姆车上下来，似乎正在和经纪人谈话，对方看见自己格外的惊喜，眼底一亮，便径直朝自己走过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就算是不认识，你看见他就不自觉的觉得他和普通人的气场不一样，虽然目前和自己一样都是新人，但火起来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就连师晓棠的眼神似乎都有些恍惚。 赵兴壹朝着她点了点头，师晓棠笑了笑，然后和沈酿打了一声招呼开车走了。 沈酿看着师晓棠驶出的方向，思绪又飘远起来。 如果被自己的朋友捅一刀会怎么做？ 早年大概是会捅回去，现在……倒也不急那么一时。 ☆、第3章 章 险些冷藏 对于自己这么快就来公司这件事，赵兴壹虽没有明着说但语气里面还是带着几分不赞同，他说道：“你才刚刚出院，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沈酿摇了摇头，回道：“我已经好多了，没什么事。” “欧哥让你来的？”赵兴壹看着她，干净的眉眼里面带着些许的担忧，从浅色的布料上淡出了清新好闻的味道。 沈酿微微颔首。 赵兴壹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担心，前阵子他有听说公司准备雪藏沈酿的传闻，如今欧哥找沈酿，坏事的可能性远比好事大的多。 沈酿对上赵兴壹的脸，轻轻笑了笑，倒是先安慰起他来，说道：“没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顺其自然就好了。” 也许是因为他是自己醒来第一个见到的熟人，并且对自己十分照顾，所以对他没有多少戒心，也或者他的某些举动像极了曾经的赵慎，让她不自觉的放宽了心。 当初，赵慎被分到自己身边，还只是一个孩子，做事却像极了一个小大人，一板一眼十分正经，把她伺候的妥妥当当，只是偶尔看见自己时，眼底露出的亮光，倒是和现在赵兴壹看见自己的反应十分相像。 活了这么久，谁对自己是真心实意谁对自己是假心假意，沈酿还是能够分清楚的。 赵兴壹望着自己的脸颊，微微有些失神，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侧过脸眼底泛出一些不好意思，说道：“你能想明白就好。” 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其他，去了一趟鬼门关的沈酿醒来以后，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性子平和安静，但又好像有了什么明显了不同一般，就像是此刻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远比以前更加摄人心魄，气质里面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淡漠疏离。 就像是端端立在那里的美丽花朵，绽放着漂亮野性的美，却同时带着格外尖利的倒刺一般，总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挠着一般。 沈酿去了欧哥所说的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的人，男的女的都有，大部分都是和她同期签约或者名气差不多的小明星，在座的也不止只有欧哥还有公司的一些高层。 她恭敬的问好，欧哥朝着她点了点头，态度依旧和以往一般不咸不淡。 沈酿坐在一边，赵兴壹自然的坐在她身边。 一如往常，欧哥同其他经纪人跟上级报道一下旗下艺人的活动安排以后近期的策划炒作方案，当然针对的对象大多都是在座的已经有将红趋势的明星。 其中便有赵兴壹，他前阵子参演了一部偶像剧，虽然只是演了一个男三号，但在网络上的人气直线飙高，公司有意给他争取更多出镜的机会。 沈酿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等到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高层突然问道：“沈酿在吗？” 欧哥看了她一眼，说道：“她在。” 沈酿站起来朝着高层微微欠了欠身子，恭敬的称呼了对方一声，“张老板。” 带着金丝眼镜，面容刻板平凡，只是一双上挑眉眼透着格外精明的光，张福侃来回的打量了她几眼，最后说道：“长的倒是不错……” “《早间谈》正好缺常驻‘嘉宾’，老欧，安排她以后去录节目吧。”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口中的话确实决断的。 欧哥点了点头。 一旁坐着的几个女孩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原因无他，《早间谈》是他们娱乐公司旗下的一个网络节目，成绩不温不火，其中的主持人听闻早些年得罪了某个总监，便一直主持这个节目到现在，里面的一些嘉宾大多都是些已经过气或者公司已经放弃培养的明星，等到合同期一过，便从公司走人。 被安排到《早间谈》做嘉宾无疑就像是被公司打入冷宫一般。 沈酿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张老板。”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难受的表情。 张福侃端起一边的茶杯送进口中，将她的神色全数收入眼底，放下茶杯，对着众人宣布会议结束，便离开了。 人群散去，欧哥看着面前沈酿，她生的漂亮，凭借一张证件照爆红网络，自己找上她最后签了约，他其实挺期待她能够在圈子里面大展拳脚，只是偏偏这世道走错一步你的人生就像是沾上了污点一样，洗都洗不干净。 如今张福侃的决定还算是仁慈，只是以后想要红起来便更加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了。 可惜了。 他拍了拍沈酿的肩膀，说道：“先做着吧，我也会帮你多找些出镜的机会。”纵使知道他可能只是象征性的说些安慰话。 但沈酿还是恭敬的道谢。 相对于沈酿的淡然，一旁的赵兴壹比她焦急的多，他皱起眉头，整个人都愁容满面的样子，说道：“沈酿，要不然我去跟我哥说一声……” 赵兴壹的哥哥正巧在这家公司里面任职艺术总监，也因为这样他刚进来的时候就得到了不少出镜的机会，他的想法是想要让他哥跟张福侃说些好话，多给沈酿一些机会。 他还没说完就被沈酿打断了，她说道：“别这样，如果没出事还好，万一出了事呢？就像你说的机会还有很多，想开了就没什么了。” 她并不介意被公司冷处理，再者依旧能够通过录制节目赚取收益，比她预料的要好太多，这也不算是很糟的情况。 和赵兴壹告别以后，路过十字路口时，商场上巨大的屏幕正播放着师晓棠代言某护肤品的广告。 师晓棠凭借着《玉琼》积攒了不少人气，最近电视上又再热播她当女配角的电视剧，越加有大红的趋势。 若是让原本的沈酿知道怕是要气得不轻，被人当枪使，任谁都不会高兴吧。 她又看了一眼，迈着步子离开了。 …… 工作量减少以后，沈酿便将更多的将精力放在了学校的学习方面。 表演课上，莎纱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一看见她就笑眯眯的说道：“沈酿，我听说你要去什么早间谈当嘉宾啊，那节目是干嘛的？我怎么就没听过呢？” 沈酿也不恼，对面莎纱的冷嘲热讽，不知为何总让她想起刚入宫时身边人常有的嘴脸，相比于那些城府过深阴暗不明的人，她反倒不是多讨厌面前这个人。 她眉眼一扬，开始跟莎纱科普道：“早间谈的话，是一个采访民间高手的节目，每周都会在星期一的早上网络直播，其中有……” 莎纱越听越不对味，这……这完全不是她想要的回答啊，她脸色一黑，说道：“我不是想问你这个。” 沈酿不紧不慢的回道：“那你想问什么？” 莎纱哑然，精致小巧的巴掌脸配着染成巧克力色的发丝，她走的是日系可爱风，可惜长相漂亮是漂亮，但就是没有多少特点，不过她在微博上倒是一个人气不耐的网红，平日里面靠拍一些平面照片赚钱。 她沉默着，像是在思考下来要怎么挖苦沈酿。 沈酿就等着，就像是逗乐子一般。 “那种节目压根就没人看吧？所以说了，这就是报应，人在做天在看，以后还是少做缺德事的好。”她扬起脸，觉得自己这句话肯定能够激怒沈酿。 却见沈酿点了点头，眼底带上些许的赞同，回道：“嗯，是没多少人看，还有……“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的三观挺正。” 莎纱傻眼了。 她现在的心情铁定是格外的糟心，使出全力却接连几次都打在棉花上，这人怎么回事啊？没脾气吗？ 沈酿自然不清楚莎纱的心理活动，老师正巧唤她上去做表演。 四十多出头的田瑞芳站在原地，面容和蔼，虽说年龄不小但看起来精神头却好似她们这个年龄的，是学校里面的资深教师，从她手中培养出来的明星大腕多到数不清楚。